因為這段時間希衡和玉昭霽的一係列措施,天下的鬼士兵並沒有占到什麽便宜。


    所以,鬼君和背後的神秘人如果真的想對希衡和玉昭霽動手,陳郡就是一個最好最快的機會。


    守山人和後天噬靈樹還是有些不懂:“為什麽你們這麽確定,鬼君們現在會朝你們動手?”


    難道鬼君就不會多等待一段時間?以求找到更完美的機會嗎?


    希衡道:“不會有更好的機會了,他們的大部分力量來自於鬼怪,可是鬼怪始終不像人一樣,它們哪怕占領了某處地方,也無法掌握真正的工匠技術以及其他。”


    沒了這些生產資料和生產手段,鬼士兵不過是紙老虎,永遠隻有消耗,而不能生產。


    所以,對鬼君和背後的神秘人來說,越早對希衡和玉昭霽下手越好。


    希衡想到什麽,又問:“那位神秘人用的是也是鬼怪的力量嗎?”


    守山人原本以為這個問題都不能回答,沒想到它還是答了出來。


    守山人回答:“不是,是……一種我們都沒見過的力量。”


    希衡又問:“你和旁邊這位藤條一樣的精靈,用的是什麽樣的力量?又或者說,你們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守山人和後天噬靈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隻能支支吾吾地說:“等以後你們就懂了。”


    說完,守山人連忙拉著尚且懵懂的後天噬靈樹離開,末了還留下一句:“你們記得小心!”


    守山人和後天噬靈樹一溜煙跑得遠遠的,後天噬靈樹還沒反應過來:“你幹嘛跑這麽快?我還沒說完呢!”


    守山人道:“你……你忘記了?他們二人要歸位,估計要完成神職後死亡才行,可現在他們又沒法理解這個事情,我們如果說你們一定要死亡,他們心中會怎麽想?”


    後天噬靈樹恍然大悟:“你說得真對!”


    後天噬靈樹勾肩搭背地攬著守山人,一石一樹雖然得了希衡的血,傷勢恢複不少,但還是有一些暗傷,需要它們去盡快治療。


    守山人憂心忡忡地說:“小藤,我們早點把傷全部恢複好,大戰時我們雖然不能去對付金麓王朝的人,但是我們可以牽製那個神秘人。”


    那個神秘人膽大包天,敢來破壞行使神職的神明,守山人非常忌憚他。


    後天噬靈樹覺得守山人言之有理,一石一藤貓去了青山之中某個山洞療傷。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希衡和玉昭霽在它們離開之後,便一起往回走。


    希衡有些無奈道:“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們,那名神秘人既然有不同於鬼怪的力量,為什麽不直接朝你我動手,是不是他做不到?”


    玉昭霽也有些無奈,不過經過這幾次的相處,玉昭霽也發現了那兩隻精靈並不像是人族那麽思考周密。


    不過,這也應當如此。


    這兩隻精靈顯然擁有超出尋常的力量,如果他們在擁有這些力量的同時,還像是人族一樣聰慧,那麽,這世間恐怕早就沒有人族,而成了精靈們的天下。


    除非……


    除非這世間自有壁壘,能夠將這些過於強盛的生物隔絕在金麓王朝之外。


    玉昭霽此時的想法非常準確,但是,又有什麽用呢?


    此時的他沒有修為,沒有記憶,隻剩下判斷力和腦子,可是,判斷力和腦子在沒有實力的情況下,其實不過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入深淵罷了。


    玉昭霽道:“罷了,無論什麽原因,既然神秘人選擇利用鬼君來達到他的目的,就說明他有不能動手的理由,我們拭目以待即可。”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和謝放、諸葛清等人會合。


