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星瀾負手而立,不怒自威,磅礴氣勢蕩滌全場:“此戰之目標,在於犁庭掃穴,直搗諸胡聖地龍城!因此不同於以往的出征,諸位務必以多殺傷諸胡有生力量為第一要務!”


    “是!”眾將齊聲回答,氣勢衝霄。


    “靖天君及天月諸將!”拓拔星瀾開始發號施令。


    “末將在!”


    “爾等率天月軍團為中軍主力,直奔封西坨部落所在。待擊潰其主力之後,繼續深入漠北,尋找龍城所在!”


    “末將遵命!”


    “拓拔宇寰何在?”


    “末將在!”身若鐵塔般雄壯的金錘將拱手出列。


    “給你五萬人馬,以五百騎為一股,共計百股。在大軍之前探查敵情,尤其要保證水源無憂!”拓拔星瀾肅然說道。


    茫茫大漠征戰,糧草可以運輸,但水源必須就地尋找,否則數十萬大軍幾天時間就會崩潰。雖然北雍早已將塞北的水草分布整理成冊,但草原上的生態經常變化,因此尋找水源的任務絕不輕鬆。


    “末將定不辱使命!”拓拔宇寰甕聲甕氣地說。


    “爾等世家才俊也一同出征,各領一股,正好曆練一番。”拓拔星瀾看向完顏文石等人。


    “遵命!”幾位小將急忙拱手領命。


    “其餘將領和士卒由本皇子親自統率,繞道大黑山,直插漠北!”拓拔星瀾斬釘截鐵說道。


    “大黑山?”眾將聽後大驚。


    大黑山乃是草原西部一座東西走向的山脈,將整個草原西半部分分為南北兩側。山麓南側尚有水草可以放牧,而山麓北側則為極寒之地,人類基本上無法生存。


    自古以來,草原諸胡大多集中在相對溫暖的草原東部生存繁衍。而北雍與諸胡交戰之地,也基本上都在東部。如今的封西坨部落,就位於大黑山的最東端,擋住北雍繼續進軍漠北的道路。


    拓拔星瀾的方略可謂極其大膽,大軍直接穿越大黑山脈,穿插到封西坨的後方。


    隻是這個想法很快遭到了諸將的反對。


    “殿下,穿越大黑山風險未卜,從古至今還未有過先例啊!”


    “我軍人數處於優勢,殿下千金之軀,何必以身犯險?”


    “不如將大軍集結一處,以堂堂正兵擊潰封西坨豈不更好?”


    在場那麽多將領,除了靖天君沒有表態,幾乎是清一色反對。大家的意見很明確,占據優勢的是北雍,根本沒有必要去走一條從未有人成功過的行軍路線。


    林朔在大帳中冷眼旁觀。


    拓拔星瀾的部署細致周到,由靖天君的天月軍團作為中路主力,牽製住封西坨的注意力。接著以宗室之將拓拔宇寰為首,派出大量斥候探聽敵情和探查水源。


    至於奇襲大黑山,也是暗合兵法“以正合,以奇勝”的道理,派出意想不到的奇兵突襲敵人後方,一舉奠定勝局。


    “此計若是能成功,不僅封西坨必敗,而且拓拔星瀾的個人威望也將得到極大提升!”林朔心中暗忖,“看來這位二皇子要的不僅僅是此戰的勝利,更是在為自己登基積累聲望了。”


    麵對幾乎全員反對,拓拔星瀾麵色絲毫不變。他看到位列末席的林朔,忽然開口問道:“冠軍侯,為何一言不發?”


    滿堂武將的目光瞬間聚焦到林朔身上。


    “作戰方略殿下早已成竹在胸,又何必在下多言?”這等場景,林朔並不想多說。


    可拓拔星瀾不是那麽容易打發的。


    “諸將都認為奇襲大黑山過於冒險,不知冠軍侯認為此計可行否?”


    直截了當的問話,林朔若是再推托就顯得不合適了。


    滿堂武將都盯著看他如何分說,就連老神在在的靖天君都饒有趣味地看過來。


    “在下以為,殿下應當集中優勢兵力擊破封西坨。隻要沒了草原騎兵掣肘,拿下龍城自然是易如反掌。”言下之意,並不讚成奇襲大黑山的方略。


    諸將聽林朔如此態度,不由大喜,紛紛出言附和:“冠軍侯言之有理,還請殿下俯允!”


    拓拔星瀾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和不屑:“難道名揚天下的冠軍侯,就隻有這點膽魄嗎?”


    大堂之內鴉雀無聲,麵對明顯有了怒意的二皇子殿下,沒有誰敢在這時候觸這個黴頭。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在下隻是一員外將,當然要選擇最穩妥的打法。”直麵而來的嘲諷,沒有讓林朔的情緒有絲毫波動,“至於膽魄,那是殿下要考慮的事!”


    “此話何意?”拓跋星瀾詫異道。


    “若是為帥,殿下穩打穩紮足矣。若是想要更多,就看殿下有沒有乾綱獨斷的膽魄了!”林朔嘴角微揚,反將了拓跋星瀾一軍。


    你不是想要用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勝來奠定未來登基的威望嗎?現在就看你敢不敢力排眾議,按照自己的方略來打這一仗了!


    “真是個奸猾的小子!”靖天君微微一笑,手中的折扇緩緩合上。


    而上首的拓跋星瀾深深地看了林朔一眼,隨即抬頭看向眾將:“本皇子心意已決,兵出大黑山!”


    ......


    北雍上京城 崔相府


    老驥伏櫪的崔元白正在書房批閱兵部呈上來的折子。


    “又需要糧草二十萬石?”撫須的手稍稍一頓,這位北雍賢相微微皺眉,“這才出征不到半月,已經將整個關中今年新收的糧食全部送過去了,這仗若是曠日持久,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啊。”


    提起筆正要有所批示,忽然管家在門口恭聲說道:“老爺,諸葛大人到了。”


    “哦?快請!”


    片刻之後,風度翩翩的諸葛元龍在管家的帶領下步入書房。


    “外臣見過崔相!”


    “諸葛大人不必多禮,此次相邀並非公事,隻是單純的私人邀約,快請入座。”崔元白一麵笑著寒暄,一麵快速在剛剛的折子上寫了點什麽,轉交給管家,“速將此折轉交戶部辦理,不得耽擱!”


    管家雙手接過,立即疾步離去。


    “事務繁雜,怠慢大人了,請用茶。”崔元白緩緩坐到諸葛元龍旁邊。


    “久聞崔相辦事雷厲風行,今日外臣是親眼所見了。”諸葛元龍儒雅笑道,“不知今日崔相邀請外臣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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