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朔一行馬不停蹄趕回西線大營,已是清晨時分。


    將輕重傷卒交給賀知書等人安排,林朔帶著雪羽、沈毅、顧飛三人直奔中軍大帳。


    “什麽?將主重傷昏迷,數萬將士幸存的不到七千?”祁俊英、趙寒熙、南黎辰三位地煞驍將都在大帳,他們說出的消息讓林朔半晌回不過神來。


    盡管在回程的途中已經設想了種種情況,但戰局的惡化程度還是遠超林朔的想象。


    “怎會如此?將主乃沙場宿將,就算碰上裂天君,也不至於如此慘敗!”顧飛追隨南門昊蒼多年,看到往日威嚴的將主昏迷不醒,他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還是由親曆的南黎將軍來說吧。”祁俊英歎了口氣,別說林朔等人,就是他和趙寒熙見到奄奄一息的南門昊蒼之時,也同樣是方寸大亂。


    從渾身是傷的南黎辰口中,林朔終於知道了來龍去脈。


    由於事先從葉先生那裏知曉忘川營打算采用水攻之策,出於對林朔的充分信任,南門昊蒼力排眾議,沒有前往伏牛塞救援,而是率數萬主力突襲蒼狼軍的西線大營。


    原本戰況極為順利,南黎辰率五千重騎兵為先鋒,馬踏連營,無人可擋。


    南門昊蒼則率主力步卒緊隨其後,將蒼狼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然而就在此時,裂天君突然率二十萬大軍趕到,將赤炎軍包圍。


    以南門昊蒼的能耐,即使不敵裂天君,也不至於遭遇如此大敗。


    可沒想到裂天君居然還帶著兩名天罡玄將,兩人趁亂偷襲得手,將南門昊蒼的將魂擊成重傷。


    身陷重圍,主將重傷,哪怕赤炎軍再堅毅頑強,也無法力挽狂瀾。


    最後還是南門昊蒼拚著傷勢加重,不計代價地強行殺出一條血路,帶著數千人逃了回來。


    聽完南黎辰的講述,眾人心頭都如同壓了一塊大石。


    一戰折損數萬精銳,這可是赤炎軍十二年來從未有過的慘敗!


    而且更可怕的是,此時蒼狼軍中,


    一位傳世神將,三位天罡玄將,再加二十萬兵馬!


    如此陣容,蒼狼軍團幾乎是傾巢而出。


    而赤炎這邊,除了留守的萬餘人馬,再加上逃回來的數千敗兵,


    加起來隻有不足兩萬人。


    而唯一的天罡玄將,此時也是重傷昏迷。


    眾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一絲絕望。


    這實力懸殊太大了!


    “諸位,此時裂天君必然已率大軍全速南下,我西線大營如何應對,還需要盡快拿出個章程。”代為主事的祁俊英壓下心中的憂慮,召集諸將商討應對之策。


    “有什麽好商量的?我赤炎軍鎮守北疆,蒼狼軍要來,唯有死戰而已!”


    “話不是這麽說的,如今兵力太過懸殊,那不叫堅守,那叫送死!”


    “是啊,是啊,不如我等暫避鋒芒,等到將主醒來再做主張。”


    “暫避鋒芒?那蒼狼軍誰來擋?我們身後的百姓誰來保護?”


    “你別急嘛!我也是想著為咱赤炎軍留下一些種子。”


    “胡扯,仗還沒打,留什麽種子?我看你就是慫了,想腳底抹油先溜!”


    “你嘴巴放幹淨點!你以為我想嗎?咱們現在誰能對付裂天君?你行嗎!”


    “好了,好了。大敵當前,怎麽自己人先吵起來了?”


    帳中諸將你一言我一語,有的主張不惜代價堅守,有的建議保存實力以圖將來,雙方各有道理,很快便吵得不可開交。


    “諸位!”儒雅的祁俊英皺著眉頭製止了火氣越來越大的各位將領,隨後看向了正在包紮傷口的南黎辰。


    “南黎將軍的意見呢?”


    “我隻知道,我麾下的五千重騎兵,回來的不足一千人!”南黎辰麵色冰冷,單是坐在那裏,身上的殺氣就讓人不寒而栗,“不管他裂天君帶來多少人馬,我都要算一算這筆賬!”


    “明白了。”祁俊英點點頭,看向另一位地煞驍將。


    雙鬢斑白的趙寒熙緩緩開口:“我軍剛剛遭遇大敗,兵力不足,士氣低落,確實難以抗衡裂天君的二十萬大軍。”


    “但是,如果我們退了,那身後漓北郡的百姓怎麽辦?難道讓他們去迎接蒼狼軍的屠刀嗎?”


    “況且一旦西線失守,那麽中路的君侯也將成為一支孤軍難以維持。到那時候,我大齊的整條北疆防線都有可能因此而崩潰,蒼狼軍將直接飲馬離江。這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


    趙寒熙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高,犀利的問題讓那些主張後撤的將領們羞愧地低下頭去。


    “不錯!我赤炎軍存在的意義便是守護北疆,讓中州定北府的百姓不受北雍的襲擾。”祁俊英長身而起,目光如電,“哪怕戰至最後一人,我們也要守住這西線大營!”


    三位地煞驍將意見一致,是戰是走再無疑義。


    “為今之計,我等隻有收縮兵力堅守營寨,設法延緩裂天君的腳步。”葉先生出謀劃策,“我已將此處消息飛隼稟報君侯,想來隻要堅守一、兩日,增援必到!”


    君侯!


    我們還有君侯!


    這兩個字如同有魔力一般,讓原本有些慌亂的眾人瞬間安心下來。


    “正是如此!君侯收到消息,定會率大軍來救援我等!”


    “我等隻要守住大營數日,等君侯來到,裂天君必將無功而返!”


    林朔敏銳地感受到了大帳中氛圍的變化,


    能夠成為赤炎軍將士心中的定海神針,


    這位君侯,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報!”就在這時,一位傳令兵闖進了中軍大帳。


    “何事?”不僅是祁俊英,帳中數十雙眼睛全都緊緊地盯著他。


    這位士卒瞬間經曆了人生的高光時刻,強忍內心的緊張,字正腔圓地說道:“北方五十裏發現蒼狼軍主力,人數不下二十萬。”


    “不下二十萬?裂天君這是要畢其功於一役啊!”趙寒熙眼中寒芒閃爍。


    “既然如此,我們就讓他知道,赤炎軍可是一塊硬骨頭。”祁俊英第一個走出大帳,“諸位,隨我迎敵!”


    “是!”諸將熱血澎湃,轟然應諾。


    林朔排在最後準備跟著出帳,卻被葉先生悄悄單獨拉到一邊。


    “林統領,葉某想拜托你一件事。”葉先生鄭重地對林朔一躬到底。


    “先生不必如此,盡管吩咐。”林朔慌忙將他扶起。


    “稍後若是事有不逮,請林統領無論如何要護得雪羽姑娘周全。”


    葉先生的話讓林朔麵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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