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月充滿惡意地看著玉昭霽的臉。


    就是這張臉,勾引了師尊。


    魔不生了這樣一張好臉蛋,又怎麽能令正道傾心呢?


    世人皆知少年愛嫦娥,殊不知嫦娥也愛少年,不隻男人在乎女人的容貌,女人也在乎男人的容貌得很。


    烏月旋轉著手中的他山石匕首,正要探過青銅欄杆,將玉昭霽的臉皮完完整整剝下來,逼人的寒氣迫近玉昭霽,玉昭霽像是半點不在意匕首越來越靠近自己的臉。


    他聲音冷寒:“裝什麽呢,到了這兒來還藏頭露尾的假王楓,現在也不敢顯現真容?”


    刺啦一聲。


    他山石匕首的寒氣停駐,烏月聽見玉昭霽直接點破他的身份,下意識頓住手。


    血色的手穿過青銅欄杆,烏月半邊身子在欄杆外:“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玉昭霽道:“孤更想知道,你對希衡做了什麽,讓她如此維護你。”


    烏月聽玉昭霽這麽說,就知道希衡還在相信他,他心中升起愉悅之感。


    可下一瞬,又被扭曲的妒恨替代:“我做了什麽,不需要告訴你,倒是你,玉昭霽,挑撥離間的事情你做起來快活嗎?你一點一滴在她麵前說我的壞話,有你這張臉在,她早晚都會不信任我。”


    烏月真想劃爛玉昭霽這張臉,可又覺得浪費,這樣一張臉,不如剝下來……


    烏月的妒忌和醋意幾乎都要化為實質,讓他現在都無法平息。


    玉昭霽是他的階下囚了,都沒法抵擋烏月的妒忌。


    這倒讓玉昭霽眼裏有了點點興味之意,緊接著,又化為惡心:“孤原本以為你隻是藏頭露尾,沒想到,你連性別都藏了。”


    “你是個男巫妖,卻裝成王楓的樣子,還生了這樣不軌的心思。”玉昭霽冷冷譏諷著,他甚至連半點危機意識都生不起來。


    笑話,玉昭霽也不是什麽醋都吃,這種巫妖……有什麽讓他可吃醋的。


    希衡深厭巫妖,隻會想殺了他,絕不會生出其餘心思。


    烏月被玉昭霽譏諷,反唇相譏:“當初你不也藏匿心跡嗎?和她認識了二百多年,你還隻敢用對手的名義去接近她,哦不,這甚至不是你故意接近她的計謀,而是你本來就如此蠢笨。”


    他們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彼此都恨不得殺死對方。


    但還是玉昭霽立於不敗之地。


    因為隻有他獲得了希衡的心。


    玉昭霽都沒把巫妖當做對手,氣定神閑:“這又如何?她仍然愛我。你除了生氣,還能做什麽?”


    “還能剝你的皮!”烏月高聲,“你放心,等我剝了你的臉皮,我會將你醜陋、扭曲的模樣記錄在留影石裏,放給她看,我看到時候她還會不會喜歡你。”


    “對了,有一句話叫做人死如燈滅,你死了,她的壽命卻是永恒,你不過是她千萬年生命裏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而已。”


    說完,他山石匕首就觸到玉昭霽的臉皮。


    玉昭霽沒有用混沌火,按照現在的設定,他中了地木玉的毒,必須把所有魔力拿來全部抵禦地木玉的毒,否則就會毒發身亡。


    而調動混沌火,也需要魔力。


    眼看著玉昭霽就要被毀容、剝下臉皮時,他山石匕首卻撲了個空。


    他山石匕首刺到空氣,緊接著,玉昭霽的身影消失,周圍出現一輪不大不小的、黑日形狀的存在。


    黑日出現的瞬間,烏月周身的血色巫妖病原都被炙烤得死了一大片。


    如果這種溫度再持續下去,那麽,不到片刻,烏月就會活活被烤到融化。


    但不知是中毒還是其餘什麽原由,總之,黑日的溫度停止,看起來就像一輪普通的黑日。


    烏月趁此時機,立刻躍開。


    玉昭霽的聲音從黑日中央傳來:“被你剝奪的記憶沒有告訴你,孤是魔族,真身是什麽嗎?”


