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鬧了這麽一出,算是徹底卯上了,都惡狠狠地瞪著對方。


    林朔真是服了澹台聞這張嘴,寥寥幾句話便將一個人徹底得罪,這也算是一種天賦。


    “林朔,這小子真是澹台家的後生?”楚星陽低聲問道。


    “鎮南王世子的從弟,能跟隨使團而來,應當是頗受器重的天驕。”林朔如實回答。


    “既然是你的小舅子,那本公子就不和他計較了。”楚二公子揮揮手,做出一副大度姿態。


    “那倒不用,澹台家的人還在考校我,你要是能收拾他一頓,也算是殺殺他們的銳氣。”林朔聳聳肩。這種事他親自出手有些不好,如今有人代勞,豈不妙哉?


    “此言當真?”楚二公子眼睛一亮,若是林朔不介意,那他可就沒有顧忌了。


    “你二人嘀嘀咕咕在說什麽呢?”澹台聞的聲音響起。


    看了一眼林朔,見他並無表示,楚星陽滿臉傲氣地說道:“小子,你要進青樓逛窯子,我們不攔著,在門口等著你便是。隻是你要是被人認出來,回頭再傳出澹台族人夜逛青樓的傳聞,可與我們無關。”


    “這...”澹台聞還是分得清輕重的,若是由於自己任性而導致澹台家聲譽受損,他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見少年有些猶豫,楚二公子趁熱打鐵:“難道我等爺們兒除了青樓,就沒有別的去處了嗎?本公子現在要去飲酒,你可敢來?”


    “有何不敢?”少年郎最受不得激將法,當即點頭同意下來。


    一旁的林朔看了直搖頭,楚二公子酒量一般,卻喜歡學那些江湖大豪的做派,動不動就是開懷痛飲。


    來了玉陵之後,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倒是沒有暢飲的機會。


    今日楚二公子可算逮著機會,準備來個千杯不醉。


    眾人尋了家出名的酒肆,比臉還大的海碗一字排開,上好佳釀倒滿。


    “小子,好男兒怎能不飲酒?這是玉陵城有名的桂花釀,先來上一碗!”楚二公子豪氣幹雲。


    “我北明男兒十歲就能豪飲,就怕你們江南的酒不夠烈!”澹台聞毫不示弱,雙手端起一隻海碗,“請!”


    “噸噸噸”,如同兩頭水牛,精致的桂花釀如水一般灌入腹中。


    卓爾不群的對飲,也吸引了酒肆內其他客人的關注。


    “是林將軍!”有人認出了林朔,“林將軍今日也來飲酒?”


    林朔笑著搖搖頭:“某家公務在身,不能飲酒,是陪兩個朋友來的。”


    “原來是楚公子,另一位似乎是北明使團之人吧?”酒客之中不乏見多識廣之人,認出了楚星陽和澹台聞的身份。


    “兄台好眼力。”林朔笑道,“那位確實是北明的客人,帶他過來見識見識我大齊的好酒。”


    “林將軍帶北明的客人來此,是鄙店的榮幸!”酒肆老板是位粗豪漢子,“來人,將三十年份的桂花釀端上來,不能弱了我南齊的威風!”


    兩名店小二麻利地端上一壇桂花釀,蓋一打開,濃鬱的酒香瞬間彌漫整間鋪子。


    “好酒啊!”有資深酒客滿臉陶醉,“店家,這麽好的酒為何不早拿出來?”


    “此酒乃是鄙店鎮店之寶,今日貴客到來,在下也不能敝帚自珍,願將此酒贈予豪傑!”酒肆老板拱手一禮。


    說話間,楚星陽和澹台聞已經對拚了三碗,兩人都有了幾分醉意。


    聽聞酒肆老板拿出了三十年的佳釀,澹台聞頭一仰,帶著三分傲然:“這桂花釀美則美矣,隻是缺乏了些許勁道,喝起來不過癮!”


    “貴客莫急,尋常的桂花釀自然配不上貴客的豪情。”老板笑吟吟地為楚星陽和澹台聞各斟上一碗,“這三十年份的,想來足以讓貴客盡興。”


    “老板,為何換成小碗?看不起本公子酒量不成?”楚二公子就換成普通小碗,當即嚷嚷起來。


    “楚公子,我這三十年份的桂花釀可非比尋常!普通人抿上一口,便會醉倒。隻有像公子這般武藝高超之人,才能用碗飲下。”酒肆老板解釋道。


    “武藝高強才能承受這酒勁嗎?”楚二公子雙眼一亮,挑釁地看向澹台聞,“我們就用這佳釀一決勝負如何?”


    “如此甚好!北明的漢子喝酒從不慫!”澹台聞端起酒碗。


    周圍的酒客見兩人如此豪情,紛紛叫好,加油鼓勁。


    就在一片熱鬧之時,酒肆角落,一個相貌普通的男子正冷眼看著拚酒的澹台聞,眼中閃過隱晦的寒芒。


    寬大衣袖下,雙手結成一個特殊的手印。


    酒肆外,幾道人影綽綽,悄無聲息地隱沒於人群之中。


    而楚二公子和澹台聞的拚鬥也分出了勝負,論喝酒,終究是北地男兒更勝一籌。一碗三十年桂花釀下肚,楚星陽已是醉得不省人事。


    四周又是一片轟然叫好聲。


    “來人,把老楚先行送回去。”林朔無奈搖頭,“老楚這酒量,真是又菜又愛玩。”


    “我跟著去照看一番吧。”房遠自告奮勇。


    “也好,你帶上一百人。”林朔點頭,“我送他回鴻臚寺。”


    澹台聞雖然贏了拚鬥,不過也是險勝。滿麵通紅,雙眼迷離,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


    “小將軍,我送你回去歇息吧?”林朔勸說道。


    “回去?我才不回去!”澹台聞說話舌頭都大了,“如此良辰美景,豈能不盡興?”


    一邊說,一邊踉踉蹌蹌往外走。


    “今日我定要將玉陵城的繁華領略個遍!”任性少年歪歪倒倒地向先前那座青樓而去。


    林朔無奈,隻能帶著士卒跟在後麵。


    “澹台公子,你們北明控弦之人更擅長用弓,還是用弩?”走了幾步,林朔突兀地問道。


    “當然是用弓!弩箭雖然精巧,但射程和威力都不及強弓。”澹台聞努力將舌頭捋直,才能答得上林朔的問題,“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林朔眼皮微眯,指著前方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那前方三個人,應當不是你堂兄派來保護你的。”


    “什麽?”朦朧中的澹台聞聽了這話,抬起醉眼向前方看去。


    “嗖”、“嗖”、“嗖”


    隻見幾支銳利的弩箭向他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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