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爆炸聲在不遠處炸響,小蛾子被嚇得縮了下爪,飛雪瞬間閃身過去一把將小蛾子揪離空中的蝴蝶。


    霓虹也被嚇得朝這邊看來,卻看見了飛雪白發白衣的熟悉身影,頓時想起了七長老的話,立刻跳了起來一邊喊著救命一邊朝溪水對麵的樹林跑去。


    飛雪自是顧不得管霓虹,遠遠和公子星舒對視一眼,便一起準備趕緊離開此地。然而此時溪水對麵的林中卻傳來了霓虹悲傷而驚恐地大喊:“任師兄!啊!”


    並在同時,林中出現了嘹亮尖銳的鳴叫。


    這尚是在此地聽見的第一聲動物的叫聲,一聲過後,飛雪和公子星舒都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從對麵的林中就已衝出了一隻滿頭是血的怪鳥。


    怪鳥眼睛大脖子短,嘴巴又寬又大像個鴨,身子圓滾滾地卻好像沒有翅膀,身下光有兩條又粗又有力的長腿和巨爪,跑起來時顯得凶猛無比,頭頂著霓虹一路摧枯拉朽摧毀了麵前阻攔的小樹,來到空地時頭猛地一揚,霓虹整個人就如同炮彈一樣被彈飛。


    怪鳥甩飛頭上的人後似乎異常憤怒,緊接又著看見了飛雪和公子星舒,便對著飛雪所在的石頭怪叫一聲,兩隻長有力的腿在地上抓了抓作勢就要衝過來。


    公子星舒見狀立刻做出反應,直接上前去與怪鳥纏鬥在一起,生怕這莽撞怪鳥衝過來撞了蝴蝶。


    而這一刻飛雪眼見霓虹的頭就要撞到腳下石頭的遺跡,隻好出手以一陣掌風阻了阻,最終霓虹整個人後背著石貫在牆上,又軟倒在地上昏了。


    周圍臭味加劇,蝴蝶正越來越多,飛雪心道不妙,將小蛾子塞進衣領後一把扛起霓虹朝著公子星舒跑去。


    【血殿要來人了,讓我來吃了這鳥,你先帶著霓虹躲一躲!】


    識海中傳聲後,公子星舒十分默契地接過了霓虹,飛雪就在溪邊放出了一團白霧,厚重的白霧一下就將被打趴在地的整隻怪鳥圍了起來,連著後邊的樹林一起擋住了。


    很快,一道灰白的煙霧就在漫天藍色蝴蝶中來到了此地,煙霧停頓片刻,從中踏出一雙白如瑩玉的腳,緩緩踩在了石頭上。


    隨後,一個瘦削,稍矮的蒙麵人從灰白煙霧裏出現。


    來人不僅輕紗蒙麵,渾身上下還被深藍色的布料裹得嚴實,兜帽外有幾綹銀白的發絲,唯一露在外麵的眼睛則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紅色,沉默地注視著溪水邊的一團白霧。


    蒙麵人的眼中露出一絲疑惑和探究,根本不著急走,但也十分謹慎地沒有靠近飛雪的白霧,飛雪吃完了怪鳥後發現這人似乎在等他,不禁心裏也生出些好奇。


    於是飛雪操控著白霧傾泄而下,現出麵目,並朝著那人看了過去,冷冷地問。


    “看什麽。”


    蒙麵人的眼神上下掃過飛雪,卻不說話。


    周圍全是蝴蝶,飛雪操控著腳下的霧氣待定,以便可以快速在蝴蝶朝他飛過來時提前將蝴蝶吞噬了,而此時站在石頭上的啞巴身邊又出現了一個人。


    來人是個身材臉型都很成熟漂亮的女修,一襲紅衣清涼而張揚,半張臉上爬了黑色的魔紋,對著站在石頭上的人半跪下後小聲地匯報:“聖子,那邊是個落單的正道修士,已經被炸碎了。”


    聖子?飛雪聽到了對話,一下想起來了。


    【來人恐怕血殿聖子,飛雪,他修為或許不如你我,但能別打就別打。】公子星舒就在身後的林間並未遠去,飛雪了然,決定先試探一下這個血殿聖子的意圖,於是露出個十分厭惡的表情,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後主動開口。