    太陽燭照無實形,根本不可被觸碰,別人隻能看見那一輪耀眼神秘的黑日。


    也就是說,烏月想要剝玉昭霽的皮,是沒有可能的。


    玉昭霽冷冷看著血人臉上滾動的巫妖病原,他道:“巫妖,不過是由欲念和仇恨組成的怪物,和昔日巫族不可同日而語。這樣的怪物,也難怪會妒忌別人的長相。”


    這輩子,想殺玉昭霽的人魔妖很多,他早已經習慣。


    但因為長相,這麽恨他的,玉昭霽還是第一次見。


    烏月可不願意放棄,他就不信玉昭霽中了地木玉之毒的情況下,他都無法奈何他。


    烏月反手,手臂用力,將手中的他山石匕首往前重重一扔,企圖插到太陽燭照之上。


    然而,堅固的他山石匕首瞬間連灰燼都沒剩下。


    烏月的臉色很難看,如果有人能夠從一堆帶血的五官上看清楚烏月的臉色的話。


    烏月不願意丟了這個麵子,盡力維持著風度:“猶做困獸之鬥而已。”


    他譏諷玉昭霽現在不過是垂死掙紮,烏月道:“我就不信你能一直維持你的真身,這世間總有寶物能夠讓你再變換形態。”


    烏月落下這話就打算離開。


    但是,在離開之前,他還是打算拿話插玉昭霽一刀:“我看見妖魔形態大都威風凜凜,還以為太子殿下的真身是蒼龍呢。”


    太陽燭照無形,以前玉昭霽為了迷惑敵人,的確幻化過蒼龍。


    烏月便是因此,得到了錯誤的情報。


    烏月攥緊手,手裏的巫妖病原受到擁擠,噗噗落下,這個場麵可謂是醜得傷眼。


    烏月道:“原來,不是蒼龍,不過是一輪無手無腳的太陽,劍君知道你的真身形態,也不知會如何作想?哼,連實體都沒有的存在罷了。”


    烏月極盡挖苦諷刺之能事。


    玉昭霽隻說了兩個字:“妒忌?”


    玉昭霽可從不覺得自己的真身沒有實體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太陽燭照,聖獸之首,這個巫妖若不是妒忌,就不會臨走還念念不忘。


    反而,巫妖如果不披上皮,真身形態才真是令人魔妖看了都想作嘔。


    烏月不想順著玉昭霽的話回答,迅速離開,隻聽得背後傳來一句:“猜猜你的墳墓會在何時啟動?”


    烏月站定住腳步:“你們不一直就為我們巫妖挖掘好了墳墓嗎?起初,你們將平江堰作為我們的墳墓,後來,你們組成三族聯盟,你們一直都在給我們巫妖挖掘墳墓,但我告訴你,我們永遠也不會躺進去這些墳墓,最後,自掘墳墓的隻有你們。”


    玉昭霽再回:“你們本就自墳墓中出生,繼承了墳墓的一切仇恨怨念,現在,你以為你離開了墳墓?它一直和你如影隨形。”


    烏月聽出玉昭霽的言外之意,驀然轉身,指著水中的黑日:“但現在,離死亡更近的是你。”


    烏月離開了。


    他不隻沒有成功剝了玉昭霽的皮,還被迫受了一肚子的氣。


    離開玉昭霽的可視範圍後,烏月幾乎是手軟腿軟地爬上水岸。


    是,玉昭霽沒有說錯,巫妖一直就躺在墳墓之中。


    巫妖,繼承的是巫族的仇恨和怨念,可這世界上一切可以持續發展的種族都不隻有仇恨和怨念,仇恨和怨念會讓巫妖吃掉一切,然後自取滅亡。


    這世上,構成所有能持續延續的種族的、最基本的驅動力是:食欲和性欲。


    他們想吃東西,他們才會動起來。


    他們有性欲,他們才會交往繁衍。


    可是,其餘人魔妖族會克製,會用一些形而上的理念去偽裝、克製這一切,他們有食欲,但他們會圈養,會分門別類出許多東西,他們有性欲,但他們發明了愛情。


    他們還有許多的感情、許多複雜的關係,這一切構成了複雜的關係網,而巫妖的關係,不過是點和線。


    這些都是巫妖所欠缺的。


    巫妖有驅動力,但是隻有蠻橫掠奪的方式。


    巫妖被關在水底的日子,缺席了太多太多。他們就像是一群野獸,被關在墳墓之中,他們從來沒有真正打破過墳墓。


    烏月冷汗淋漓,他一定要改變這一切。


    夜月無聲,星子垂掛在空中。


    四周沒有蟲子鳴叫,起初烏月以為是自己使得蟲子不敢鳴叫,但片刻後他反應過來了,他現在隻有真識在這個血人之中,不該有這麽大的威懾力。


    那麽,是有比的強大的修士過來了?


    烏月即刻將自己四散開,化作無數血色巫妖病原,躲下水中。


    山穀之中,逐步走來一個人,雪衣墨發,腰間懸劍,是希衡!


