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盛夏之際的跨年夜,好巧不巧地迎來一場雷雨,這種天公不作美的氣候現象,在蘇島的某些地區雖非絕無僅有,但也並不多見。


    但對於格拉弗村的村民們來說,甭管什麽天氣,全村人歡聚共慶的這頓跨年迎新晚宴還是要撮的。


    隻是今年又多出30幾號人,全村來吃跨年席的快有300人了,可這村裏誰家都沒那麽闊,能趁上容納這麽多人共同進餐的大豪宅。


    這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要在戶外擺席就得搭棚!但即便搭了棚地麵上濕漉水濘,四外裏陰蒸涼潮的,一旦風大潲個雨再把飯菜酒水給濺湯了,大家夥都吃不舒坦也喝不痛快啊!


    這點兒事兒無需掛懷,要相信爵亞村長在規劃上的遠見,村中央冬神廟禮拜堂的室內麵積足有600多平米,在這兒開席再多來百十人也照樣兒吃得開。


    不過,邀請洛特小隊35名逃亡傭兵來參加本村的迎新晚宴一事,是爵亞村長經反複斟酌後,召開了全體村民大會進行投票最終確定的結果。


    既然是邀請,就說明洛特小隊並沒有被格拉弗村收容,但並不是村裏已經不具備再多容留這35人的條件,隻是鑒於他們這個小團夥的特殊性質,出於謹慎隻能允許他們先在村外暫時駐紮。


    12月9號早6點,一眾人趕著七輛鹿車由那條極為險峻而又隱秘的山路,經6個多小時的跋涉,到了晌午時分,才把30名傷員運送到村外西側1公裏窟尼賽河南岸的一塊平整地兒上。


    佟燁是一路護送著鹿車走完了山路,但到了村東頭兒他就飛身蹬上樹冠直接躍回了南牆哨塔。


    爵亞村長讓弟子們先幫洛特隊長搭建臨時營地,安置好傷員,自己回村裏去找尼莫老師商量該如何處理此事。


    老利爾夫從一大早先趕回村裏差點兒一夜減肥成功的班珂度口中,已徹底弄清了來犯者的詳情。當爵亞村長來找他征求建議時,其實老爹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所以,等見了麵經過幾句簡單的溝通,師生二人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於是兩人又趕到村外的臨時營地,見到了正忙忙叨叨的洛特隊長。


    老利爾夫先和這位老相識客套兩句後,就由爵亞村長向洛特隊長申明,格拉弗村…“村委會”將對他的小隊執行拘管的決定,具體拘管的方式包括:


    小隊所有的武器裝備必須由村子收繳;小隊的宿營地僅限於這處指定位置,不允許小隊私自變更;臨時拘管期間小隊成員的行動範圍將受到一定限製;


    未經本村允許,小隊不得對村子周圍的土地進行開墾,不得在山林中狩獵,不得在河流中垂釣捕撈;如果小隊成員想從本村獲取物資,需用相同價值的貨幣、物資或勞務進行交換等條例……。


    當時爵亞村長的條款還沒全說出來,洛特隊長就立馬麵帶感激斬釘截鐵地表示:他代表全體隊員,無條件接受村裏的所有管製措施!


    一旁的老利爾夫則在心中暗笑道:“行!我沒看錯人,這小子果然是心明眼亮,一點就透!”


    在三人談話期間,一眾村幹部和傑萬、威倫、拉格三人已經幫洛特小隊搭好了18座行軍帳篷,布置好帳內的寢具,也把傷員都抬到了帳篷裏休養。


    爵亞命8名弟子把7輛鹿車趕回村,其中六輛要趕回鹿棚,單把那輛裝著35套傭兵裝備的鹿車趕到南牆哨塔下,把車上的長短槍械,彈藥和護具等都卸到哨塔一層的小庫房裏,再把庫房門鎖嚴實嘍!


