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殿下居住於翠竹苑,非詔令不得外出。”見楊囂不明白,林朔出言解釋,“然而現在殿下乃是驪山軍的都統,自然有足夠的理由自由行動了。”


    “那驪山軍這邊...”楊囂欲言又止。


    “士卒的日常操練有在下操持,殿下不必擔憂。”林朔進一步分析道,“殿下可以抓住出征前的這段時間,多拜訪上京城的世家大族,爭取結下善緣,將來回到玉陵城說不定就是一份助力!”


    不得不說,林朔的話說到了楊囂的心坎裏。對於身負南齊皇室血脈的他來說,平安離開北雍隻是第一步,而第二步就是避無可避的奪嫡之爭。


    若是無人相助,他回到玉陵城的結局恐怕不會比在上京城當質子好到哪裏去。


    幾乎是轉瞬之間,楊囂便權衡好了利弊得失。


    “就按將軍說的辦!”


    兩人幾句話的功夫便定下了各自的利益分配。林朔不幹涉楊囂結交權貴,而楊囂則默認林朔對驪山軍的控製權。


    看似楊囂吃虧,實則各取所需。


    “出發!”分好了蛋糕,林朔心情愉悅,當即下令回返上京城。


    .......


    上京城 皇甫家


    家主皇甫策正拿著一封書信愣愣地出神,冷峻的紫色瞳孔中流露出少見的緬懷之色。


    “梓彤...”看著來信落款的名字,皇甫策輕聲歎息。


    那是明貴妃的名諱。


    “這麽多年,你的第一封來信居然是求我放過你的兒子。”皇甫策緩緩搖頭,“可惜,你不知道我是如何熬過來的!”


    “當初失去你之後我便立誓,今生一定要讓楊宏那老賊嚐嚐痛徹心扉的滋味!”雙拳緊握,發出哢哢之聲,“如今若是不能將他的兒子大卸八塊,如何消我心頭之恨?”


    深深吸了一口氣,皇甫策將心中翻騰的仇恨壓了下去。正要開口吩咐些什麽,忽然一陣有力的腳步聲傳來。


    心念一動,罡氣流轉,明貴妃的來信迅速化為飛灰。


    “見過父親!”來者正是皇甫家年輕一輩的佼佼者,皇甫司明。


    同樣的挺拔身軀,同樣的紫色瞳孔,皇甫策看著眼前的兒子,滿意地點點頭。


    “我兒前來所為何事?”


    “父親,還有半月便是秋郊大典。”在外人麵前張狂的皇甫司明此時恭敬無比,“孩兒打算在那一日除掉南齊冠軍侯,因此特來向父親求助!”


    “你真的對林朔執念如此之深?”皇甫策知道自己的兒子將敗於林朔之手視為畢生恥辱,不由歎息道。


    “若不除去,必成心魔!”皇甫司明麵上逸散著抑製不住的殺氣。


    見兒子這般神情,皇甫策想出言勸誡,卻又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終究心中一軟。


    “說吧,要為父怎麽幫你?”


    “請父親出動兩名家族供奉,防止林朔逃跑即可!”皇甫司明大喜道,“其他的由兒子去辦!”


    “哦?”皇甫策有些詫異,“你有把握擊殺林朔?”


    不是他小看自己兒子,當初的林朔就能將皇甫司明打成重傷,現在人家已經是龍麟魁首,實力不知增長幾何,皇甫司明拿什麽去報仇?


    “父親不必擔憂,此番不是比武單挑,兒子請了幫手!”皇甫司明信心滿滿,“上京城中有的是人想要踏著龍麟魁首的名號一鳴驚人!”


    皇甫策沉吟片刻,鷹一般銳利的眼神盯著自家兒子。


    “這不是你能想出來的主意,說吧!你最近接觸過什麽人?”


    知子莫如父!


    皇甫司明是多麽狂傲的性格皇甫策再清楚不過,這種設伏圍攻的主意決不會出自他之口。


    “父親明鑒,是崔家的嫡子來找過兒子。”皇甫司明痛快說道。


    “崔家?原來如此,是崔相的意思!”皇甫策瞬間明白過來,隨即麵色嚴厲地說道,“你身為我皇甫家培養的接班人,就這麽容易被人當槍使?”


