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水域。


    水波蕩漾,水域中紅綠交雜,荒獅子還在被幻象影響,瘋狂啃噬玉昭霽帶給它們的幻象。


    貪婪的荒獅子,在虛空中隻需要進食。


    所以,它們連腦子都沒有,再是什麽神奇生物、吞噬一切,有多少稀奇古怪的能力,在玉昭霽看來,也不過是珍稀一些的收藏品、獵物而已。


    玉昭霽可不會和荒獅子一樣,被幻象蒙蔽。


    他的指尖在太子密令上輕輕叩響,輕微的響動傳到貪刑魔君那邊去。


    貪刑魔君聽著耳邊不斷響起的“篤篤”聲音。


    太子殿下思考時,總是會下意識輕輕敲擊手下的東西,貪刑魔君都已經習慣了。


    他並不出言製止,這時,在外麵巡視了一圈的希衡走到貪刑魔君營帳前,她伸出手,在營帳門口的木柱上敲了敲。


    希衡修為比貪刑魔君高得多,她過來時,倒是刻意放出了靈力提醒貪刑魔君,免得打擾了他。


    貪刑魔君立即起身:“華湛劍君。”


    因為來的是希衡,貪刑魔君便沒有關閉和玉昭霽聯絡的法器。


    貪刑魔君打開營帳門,希衡走進來,便聽見了不知從哪裏發出來的篤篤聲音。


    她看向貪刑魔君身上的法器,而後,就聽見一聲輕笑:“希衡,我一直等你聯係我,為何這麽久都不聯係我?”


    水域之中,玉昭霽眼中盡是繾綣柔情,纖長的睫毛微微擋住眼。


    他想見到希衡,但又不能冒險使用魔力。


    貪刑魔君眼觀鼻鼻觀眼,隻當是沒聽到太子殿下忽然變了一個魔似的,變得溫柔繾綣。


    希衡則如實說:“我們才分別半夜。”


    他們真的才分別半夜。


    希衡從山穀水域離開後,去了趟垚城,之後星夜趕往落陽關,經曆一場大戰,現在也不過是天蒙蒙亮。


    貪刑魔君更垂著頭,用無與倫比的意誌力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


    他也默默在心底腹誹,對啊,太子殿下,這才分別半夜,您就這麽受不了?以後劍君要是閉關,您可怎麽辦?


    玉昭霽說:“隻是半夜?如果可以,我寧願一刻都不要分開。”


    話說到這裏,他又輕輕敲擊兩下太子密令,空中再度響起篤篤的聲音。


    玉昭霽又笑著問希衡:“你還說半夜的時間不長,隻是分開了半夜,便連我的習慣你都忘記了,剛才你聽到這聲音,卻沒想到是我,我真是很傷心,希衡。”


    貪刑魔君死死垂著頭,不能露出一點點奇怪的表情。


    否則到時候傷心的就是他了。


    當著這麽個大活魔貪刑魔君的麵兒,希衡也實在不好意思和玉昭霽說一些情話。


    “我剛才進門便聽出來了,隻是以為你們有要是相商,不好打斷。”說到這裏,希衡連忙轉移話題,“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玉昭霽道:“在說戰場和烏月的事情,貪刑,你先去練兵。”


    玉昭霽支走貪刑魔君,並不代表貪刑魔君不可信任,而是貪刑魔君主戰,雖然擅長征戰用兵,但並不是太過細膩。


    如果貪刑魔君陡然之間知道現在的王楓是烏月,那麽,貪刑魔君難免會在麵色或者行為上有一點點異處。


    異處不必多,一點就足夠讓烏月懷疑了。


    貪刑魔君立即出去練兵,並不再繼續逗留。


    希衡對玉昭霽說:“他已經出去,現在你可以說了。”


    玉昭霽則道:“烏月現在堂而皇之對你流露出愛慕之意,他並非壓製不住他的情感,而是故意為之,我想,希衡,他故意在你麵前露出破綻,就是故意要你懷疑他。”


    希衡想到在青影城,烏月在城主府的滿殿人皮之中,讓王楓配合他做一件事。


    希衡便斂眸:“我知道他想做什麽,過幾日,真正的楓兒會來落陽關。”


    玉昭霽見希衡心中有數,便放下心來,他最擔心的就是巫妖十一的能力影響希衡太多,讓她掉以輕心。


    玉昭霽又問:“你拿到了巫妖十一的骨灰,驚春和扁無可研製出了丹藥?”


    希衡說:“還需三日。”


    三日……說短也不短,說長也不長,可是在戰場之間,三日足以風雲變幻,改變許多了。


    現在三族聯盟的首要任務是攻城,紫金城和被巫妖占據的三座屏障之城全都物產豐饒。


    也就是說,他們不可能和巫妖打持久戰,巫妖占據的城池不缺物產。


    希衡對著那邊的玉昭霽說:“你不必擔心我,我心中有數,不會出任何事,相反,你在那裏如何了?”