    其實上不上鎖的不重要,現如今還有誰不知道?有小佟爺在上麵鎮著,無疑是全村防衛最森嚴的地方。


    最後爵亞村長告誡洛特要盡快把所有隊員的作戰服都處理掉,他會安排人員每天來營地協助照料傷員,供應飯食,期間產生的開銷等所有傷員痊愈後他會來跟小隊結算,至於結算方式?到時候雙方再協商!


    洛特隊長仍是恭敬地回應出一句:“全聽您的安排!”


    要說洛特小隊的隊員們,都是打一開戰一直活到現在的傭兵。參戰都一年多了,他們光是按月領工資,總計也應該領到接近兩張黑瓷晶卡的有效貨幣了。


    再說即便淪為流亡者,人和人也是不同的,能長時間追隨洛特隊長的傭兵,在作風上都是相當自律的。


    在休戰期間他們並不會像其他流亡者傭兵那樣,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去參與聚賭,或到占領區城鎮中的相關場所裏去放縱六欲,而多是在練兵場上磨練戰技!


    所以,這些前傭兵的內衣口袋裏都掖著不少錢呢!確實具有被爵亞村長敲竹杠的價值,何況要不是佟燁手下留情,這些錢已經成了他的戰利品了!


    但事實卻是正如洛特隊長所料,爵亞.艾爾坎夏是個光明磊落,極具國際主義人道精神的大好人!


    10天後,在他30名部下全部傷愈的當天下午,這位村長向他出示的那張結算清單上,隻有在急救時使用的幾種藥品被標明了很合理的價格,其他諸如人工夥食費等條目的價格欄上,標注的都是“勞務代償”。


    再結合之前向自己宣告的那些所謂的拘管條例,分明是這位爵亞村長希望在己方小隊能拿出絕對坦誠態度的前提下,變相收留了己方這群無主遊魂們!


    什麽收繳武器、限製行動範圍、限製擅自獲取自然資源……,


    我們可是侵犯了貴方領地後遭降服的戰俘,您這也叫拘管條例?您再撂寬鬆點兒,立塊告示牌兒,就跟度假村遊客行為規範公告沒差啦!


    更重要的是,這是什麽地方?表麵上隻是個遠避喧囂,物產豐美,清淨祥和的小山村!可實際上蟄伏在這裏的恐怖戰力,足以令島上各方來犯的大部隊都折戟於此。


    他的這種判斷絕不是被之前山林一戰給嚇破了膽,閃瞎了眼地捕風捉影,他的評估依據還相當充分呢!


    如洛特隊長這種指揮官,吃了敗仗焉能不總結經驗教訓。即便是被擁有著壓倒性實力的對手給碾了一把,但於戰後他也會對對手的戰力構成進行要點分析。


    首先一點就是這座小村落的外圍,設有保證相對充裕的作戰空間的預警體係!


    洛特隊長認為的這個“相對充裕的作戰空間”,是在抵達格拉弗村時,他通過目測推斷出村子和事發地之間相距約有10幾公裏後得出的結論。


    而這種警戒距離的重要意義就在於,為實現“拒敵於外”的防衛機製留出了必要的戰場空間。


    當然,從常規角度評估這種小村落的防衛機製,所謂戰略戰術隻是針對有可能遭受到的,相對小規模的武裝侵襲而言的。


    隻要在入侵者尚未發現村莊所在的位置,就對其采取襲擾、誘敵、突襲、分製包抄等遊擊戰術進行阻擊、可以在最大限度上確保村落和平民的安全。


    但問題是,這個村子裏卻存在著遠超常規的戰力。這位爵亞村長,還有那位曾用化名混入傭兵團,如今被爵亞村長稱作“尼莫老師”的老者,兩人的實力都相當於第四等級進化者中的佼佼者。


    洛特隊長確信僅憑這兩個人聯手,完全可以通過遊擊戰法擊退傭兵團的連級作戰單位。


    再由其他十幾位中高級別的進化者和修者的配合,隻要戰術運用得當,讓營級作戰單位铩羽而歸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