    “父親,隻要能除掉心結,兒子便能夠早日踏入天罡!”皇甫司明一臉決絕,“屆時我皇甫家的權勢必將更上一層樓,與這個相比,給人當一回槍又如何呢?”


    這話不啻於直言頂撞,兩雙紫瞳毫不躲避地直視,房屋之內瞬間陷入寂靜。


    “為了達到目的,你終於學會了放下所謂的顏麵!”良久過後,皇甫策的臉上驀地浮現出笑容,“能如此這般,為父也算是放心了!去吧,屆時自會有家族供奉為你攔住林朔!”


    “多謝父親成全!”皇甫司明大喜告退。


    “你有你的心結,為父也有為父的心結。”望著兒子的背影,皇甫策目光閃爍,“秋郊大典?或許是個好機會!”


    ......


    上京城 東大營


    由於北伐大軍出征在即,各路士卒匯聚上京。


    在崔元白的調度下,上京城東、西、南、北,四座臨時性的營寨拔地而起,供士兵駐紮。


    既拱衛京師安全,又震懾四方宵小。


    百裏聯營,旌旗蔽日,士卒們操練的怒吼聲直衝霄漢。


    此刻的林朔,正率領著三萬多驪山軍士卒拿著長棍努力操練。


    是的,隻有長棍!


    除了那一千驪山獄卒還有製式的兵器甲胄之外,其餘刑徒的裝備不出意外地被克扣了下來。


    東大營守將理直氣壯地說,驪山軍的職責隻是轉運糧草,精良的兵甲當然要優先供應上前線的戰士。


    對於這預料之中的刁難,林朔並沒有發怒,隻是付之一笑。


    好在這些刑徒們大部分都是行伍出身,底子都在。幾日的操練下來,臨時組建的驪山軍麵貌已經煥然一新。


    穀生、李泰、趙武三人被林朔任命為校尉,各自統率一部兵馬。


    “你真準備讓這些刑徒拿著木棍上戰場?”南黎辰手持方天畫戟站在林朔身旁。


    要說這幾日林朔最高興的,便是南黎辰這位強大戰力的回歸。他和曆永年乃是林朔不可或缺的左右手,有他們時刻盯著,驪山軍的操練才能如此順利。


    至於燃天君讓南黎辰捎來的那個錦囊,已經被林朔貼身攜帶。


    “以北雍的軍紀嚴明,應當不是大營的守將自作主張刁難我等。”林朔淡淡一笑,“真正拿主意的,是我那位老情敵。”


    “老情敵?拓跋星瀾?”南黎辰眉毛一挑,“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


    “我就是再著急,能變出兵器和甲胄嗎?”林朔灑脫地聳了聳肩,“與其做無用功,倒不如將眼前能做的事情做好。”


    “林將軍!林將軍!”遠處傳來呼喊聲。


    林朔扭頭看去,隻見一名容貌俊美的文官正縱馬而來。


    “諸葛大人,您怎麽又來了?”林朔笑著上前迎接。


    自從將驪山軍帶回來之後,南齊這邊最激動的不是重任在肩的林朔,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楊囂,而是這位容貌甚偉的禮部左侍郎。


    他不僅將曆永年和一百名北軍士卒全部劃給了林朔,而且在聽到驪山軍被刁難之後,立即馬不停蹄地入皇城找宣德帝抗議。


    用諸葛元龍的話說,與其讓八殿下帶人拿著木棍上戰場,還不如去和宣德帝拚了,至少落個痛快!


    此時看他一臉怒容,林朔不用猜都知道他在宣德帝麵前吃了虧。


    “北雍從上到下都是一群無賴!”以儒雅淡定姿態示人的諸葛元龍下了馬之後,當即爆了粗口,“那宣德帝竟然說目前裝備緊張,讓我們以大局為重!”


    諸葛元龍指著大營門口絡繹不絕的車隊,氣得手都在哆嗦:“這麽多的軍需!配備百萬人都夠了,怎麽會有短缺?”


    “大人,消消氣!”見諸葛元龍麵龐氣得發紫,林朔急忙上前勸解,


    “這兵器鎧甲嘛,遲早會落到林某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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