    烏月起初以為希衡是要過來救玉昭霽,但很快反應過來,現在沒有集齊再度溫和破陣的材料,她是不會來破陣的。


    那麽她現在過來,是防止巫妖出現,去殺玉昭霽?她想在這裏攔截巫妖?


    可是她又不可能一天無時無刻都守在這裏。


    烏月一肚子疑惑,但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希衡隻是靜靜地凝望水域,她沒有任何要破陣的行動,但偏偏就是不離開。


    如一道堅定的虹,永遠都佇立在水麵上。


    烏月知道了,她是舍不得他,想在這裏陪著他。


    隨著他知道希衡的意思,烏月的心陣陣發冷。


    他知道修士的習性,修士一閉關,動輒三五年是常事,時間的流逝對於修士的作用無限降到最低。


    希衡和玉昭霽更是擁有這麽長的壽命,如果他們成神,這樣的壽命會達到永恒。


    那麽,現在不過是分開半天,她有這麽難舍嗎?


    烏月的心既冷又痛,陣陣發緊,心中自然而然浮起那句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三秋、三秋……原來她是這麽想念著他嗎?


    好,很好。


    烏月更堅定了殺玉昭霽的心,自從巫妖和天道合作後,巫妖知道了許多秘寶的所在,他相信,總有能克製玉昭霽變幻形態的秘寶。


    同時,烏月還似有所感,他本來可以剝了玉昭霽的皮,可是,在某些用處上,其實他不用剝玉昭霽的皮也能達到一樣的效果。


    烏月身為巫妖之王,能力中的一部分就是:不用剝皮,也能變幻成對方的模樣,在短時間內不被對方發現。


    他開始使用自己的能力,這些血色巫妖病原再度凝結起來,成為他的血液。


    而後,那張充滿血色的麵皮發生變化,他有了五官、有了臉、有了一頭墨色的長發。


    烏月完全變成玉昭霽的模樣,水中泛起陣陣漣漪,希衡警惕之時,卻見月色粼粼的水麵,“玉昭霽”自水中飛出,他周身魔力隔絕了水,身上沒有一點濕氣,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似乎受了傷,身上有很濃鬱的血氣。


    “希衡——”


    烏月開口,輕喚一聲,他努力讓自己的行為做派貼近玉昭霽。


    盡管,烏月做夢都想殺了他。


    月色被四周清冽的水麵映射,給周圍的夜景都鍍上一層銀。


    烏月落到希衡麵前,朝希衡伸出手,出乎烏月的意料,希衡並未接他的手。


    烏月倒也不氣餒,玉昭霽被陣法所囚,還中了地木玉的毒,現在忽然衝出陣法離開,本就是一件值得懷疑的事情。


    他又說一句:“衡兒,我回來了。”


    希衡站在一棵樹下,並未伸手:“你是怎麽掙脫陣法的?”


    烏月輕咳兩聲:“我雖中了地木玉之毒,但是,我的真身為太陽燭照,我的體內無時無刻都燃燒著混沌火焰,沒有毒能夠抵擋它。所以,我自己破了陣法,走了出來。”


    說完,烏月又擔心希衡親自下水去檢查陣法,然後就能戳破他的謊言。


    烏月不著痕跡在自己故意扯出來的傷口上一按,然後輕微嘶一聲,希衡果然問:“怎麽了?”


    烏月“假裝堅強”,畢竟他看玉昭霽雖然渾身上下都是缺點,但也不得不承認,玉昭霽除了想找希衡陪他的時候會故意示弱外,其餘時候,還算有個男人的擔當。


    烏月道:“沒事。”


    越是這樣,越貼合玉昭霽,希衡也會越關心他。


    果然,希衡走近烏月,看見他腰部有血淋淋的傷口痕跡。


    希衡問:“怎麽傷的?”同時手中靈光綻放,在烏月身上施展了一個止血止痛的術法。


    烏月斂眸,說:“地木玉的毒雖然被我的混沌火化解,但是,仍然有殘留,我擔心繼續拖下去巫妖會派人手增援,所以我決定放血清理餘毒,才能恢複修為,早點出來。”


    希衡像是被說服了的樣子。


    而後,她拿出一瓶丹藥以及一包藥粉,說:“上藥。”


    “地木玉的毒不可小覷,你雖能用混沌火解開毒,但是也盡量少用,混沌火在你體內遊走太多,也會傷害你的根本。”


    烏月假裝被說服,然後等著希衡溫柔細致地給他上藥。


    他近乎貪婪迷戀地看著希衡專注的模樣,烏月本來想靠在希衡的身上,同樣的動作,他見過玉昭霽做過一次,他們如膠似漆,感情甚篤。


    這一切,烏月都想占有。


    烏月忽然說:“我的衣上有混沌火的蹤跡,若不然,我先脫下衣服?”


    希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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