    會合成功後,他們徹底進入了陳郡的內城。


    陳郡的內城做得還不錯,在這個亂世,內城裏居然應有盡有,無論是賣東西的攤販還是逛街的客人,瓦子勾欄,全都十分繁華。


    看似,陳郡的實際掌權人做得非常不錯。


    但是隻要仔細看,就能發現端倪。


    希衡騎在馬上,目光略過陳郡的街道,凡是賣東西的攤販裏邊,除了一些小攤販之外,但凡有鋪麵的,都有一個小小的謝字。


    比如說:謝記米鋪,再比如說謝記布莊。


    整個街道,謝家的產業占據了十之七八。剩下的十之二三,要麽是謝家的姻親,要麽就是一些靠著另外關係才上來的生意人。


    由此可見,陳郡並不是一個真正繁華和包容的城市。


    真正繁華和包容的城市,一定會有大量的做生意人聚集在這裏,因利而聚,往來販賣,才能將所生產出來的東西兌換出更高的價格。


    但是陳郡將這些東西都完全抓在了世家的手中,生意人自然而然不會願意多來這裏。


    連商業都如此嚴苛,可想而知,在其餘做官等方麵,陳郡會有多麽的任人唯親。


    玉昭霽策馬踱步至希衡旁邊,低聲說:“以往,陳郡謝家會上書奏表,請求將某位謝家人任用為朝廷的官員,朝廷那邊根本無力挾製陳郡,也就隻能順水推舟,至少保持表麵上的宗主朝廷的身份。”


    強如天武皇帝,一直都受著世家的挾製。


    他謀劃了一生,不過將世家和皇權五五共治天下的局麵,給換成了三七開,世家的三堅如鐵板。


    天武皇帝後期沉迷仙道,禍亂江山,或許其中也有一個想法是想要活得再久一些,把權力從世家的手裏奪過來吧。


    後麵玉昭霽攝政,陳郡同樣上書奏表過,承認他的攝政身份。


    世家,永遠那麽圓滑。


    希衡再問:“謝家家主是一個怎樣的人?”


    希衡之前問過謝放這個問題,謝放給出的答案:“無論這天下亂成什麽樣,謝家家主都至少能保證謝家在天下始終占據一席之地。”


    也就是說,謝家家主明哲保身、明辨時事、洞察人心的製衡本領非常強大。


    玉昭霽想了想:“他是一位典型的世家掌權者,學習和玩弄的都是一些世家權術,講究的是平衡,他們以為哪怕是亂世到了,世家聯合在一起,也能維持平衡,可他想不到會有你不顧一切屠殺世家子弟,也想不到會有鬼士兵的出現。”


    一旦平衡被打破,這些世家不能聯合在一起,就很難真正做出事情來。


    他們和他們族中的子弟都養尊處優太久,哪怕學貫古今,見識明確,但是少了一份血性,自然而然就無法再亂世稱王。


    世家的掌權者也很清楚世家的短板,所以,他們會大力支持各路軍閥。


    用他們手中的錢糧,去支持某位雄主打天下,從而得到從龍之功。


    玉昭霽最後一語定論:“所以,現在的謝家家主,不過是龍困淺灘。”


    世道已經不是他熟悉的那個世道了。


    希衡和玉昭霽談話時,並沒有特意避開謝放,所以謝放完完全全聽到了這番言論。


    他不隻沒有不高興,反而覺得很快活。


    謝放認為,自己的姓不來自於那群無情無義的謝家,隻是來源於自己的父母而已。


    他如今父母皆亡,本就是無根浮萍,又何必擔心謝家覆滅呢?


    倒是諸葛清誤會了謝放的表情。


    諸葛清和謝放其實遭遇類似,他們曾經的身份都很高,一個是皇族的子弟,一個是世家的子弟,但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自己選擇背棄了自己的階層。


    諸葛清以為謝放難受,過來低聲說:“你別難受,他們時不時提一下,你慢慢就會一點兒也不難過了,如果什麽都避開你,反而這個瘡口在你心中會越來越大。”


    謝放一笑:“我知道,他們是拿我當自己人。”


    他應該感謝,感謝能夠碰見這麽海納百川的主公。


    不像是有的主公那樣,雖然任用他這樣的人,卻防備著他,覺得他連父族都不要,一定也不會對主公多麽的忠誠。


    這些人也不想想,他之所以對謝家如此無情無義,但正是因為他對母親和妹妹有情有義。


    謝放是個認死理的人,如今他既然效忠希衡,希衡也拿他當自己人看……一點兒也不懷疑他,他自當鼎力報答。


    在希衡一行人進城後,謝家的人也來了。


    為首的謝家子弟名為謝消,謝消生得頗為英俊,但又不好看得過分,既能引起異性的好感,也不會招致同性的厭惡。


    謝消騎著白馬而來,到了希衡等人麵前,便從陽光下下馬。


    謝消上前拱手,風度翩翩:“法師進城相幫,消本該早點來迎接,但……咳咳,法師的斥候實在是太厲害,消無法得知法師何時入城,這才來晚了。”