    現在貪刑魔君不在,希衡也輕聲說:“我也很擔心你的處境。”


    玉昭霽無聲彎起唇角,他現在無比想打破這輪黑日,衝破水牢,離開這裏,讓希衡看看一個區區巫妖之王根本無法傷到自己。


    可是,玉昭霽現在必須在這裏,他忍著相思之苦,繼續隔著法器和希衡敘述相思之苦。


    他說:“我很好,一個烏月而已,若我連他都對付不了,早死在我那些窮凶極惡的叔伯手中。”


    玉昭霽無意去說過往的血腥,他又說:“希衡,你剛才還說隻分開了半夜,才半夜,你就擔心我的處境?”


    希衡回答:“是,哪怕隻闊別半夜,我仍然會擔心你。”


    玉昭霽幾乎壓抑不住自己的笑聲,他感覺山穀水域中的水似乎都變得溫暖起來。


    他的臉頰也變得滾燙,心髒裏有什麽東西流淌,要衝出心髒衝出來。


    玉昭霽調節了幾拍呼吸,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了,再說下去,他恐怕會真想離開這處山穀水域。


    玉昭霽趕緊把話題引到戰場上,他並不敢賭自己的自製力。


    希衡著重講了後天噬靈樹的事情,比起貪刑魔君的說法,希衡補充了一點:“其實,我更傾向於水攻,也就是不隻用水來測量後天噬靈樹的根係深淺和範圍,而是直接用水破陣。”


    希衡道:“紫金城和他的三座屏障之城之所以物產豐饒,和地形有很大關係。”


    “這裏離落陽關、裂凹山很近,算是盆地,所以氣候濕熱,便於這裏麵的農作物一年四熟,同時,落陽關和裂凹山都有大的靈脈,也導致它靈氣充沛,盆地中央則開闊平坦,讓它有地耕種。”


    “這樣的地形,適宜居住,同時,也會害怕水患,所以紫金城和三座屏障之城曆來的長官,都會在意地下排水設施,不想積水。”


    “隻要我們運用得宜,就能通過這些地下排水設施,反而飲水灌入,毀去後天噬靈樹移植過來的根係。”


    玉昭霽聽完,眼中繁星如聚,漾出點點笑意,他說:“希衡,你我真是心有靈犀,你怎麽知道我著重看了它們的地下排水設施?”


    希衡當然不會信什麽心有靈犀的話。


    隻是玉昭霽深諳用兵之道,一直在了解地下排水設施,想要排兵布陣而已。


    希衡說:“既然你了解,那此事就全權交給你了。”


    玉昭霽問:“那你?”


    希衡說:“現在烏月以為你被囚,烏月這次讓王楓替他做事,又故意讓我懷疑他不是真王楓,我猜,他現在想對付的人是我。


    他是想用王楓來對付我,讓真正的王楓裝成巫妖之王和我對決,讓我發現真王楓的身份,然後一瞬間心神大亂,他好殺我或者是囚我。”


    “我要去處理他的事情,抽不開手。”


    玉昭霽靜靜聽著希衡說話,他悄無聲息捏緊太子密令。


    誠然,玉昭霽當然不想給烏月任何機會,烏月並不是一個真正一無是處的對手。


    但玉昭霽也知道,希衡絕不會被烏月迷惑,而且,希衡一定要去救王楓。


    這是必行之舉。


    這時,希衡繼續說:“而且,我們哪怕要通過華泉城等屏障之城的地下排水設施去對抗絕靈陣,也要先知道後天噬靈樹的根係深淺和範圍,如果用水不夠,會導致功虧一簣,如果用水太多,又會傷害城中的普通人。”


    水攻和火攻一樣,一旦蔓延到普通人身上,就是滅頂之災。


    “所以,我們要先查探,但等我查探完,烏月定然對水有了防備,隻有等他以為我落在了他的手中,他才會真正放下警惕,這時,你再實行第二段計劃。”


    “好,希衡。”


    玉昭霽說:“但我需要你先保證自己的安全,你知道,我們的道不同,如果你真的出事,我並不介意做一些魔道中事。”


    有多魔道呢?總之,絕不是希衡所樂見的。


    希衡回答:“你放心。”


    放心?


    玉昭霽也想放心,但以前希衡同樣給他說過放心兩字,結果轉頭就進入了扶桑神樹中央。


    玉昭霽現在大約知道希衡的放心是什麽意思,總之,就是她不死,且能讓最終事態走向變好就是她所認知的放心。


    玉昭霽能放心才有鬼。


    玉昭霽糾正:“希衡,你誤會了,在我這裏,放心的意思不是指巫妖會在三五日一敗塗地,而是指你不會出任何事。”


    “你知道,這世間的羈絆有很多,我的肩上有我需要扛起的責任,我也需要在一定程度上護佑萬民。


    但是,在此之間,我和你的羈絆比其餘羈絆更深更濃,我們的羈絆需要你我共同守護,哪怕為了我,你也不能真讓自己處於險地。”


    “你不隻有王楓,你還有我。”玉昭霽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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