    “你的蝴蝶可甚是難聞。”飛雪說:“我不想吃你,太惡心了,要麽你滾遠點,要麽我走。”


    “等等,幻獸。”那個人終於開口,出聲時還是少年清朗略有些幼稚的嗓音:“我不能殺你,但你要先答應我個條件。”


    沒想到血殿聖子居然清楚我的底細……飛雪原本已是想走了,但聽完聖子的話反而奇怪了起來,轉身詢問:“‘不能殺我’是什麽意思,你知道什麽?”


    “你答應我,你從沒見過我,見到雲沉也必須這麽說。”石頭上的聖子卻根本不回答,自說自話:“我也幫你保守秘密。”


    “我何須要你保守秘……”飛雪剛想反駁,卻感覺到了生子那淺紅色的眼睛盯盯看著地方在自己的脖間——那裏已經沒有了項圈。


    飛雪這下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那方聖子見飛雪默認了,反而先轉身,重新化作一道灰白的霧氣,帶著漫天的蝴蝶消失在視野裏。


    飛雪:“……”


    這番遭遇不論開始和結束都挺突然的,直到所有臭味全部消失,飛雪才轉身沿著被怪鳥闖開的小路進到了林間,不過走了幾十步後,就看見了一團像是被什麽重物反複踐踏過的肉泥,從沾血的衣服上看是任癸的。


    公子星舒站的離那團肉十多米遠,腳邊地上躺著霓虹,見到飛雪回來後鬆了口氣。


    問題太多,飛雪感覺腦子裏一團亂,公子星舒看飛雪臉色不好,上前兩步把飛雪擁進懷裏摸摸頭,然後輕聲道:“沒事,我猜所有的事情的答案都會在那道圓形門前揭曉,我們盡快過去……”


    “很奇怪,聖子居然知道我的身份。”飛雪卻十分不安:“倒黴,如果聖子先去告密,雲沉不再信我,我就無法再回到島上了。”


    公子星舒想了想後說:“隻能賭他說的話是真的了,不過我猜應該是真的,還記得來時一路很多靈草嗎?”


    經公子星舒一體點,飛雪終於反應過來了,驚訝道:“難道傳言裏血殿所謂的聖……”


    “噓——”公子星舒手指輕輕抵住飛雪的唇,麵具後的眼睛裏閃過一點狡黠的光,好看的唇角勾起,低聲輕輕一笑。


    飛雪十分心動地想,戴著麵具的公子也很好看,要不是環境不對,他真的很想親公子星舒一口。


    公子星舒仿佛知道在飛雪在想什麽,忽然一手將麵具向上半抬起,然後低頭彎腰,在飛雪嘴上落下一個吻。


    飛雪:“!!!”


    “放她在這裏不行。”公子星舒親完後麵具放了下來,指了指腳下的霓虹,說道:“飛雪,你能變個高一點的女修嗎?最好颯爽一點……嗯,好看的也行,然後按我說的做,我們帶著她一起走。”


    飛雪頓了頓才接話:“……哦。你想做什麽?”


    公子星舒見飛雪十分吃醋的細微表情,笑著揉了揉飛雪的頭:“是我師兄喜歡她,你幫我個忙。”


    飛雪滿意了。


    ……


    霓虹做了個噩夢驚醒,頭頂是夜空,慌亂地左右看,看見篝火邊戴著麵具的風輝。


    沒想到一睜開眼看見的是非人的風輝,霓虹頓時打了個顫,腦子裏混亂地想不對,風輝沒死?那,那個要吃人的白發化形妖獸呢?去哪裏了?風輝又怎麽會在?