    希衡道:“隻要是真心相迎,又何懼時間的早晚。”


    謝消笑了笑:“法師高見。”


    謝消朝希衡敘完話後,又看向玉昭霽:“攝政王玉駕來此,我等有失遠迎。”


    玉昭霽和希衡一樣懶得客套:“你既是真心,本王又怎會怪你。”


    謝消寒暄完畢,又帶著彬彬有禮的笑容:“我等已經在觀山廳備好洗塵宴,還請諸位不吝前往。”


    無人會拒絕謝消。


    和這些世家打交道一直如此,從來都是繞來繞去。


    希衡和玉昭霽前往觀山廳時,謝消一路上還想套話,幸好謝放足夠機敏,直接纏住了謝消,否則還有得煩。


    希衡和玉昭霽從而有時間再度聚首。


    希衡道:“這個謝消……完全不像是鬼怪。”


    謝消風趣幽默,行動也自如,身上也沒有屍斑。


    而且,最重要的是,希衡從見到謝消開始,就悄悄點燃了袖中的識鬼香,香燃了,如果說謝消是鬼怪,香會朝著謝消的方向飄。


    但是並沒有。


    玉昭霽正要回話時,謝消強行掙脫了拉家常的謝放,掛著有些疲憊的笑容:“雖說我也想和族兄一同敘舊,可我還要接待貴客……”


    謝放沉穩道:“法師和王爺都不是客套的人,你不必擔心。”


    謝消強行說:“他們大度,愚弟卻不能不守禮。”


    謝消強行擠到希衡和玉昭霽中間,打斷了希衡和玉昭霽的談話。


    與此同時,謝家內宅,書房之中。


    書房內坐了四個人,其中一個人一襲玄衣,衣服留香,正是謝家家主,謝從堯。


    謝從堯站在最末尾的位置,主座上則坐著一名渾身著黑袍,眼睛異色的神秘人,黑袍之下,他銀色的長發露出來了一些。


    這個人一看就和普羅大眾長得不一樣,這樣的一身黑袍打扮不隻不會降低他的存在感,還會讓人無法忽視他。


    仔細看,他的眼睛不隻是銀灰色,而且在裏邊還潛藏了一圈特殊的、金色的圓形。


    謝從堯一生待人接物無數,帝王將相都看過,卻沒見過這麽獨特的眼睛,他一時怔愣,鬼君森森的聲音響起:“謝家主,如果你再看,本君不介意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謝從堯一生沒有這麽被叱責過,卻還是唾麵自幹般,立刻道:“我知道了。”


    鬼君不客氣道:“知道算什麽本事,你應該直接低下頭,而不是告訴我你知道了。你以為你現在還是那個享譽天下的謝家家主?”


    鬼君——也就是曾經的清風道國師笑得詭異。


    他說:“哪怕你是,難道你沒有看見曾經的天武皇帝是個什麽樣子?皇帝不過都是本君腳下的一條狗,何況是你?”


    謝從堯隱晦地朝鬼君腳邊看去。


    鬼君腳邊趴伏著一個人,白發蒼蒼,像狗一樣趴在地上。


    而這人……謝從堯麵過聖,顯然認得他,這就是曾經的天武皇帝。


    神秘人這時咳了咳,謝從堯立刻收回目光,鬼君發現了謝從堯的目光,正要叱責時,神秘人懶懶道:“行了,大家都是一路人,何必如此爭得麵紅脖子粗。”


    鬼君立刻閉嘴。


    神秘人饒有興致看向謝家家主:“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天武皇帝為什麽落得這個下場?本座告訴你,不是因為他倒行逆施,也不是因為他落了諸葛玉一招,而是因為他得罪了本座的人,所以,本座把他的魂魄拘來,讓本座麾下的人發泄。”


    謝家家主駭然,什麽話也不敢說。


    神秘人這時繼續道:“你若是對本座忠心耿耿,今日的鬼君有多風光,明日你便如此。你們謝家支持各路軍閥,也同樣可以支持本座的鬼士兵,你想在亂世中帶著家族求活,不丟人,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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