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三吳之地乃是我大齊賦稅之命脈,不可有一日耽擱。”


    上官烈的出言打斷讓孝文帝的惱怒,不過他之所言確為實情。


    南齊雖然號稱天下富庶之地,但離江之北的中州定北府長年在北雍鐵蹄威脅之下,隨時都有可能淪為戰場。再加上要供養二十萬赤炎軍,賦稅根本指望不上。


    西麵荊襄九郡的賦稅全部歸於楚家,玉陵城一分一毫都得不到。


    因此,看似偌大的南齊,真正能夠支撐賦稅收入的,唯有“魚米之鄉”的三吳之地。


    如今黃蓮教起事,會稽郡已是一片戰火。若是置之不理,說不定還會往最為富庶繁華的吳郡蔓延。


    到那時,整個南齊的賦稅就全完了。


    更別說玉陵廟堂之上,過半官員出身三吳之地的世家。如今家園陷入戰火,讓他們心急如焚,不由齊齊跪下請命。


    “請陛下速速派人前往平亂!”


    大殿上,烏泱泱跪倒一大片。


    “既如此,那何人可以擔此重任,為朕分憂?”孝文帝冷冷地看向下方跪拜之人。


    “陛下,北軍中郎將祝陽雲乃是沙場宿將,由他出征,必能犁庭掃穴,一舉蕩平黃蓮之患。”大將軍出言保舉。


    禁軍之中,南軍僅有三千,護衛皇城。而金龍衛則是王牌,不可輕動。


    因此曆來出征,都是由北軍負責。


    “祝陽雲老成持重,確實不錯。”孝文帝略微思忖,便下定決心。


    “既如此,傳旨祝陽雲率北軍五萬,並玉陵水師一萬人出征!定要將黃蓮匪患徹底蕩平!”


    “陛下聖明!”


    ......


    北四坊


    “什麽?真的起事了?”林朔從元良弼口中得到消息之後,並不特別驚訝。


    一方麵自己早有預測,另一方麵王家也暗中提了個醒。


    “由於三吳之地陷入戰火,有不少流民開始往玉陵城遷徙。再過幾日,應該就陸陸續續會到。”一提到公事,元良弼永遠是那麽嚴肅。


    “我等巡防營負責玉陵城秩序,屆時切不可大意,讓宵小鑽了空子。”


    “明白!”林朔點頭,這是巡防營的分內之事,“元兄,陛下可曾下旨平叛?”


    “已經確定下來了,由祝將軍率六萬大軍前往征討,想來定能凱旋而歸。”有一位刑部尚書的父親,元良弼很多消息知道得很快,“怎麽?你也手癢,想隨軍出征?”


    被說中心思的林朔點點頭,自從王家向他暗示此事之後,他便動了這個心思。


    在玉陵城的時光,雖然實力依然穩步提升,但終日在旋渦中輾轉騰挪,讓林朔格外懷念馳騁疆場的熱血。


    “那這次恐怕是沒機會了。”元良弼笑著搖搖頭,“五萬北軍和一萬水軍,又有祝將軍這樣的老辣宿將,對付個黃蓮教豈不是手到擒來?”


    林朔無奈地點點頭,如此優勢,烏合之眾的黃蓮軍沒有理由打得過。


    算了,下次再找機會吧。


    “不過還有一件事,你可能會有點興趣。”元良弼忽然神秘地說道。


    “何事?”讓鐵麵獬豸如此神情,林朔有些好奇。


    “燃天君回京了。”元良弼沒賣關子。


    “什麽!”這個消息真的讓林朔驚到了,“什麽時候的事?我等為何不知?”


    南齊二品以上官員若是因公回京,都會有相應的迎接儀式。


    更何況一位傳世神將回玉陵,那得要多大的排麵?


    負責治安的巡防營不可能不知道。


    “就兩個時辰之前,是燃天君主動要求的,說是不喜這些排場。”元良弼搖搖頭,“隻有一輛馬車,入城之後就直接進皇宮麵見陛下了。”


    “君侯還是那麽素簡啊。”林朔不禁感慨。


    心中下定決心,待會兒他便去燃天君府邸拜訪。


    ......


    皇城 太極殿


    “昊空啊,你這幾年才回來一次,讓朕甚是想念啊。”孝文帝拉著燃天君的手,十分熱切。


    “勞陛下掛懷,是臣的不是。”燃天君風度翩翩,微笑應對。


    “來,快坐!”兩人分主次落座,孝文帝率先開口,“先前與蒼狼軍的北疆大戰,都是從奏折上知道情形,朕想聽聽你親口詳細地說一說。”


    “這是微臣的本分。”接下來,燃天君將北疆之戰的種種情形娓娓道來,其中不少千鈞一發的時刻,即便是以孝文帝的心性,也不禁隨之跌宕起伏。


    “原來如此,不曾想當時竟然如此凶險!”聽完燃天君講述,孝文帝長舒一口氣,撫掌長歎。


    “那依你之見,這一戰可保多久的太平?”孝文帝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北雍雖敗,但元氣未損。若是鐵了心要鯨吞我南齊,不出兩年便可再次南下。”燃天君實話實說。


    “兩年啊。”孝文帝低聲自語,眼中光芒明暗閃爍。


    “你說,若是北雍受到削弱,那是否可以阻止它一統天下的腳步呢?”孝文帝問道。


    “削弱?請陛下明示!”燃天君疑惑。


    孝文帝不答,隻是遞過去一本小冊子。


    燃天君雙手接過,細細研讀,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如何?此計若真能順利施展,那朕的北疆從此高枕無憂矣!”孝文帝對自己的戰略似乎頗為得意。


    “陛下,恕臣直言。”燃天君放下冊子,緩緩開口,“臣也聽說過此人,在北雍的口碑並不好,若是將全部希望押在此人身上,怕是與虎謀皮啊!”


    “昊空多慮了!”孝文帝不在意地擺擺手,“朕要的是他來之後帶來的效果,至於人品口碑,朕自信任何人都能駕馭得了!”


    燃天君還要勸說,可見到孝文帝不容置疑的神情,隻能強行壓下心中不安,閉口不言。


    “不說這個了,你麾下那個林朔,來玉陵城沒多久,倒是闖下好大的名頭。”轉換話題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輕鬆了不少。


    “多虧了陛下調教,否則此子哪能有今日之成就?”燃天君大概猜到對方要說什麽了。


    “這樣有潛力的年輕人,朕也是好多年沒見到了啊。”孝文帝感慨,“朕想著,讓他給朕的兒子做個舍人,你覺得如何?”


    此言一出,即便是沉穩如燃天君也是麵露驚容。


    皇子舍人?


    那就意味著和某位皇子生死與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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