    霓虹不太敢說話,這時候身後響起個女聲來,輕柔地問:“終於醒了,做噩夢了?別怕,我們很安全。”


    於是霓虹轉頭,看見個十分漂亮的女修。


    女修一頭發著銀光的白發,在頭上挽了個簡單輕便的發型,頭戴著銀製發冠,一身月牙白男裝,但腰帶上做了裝飾,靛青的長流蘇十分好看地垂在下擺處。


    然而最令霓虹發愣的,還是女修長著一張美豔的臉,紅唇高鼻,明藍色的眼睛……


    “我叫雲藍,是個幻術師,是被朋友私下請來幫忙的。中途不小心和夥伴走散了,不過倒巧,竟遇到了這位戴麵具的道友在和一隻怪鳥打架,然後我眼睛一瞥,忽然發現你倒在一邊……”


    雲藍友好地說道。


    霓虹看著雲藍笑,臉紅了紅,還是起身來鄭重地對著雲藍行禮,說:“我叫霓虹,多謝雲姐姐救命之恩……還有風輝,道友。”霓虹咽了口唾沫,雖然依然有點怕,但還是對著風輝也說了聲謝謝。


    霓虹隻昏過去半日,接下來的兩日三個人都在一起行動,雲藍像個十分溫柔體貼且厲害的大姐姐,風輝雖一路沉默寡言,但不論分辨正確的路,還是打怪鳥打魔修時都十分輕鬆,顯得非常靠譜有安全嘎,霓虹跟在兩人旁邊一路走,甚至還有空閑采點靈草,比和任癸一起走時簡直天差地別。


    霓虹和雲藍的關係迅速拉近,稱呼從道友喊到姐姐,但與之相反的是霓虹不知為何一直盡量避免和風輝接觸,並保持著距離。


    這天夜晚,三人找了個地方原地休息。


    風輝沉靜地坐著沒說話,隔著篝火而坐的霓虹抿唇,局促地玩著手上的一片葉子,她帶來的風行雁全死了,此時夜深人靜,霓虹想到未來,眼神中透出無措和茫然。


    按照她們現在的路程距離圓形門最多半日的距離,風輝沿路留了雲天宗的符號指路,並建議今夜大家都別睡,試試能否等到同道或者大部隊匯合。


    雲藍終於回來了,對風輝說:“我已按照你的想法在周圍設置了幻陣,若來者不善就啟動,能困得魔修一時半刻。”


    “有勞。”


    霓虹安心地聽著兩人的對話,這時候雲藍卻在她身邊坐下,屬於女子的清香味飄入鼻尖,令她有些緊張的肌肉終於放鬆下來。


    “姐姐你真厲害。”霓虹崇拜地拉過雲藍的手捂著,雲藍的手總是冰冰涼,霓虹本身實力不高,幫不上什麽忙,隻好經常幫雲藍捂捂手表達感激。


    “妄自菲薄,姐姐不過在幻術一道上懂些粗淺皮毛,妖獸靈獸上的知識可遠不及你博學。”雲藍對著霓虹盈盈一笑,霓虹呆呆看著,反應過來後忍不住紅了臉。


    這一路上除了怪鳥還遇上了其他的鳥類,霓虹每每看一眼就能說出名字和特點,因此風輝在出手後能更快更利落地解決這些妖獸,充分展現出了她的價值。


    “對了,我心裏一直還有一個疑惑。”雲藍似乎是突然想起來了,就說道:“我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同樣是白頭發的人飛走了,那是誰?”


    霓虹回憶了一下,露出了警惕地神情,眼神在雲藍和風輝之間一個來回後小聲回:“我……那時候昏了,或許風道友知道?你怎麽來問我,不問風道友?”


    風輝顯然是聽得見的,朝著她們的方向看了一眼,卻沒說話。


    雲藍於是大了膽子,幹脆也不壓著聲音了,以正常的聲調直說到:“我當然早就問了呀,其實第一天我就問了,但風道友不想告訴我,我就沒放在心上,今日忽然想起來了就問問你嘛,所以那到底是誰?怎麽神神秘秘的,不是你們的夥伴,是敵人?”


