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


    蒼狼軍一萬騎兵終於趕到了伏牛山北麓。


    皇甫司明抬頭望去,一條蜿蜒的小道向山頂延伸而去,正是那穿越伏牛山的棱穀道。山頂之處,隱約可見一座小型要塞當道鎮守。


    “將軍,如此山道,恐怕不利於我騎兵施展。”偏將打馬上前。


    此前由於影狼衛回報說已占據伏牛塞,加上為了爭分奪秒,故而皇甫司明帶來的基本上都是騎兵。


    沒曾想如今出了變故,縱橫平原的騎兵在這山林地帶,威力怕是要銳減一半以上。


    “傳令下去,千夫長往下全部下馬,步行上山。”皇甫司明再狂妄,也知道不可能用騎兵去攻山。


    留下少量人手看守馬匹,其餘的蒼狼士卒紛紛手持彎刀和小盾,沿著棱穀道小心翼翼地往山上走去。


    早晨的山林之中,萬物剛剛蘇醒,一切寂靜無聲,隻有偶爾的鳥鳴在山中不停地回蕩。


    “奇怪,怎麽起霧了?”在前麵的士卒發現,過了半山腰之後,棱穀道乃至西側的樹林之中,不知何時開始彌漫起淡淡的霧氣。


    越往上,這霧越發濃厚,又往山頂走了一段後,相距幾步的士卒之間已經看不清對方的身影。


    “這霧來得好生蹊蹺。”一位校尉眉頭大皺。夜間和拂曉的林中會有霧氣,但隨著天色轉亮,霧氣當漸漸消散才對。


    如今旭日東升,霧氣又怎麽會越來越濃?


    “爾等原地戒備,我去前麵看一看。”校尉喝止了麾下繼續向前,仗著自身勇武,獨自走進了濃霧之中。


    其他士卒一眨不眨地盯著校尉消失的方向,一片寂靜,無人說話。


    大約十幾息過後,隻聽濃霧中傳來一聲悶哼,接著便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校尉大人?校尉大人?”士卒們嚐試著呼喚那人,回應他們的卻隻有那寧謐的霧氣。


    “都愣著做什麽?還不速速探路?”後麵傳來偏將催促的聲音。


    士卒們相互對視一眼,強忍住心中的恐懼,硬著頭皮繼續向上走去。


    “校尉大人?”又走了一段距離後,有人發現棱穀道上躺著一人,正是之前探路的校尉。


    隻是此時他的喉嚨已經被一箭洞穿,臉上驚愕的表情說明他是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中箭的。


    “怎麽會這樣?校尉大人可是快要達到半步地煞了,居然連反應時間都沒有?”


    正在驚疑之時,又有兩支利箭從濃霧中突然射出,帶走兩名士卒的性命。


    “速速散開,不要聚集在山道上。”有人反應過來,立即大吼。


    蒼狼軍不愧是精銳,士卒們迅速向西側樹林散開,尋找樹木掩護。


    “啊!”“啊!”然而事與願違,更多的士卒發出慘叫,連兵刃都拿不住,紛紛捂著腳倒下。


    “樹林中埋著鐵蒺藜!注意腳下!”


    然而已經晚了,此時陣型已亂,上有暗箭不斷射出,下有鐵刺無從落腳,這一隊蒼狼軍真是進退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袍澤一個個地倒下。


    ....................................


    伏牛塞


    聽著棱穀道上傳來的蒼狼軍慘叫,忘川營等人紛紛露出振奮之色。


    “朔哥,那些手弩和鐵蒺藜還真管用!不枉我們把它們背過來。”顧飛喜形於色。


    從西線大營出發時,林朔特意向南門將主申領了大量的手弩和鐵蒺藜。


    手弩散步在林中各處,通過簡單的機關布置,就能成為殺人於無形的利器。而鐵蒺藜則更為簡單,用落葉一覆,誰也看不出地上有這些恐怖物件。


    “最妙的還是賀先生的這場大霧,讓蒼狼軍成了沒頭蒼蠅。”雪羽笑著讚道,“有如此大霧,我們守住伏牛塞的希望提升了三成不止。”


    林朔麾下能夠施展如此手段的,隻有賀知書的道家術法。雖然隻能改變小範圍的天象,但在這狹窄的棱穀道已經是夠用了。


    “些許小道,不足掛齒。”賀知書口中謙遜,但麵上的神情依然透露了他的喜悅。


    “先生,這霧能夠持續多久?”林朔開口問道。


    “若蒼狼軍中沒有可破解術法之人,霧氣可持續三日以上。”賀知書對於自家的身段極為自信。


    “北雍曆來以力為尊,諸子百家並不將之視為正朔,故而蒼狼軍中擅長道家術法者極少。”雪羽不愧她“見識廣博”的人設。


    “如此說來,我等高枕無憂了?”顧飛插話進來。


    正在眾人興致勃勃之時,山下一股強橫無匹的氣勢升起,一聲如獅如龍的長嘯聲直衝山頂。


    感受到這股氣勢,林朔臉色微微一變。


    “怎麽來的是他?”


    而顧飛臉上的嬉笑也頃刻不見,露出了難得的凝重:“皇甫司明!”


    “皇甫司明?”在場之人除了林朔、沈毅、顧飛三人,其餘都沒有見過這位蒼狼軍悍將,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聽說此人的大名。


    就連以勇力見長的林朔都麵色嚴肅,忘川營眾人絲毫不懷疑皇甫司明的厲害。


    ................................


    片刻前,山腳下


    已等待多時的皇甫司明麵色漸有不耐,紫色的瞳孔越發詭異,讓身邊士卒不敢接近。


    “將軍,不好了!”隻見偏將匆匆趕來,“山上大霧籠罩,我們中了赤炎軍的埋伏,傷亡不少。”


    “都是廢物!”皇甫司明怒吼,臉上的戾氣再也壓製不住,“本將親自動手!”


    紅黑色的焰柱籠罩周身,盤旋而上,直衝雲霄。近乎化成實質的殺伐之氣,讓五十步之內的士卒都無法穩住身形,不得不狼狽退開。


    那濃鬱到極致的地煞之氣甚至影響了棱穀道上空的天象,隻見空中瞬間烏雲翻滾、陰雷隆隆。


    皇甫司明雙眼紫芒閃耀,立於雷雲之下,如同一尊來自地域的凶神。


    哪怕是蒼狼軍的士卒,此時也是滿臉驚懼地看著氣勢全開的自家將軍。


    “皇甫司明那廝,怕是已經觸摸到天罡玄將的門檻了。”伏牛塞上,林朔喃喃低語。


    那小範圍改變天象的能力,乃是天罡層次才有的能力。


    當氣勢凝聚到極致,皇甫司明手中的紫青蛇矛猛地向空中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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