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鬆把周橋抱到床上,倒了熱水讓她吃藥。先吃的胃舒平,又喝了兩口胃泰衝劑,藥味太濃,頓時胃裏的東西全造反了。她用力捂住嘴衝向洗手間,暖烘烘的液體已經從指縫裏溢出來。


    周橋怕被秦雨鬆看到自己的狼狽相,進去就鎖上了門。然後再也控製不住,她伏在台盆上大吐特吐,直吐到渾身是汗,眼前發黑。


    秦雨鬆能聽見她的折騰聲,每次吐完會停一會,接著是衝洗聲,反複數次,最後悄無聲息。他不放心,拍了半天的門,裏麵她的聲音低沉嘶啞,“我沒事。”過會又說,“你走吧。”


    吐光了就舒服了,周橋開始發冷,寒氣從後背升起來,上下排牙齒嗑嗑噔噔。她扶著洗手台,慢慢蹭到門口。門一開,先進入眼睛的是他的鞋,她閃過個念頭:這人算最整齊的單身漢吧,鞋擦得很幹淨。


    她不想原諒他,但意誌的堅強和身體的健康有相應的正比。在他扶著她又躺下時,她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無言地說冷。他用被子裹住她,“我去拿被子。”她還是冷,秦雨鬆猶豫兩秒,鑽進被窩抱住她,“我不會傷害你,再信我一次。”


    她動也不動,但僵硬的身體逐漸放鬆,呼吸慢慢平穩。秦雨鬆放下心,開頭還提著精神準備周橋要喝水什麽的,但眼皮越來越重,終於忍不住睡著了。醒來滿室光亮,周橋的臉貼在他胸口,雙手環住他的腰,仍是沉睡中。他小心翼翼摸到手機,原來已經九點,但是陰天,正宜睡懶覺。


    秦雨鬆安心地睡著了。


    兩人在下午兩點才前後醒來。周橋沒說什麽,起床洗澡。她在浴缸裏泡了很久,出來才發現床上被單都換上了幹淨的,房裏飄著白米粥的香味,樓下收音機在洗衣機的旋轉聲中沙沙放老歌,


    “我會愛你


    你會愛我


    隻是因為寂寞


    會愛上你因為我寂寞


    雖然我從來不說


    我不說你也會懂


    而且


    感情的事你我都脆弱


    談到未來的生活


    我們對自己都沒有把握


    …”


    秦雨鬆在窗邊接電話,聽見樓上的動靜,抬頭看著她,掩住手機問,“好點了嗎?”


    周橋笑笑,作個手勢表示“你忙”。她又躺回床上,這段時期加班太多,太累,也許是胸口賭著一口氣,非要做出點東西,所以身體感覺到壓力,發出警示。


    秦雨鬆上來,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是正常的體溫,“我先走了,一會再過來看你?”


    周橋點點頭。


    他再過來是很晚了。周橋睡得昏昏沉沉,聽到腳步聲,下意識地開了燈。他被光亮嚇了跳,“吵醒你了?”周橋搖頭,遲鈍地問,“你怎麽來了?”他訥訥地說,“今天有些事要處理,本來想不過來了,但說過會過來,…”周橋的頭更重了,打斷他的話,“幾點了?”


    “11點23分。”


    周橋打了個嗬欠,往床邊挪了點位置。她拍了拍,“快睡吧。”


    這種引狼入室的行為很快得到回應,幾分鍾後他試探著開始吻她。他的唇有點冷,帶著薄荷的清涼,周橋還聞到沐浴液的香味。她躲閃著嘟囔道,“都洗過了還趕過來幹什麽?”秦雨鬆不語,他確實是睡下才決定還是應該來。


    他改吻她的脖頸,她忍不住笑了,“噯,很癢。”更壞的是他用腿抵住她的柔軟,周橋輕輕地喊了聲,完全醒了。她還以熱烈的親吻,含糊的喘息在彼此耳邊放大,在黑暗裏讓人莫名心悸。


    沒多久秦雨鬆突然停下來。他用手肘支撐住自己,帶著幾分懊惱說,“對不起。”


    周橋噗地笑了。


    這笑聲讓他僵在那裏,幸好隻在片刻後她就把他從窘態裏解放出來,“我幾時說過要一次吃到撐了?以後有的是表現機會,乖,睡吧。”


    秦雨鬆沒敢和周橋討論以後,當然她好到不能再好。像是打定主意要給他一場人生的盛宴,隻要有時間見麵,她給他的都特別好。她高興起來如同最溫柔的妻子,幫他熨襯衫,準備出差的行李箱,甚至做菜-他沒想到她會做一桌好菜;她安排每次相聚的節目,看電影,音樂會,話劇,有回還拿了把吉他邊彈邊唱-他也沒想到她能唱得那麽動聽;最刺激他的當然是那件事,她放肆而狂野,什麽都願意為他做。


    但是秦雨鬆不敢和她討論以後,不管他有沒有勇氣做承諾,至少在她那麵,完全沒有在期待。她忙忙碌碌,經常外出,而且是和那個葛小永一起。秦雨鬆心目中的妻子,總不會是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麽的。


    周橋說,“我也沒有問你整天做的事。”


    秦雨鬆每到這種時候就覺得溝通無能,“可我能做的就是上班而已。”


    周橋說,“我也在忙工作。”


    秦雨鬆無奈地笑,“你應該不愁生活。”


    周橋把臉貼在他胸口,“要是整天在一起,我們很快會厭倦這種生活,還是各忙各的,讓快樂更長久。”她這麽說,讓秦雨鬆更擔心。他一直沒忘記,她在緊要關頭扔下他,取舍得太快,幾乎沒有女性特有的軟弱。如果有一天,她不再需要他,相信她不會因為他的意願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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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橋說,“我當你是朋友,讓你開心,然後你也讓我開心。就這樣,沒有現實的負擔,也沒有格外的要求,高高興興在一起。你想離開時,我也不勉強你留下。”


    秦雨鬆由小到大,堅信做人要把主動權拿在手裏,也不明白自己怎麽陷進了現在的局麵,麵對周橋竟然施展不開手腳。


    她仰頭對他一笑,“現在多好。”


    他雖然想說好個屁啊,但出於男人的自尊,也隻能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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