    霓虹神色鬆懈下來連連搖頭,麵對雲藍的不斷追問,猶豫了好一會兒後才說:“我也不清楚,似乎是個吃人的化形……大妖獸,它出現的時候我們逃了,風道友……”


    霓虹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說了,最後隻得道:“風道友,你沒事真好。“


    “沒關係,那個妖獸十分危險,你們留下也幫不上忙,七長老讓你們逃走的決定是非常正確的。”風輝終於說話了,語調十分平靜,就像在陳述一個事實,也並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


    “世上竟還有妹妹不知道的妖獸嗎?”雲藍驚訝。


    “當然,譬如修士比較難去的海裏,或者數量稀少的異獸這些,如果連見過的人都沒有,又怎麽能了解它們?”


    霓虹對著雲藍大方承認了,可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見風輝現在態度似乎也很友好,不禁大了膽子主動對風輝開口到:“風道友,那……那隻妖獸究竟是什麽?我從小跟著師父接觸各州各陸的靈獸,卻真的沒認出那是個什麽大妖獸。


    “他不會說的。”雲藍似乎翻了個白眼。


    風輝看向雲藍,雲藍衝他瞪眼,霓虹拉了拉雲藍的衣服:“雲姐姐,沒關係,風道友不想說就不說了,你別惹他生了氣…… ”


    “生氣又如何?”雲藍問。


    在霓虹有些後悔的目光下,風輝卻十分自然地開口:“因為雲天宗內傳,蛟獸生性凶惡,喜食人,就算成為宗主之徒誠信向善,也會有人擔心某一天某一刻蛟獸失去了神智攻擊自己人,所以雲天宗人人都對我避之不及。”


    “這是什麽道理。人不一樣會發瘋,怎麽不防著人呢?”雲藍對此做法略有些嗤之以鼻,霓虹聽的有些尷尬,卻不想雲藍還扭頭對著她問:“你不會……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特別怕風道友吧,他人挺好的啊。”


    霓虹看著雲藍的眼睛,不想看到裏麵露出失望的神情,急忙解釋:“我不是,我倒沒有這麽想,世間靈獸都有自己的性格,了解後自然就知道該如何相處,但我避著風道友其實……是因為我師父!”


    這下風輝感覺十分意外,然後就見霓虹十分苦惱地小聲念叨:“……完了,師父不讓我說的……”


    風輝的眼神變了,看了雲藍一眼,雲藍正莫名其妙,身邊的霓虹卻似乎破罐子破摔了,將手上的樹葉甩了開,甚至激動地站了起來,直接道:“算了,今日索性說明,是我師父告訴我說,風道友你日後定要與魔尊有牽扯,才叫我盡量不要與你結了關係的。師父待我好,我自然聽她的話,不過……我認識你快百年了,也從未見你與魔族攀扯不清過,都是和妖……咳咳,總之,你和雲姐姐都是好人,對不起!”


    霓虹說完,對著風輝誠懇地行了個禮道歉。


    風輝擺手,衝雲藍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雲藍會意,趕緊拉了霓虹重新坐下。


    “你師父就隻說了我會和魔尊有牽扯,沒告訴你緣由?”風輝問。


    “沒有啊。”霓虹說完心底話,感覺輕鬆了不少,被問到後反而茫然地說:“我猜是不是去找哪個星機閣的卜了一卦,就隻有這句叮囑,沒其他話了……所以我一直糾結該不該信。現在看來……”


    “你還是相信為妙。”風輝淡淡地接話,把霓虹剛鼓起的勇氣又一下子戳破了,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兒了下去。


    【她的師父,就是傳授我蛟龍知識的禦獸宗長老,居然沒告訴她我的真實身份。】


    飛雪聽到識海裏公子星舒對他傳話,語氣裏有些微複雜的情緒。


    【她可不太容易保守住秘密。】飛雪先表示出了十分地理解,然後接話道【你看,這女人太單純太好騙了,其實她師父還挺為她考慮的。】


    場麵有些沉默,霓虹奇怪地左右看看,提問:“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對了,風道友,我感覺你是知道那白發金眼睛的化形妖獸的,不如你給我講講?”


    說完,霓虹露出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情。


    風輝:“……”


    飛雪不禁感歎道【我都有點不忍心再騙她了。】


    公子星舒似乎笑了一下,對飛雪傳音道【有些謊言是善意的,因為有些人真的很笨。你既對她還算有好感,不如幫她跳出月錦給她挖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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