    而真正擁有遠超常規戰力,不亞於精準打擊戰略性大殺器的,就是正鎮守在村南那座最高哨塔上,之前冒用素察.炆仁的名字,又被村裏人稱作小佟爺的神秘東方少年。


    這少年的戰力究竟強到幾何?洛特隊長未曾窺其全豹,但經過上次那驚心動魄的一戰,他認為要與這種實力級別的怪物抗衡,以島上戰爭雙方現有的高層戰力和兵力規模的大小,已經沒什麽實際意義了。


    因為,即便出動了千軍萬馬,也未必擋得住這少年單刀直入,殺機直指軍團統帥層的斬首戰術,就好比東方古書中的那句戲詞兒:於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而軍隊的指揮係統一旦失靈,兵力再多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猶如一握幹砂是一觸即潰!


    有這頭萬夫不當的猛獸盤據在此地,再配合足夠縱深的警戒空間,洛特隊長感覺:這座小山村說不定比冬神教自衛軍據守的兩河峽穀還難以攻陷!


    當然,在現代軍事體係下想摧毀這個小村落未必非得出動地麵部隊,隻需先出動無人偵查機搜尋到村子的具體位置,再利用遠程精確製導武器執行毀滅性打擊,那是輕而易舉。


    但使用這種手段留下的隱患也是無法估量的,那就是你必須確保在一番狂轟亂炸下,把村中的這些高手和那頭猛獸也一並炸死!


    否則,當那頭堪比獸皇級屍鬼獸的凶狠少年,帶著這些高手亮出反噬的血牙時,被視作仇敵的一方必定要遭受致命性的撕咬。


    雖說洛特隊長不老看得上格林團長在軍事方麵的謀略,但他相信那種傭兵老鳥必定具備相當敏銳的危機意識,應該能察覺到有些東西是不能招惹的!


    就如同之前原2縱隊43小隊的這幫狠人,成為傭兵團首例叛逃的小團夥後,據洛特所知當時格林團長確實下令精銳盡出,把他所有的親信都派出去追捕,可到頭來卻是敷衍了事,隻追了半個晚上就鳴金收兵了!


    當然,在格林獅團混了兩年也沒混成團長親信的洛特隊長,對於那次所謂叛逃事件的內幕知之甚少。可現如今自己的小隊又遭到原軍團叛逃界前輩的這波碾壓,諸多因由始末自然會讓他得出上述結論。


    由此,在那場本應絕無生機的山林遭遇戰中,因小佟爺的網開一麵得以劫後餘生,讓洛特隊長在心中萬分慶幸:這次是自己和34名部下撞到了逢凶化吉的運氣,既被容留在祥和之地,又得到雄強之力的護翼。


    正所謂投桃報李更待何時?當時洛特隊長接過爵亞村長的清單後,是二話沒說當即把所有隊員召集到臨時營地的空地上,再看這34名前傭兵仍是列隊如林,森然有序!


    不過,彼時所有隊員身上的軍服,早已被換成了由村裏裁縫鋪送來的泰盧族民服,而等洛特隊長向他們發出了兩句簡單的口令後,34名隊員便“唰”的一下全體整齊劃一地轉向爵亞村長深躬施禮,以示敬謝!


    隨後,洛特隊長從也是由村裏皮匠鋪送給他們每人一支的薄羊皮挎包裏,掏出了一摞黑瓷晶卡,用雙手捧給了爵亞村長,並真誠地表明:


    村長和各位村民的恩義我們無以為報!這是我們全體隊員完全按個人意願湊的一份心意,懇請村長一定要收下,今後村長和村民們凡有差遣我們每個人都會全力以赴!


    看著洛特隊長手上那30多張黑瓷晶卡,當時爵亞村長的心還真是哆嗦了一下,說他不想要那是假的!


    雖說格拉弗村的經濟被佟燁的那筆捐贈盤活後,現階段的財務狀況屬於在收支平衡的基礎上還略有盈餘,但人家手上捧著的可是相當於兩百多萬魯印遜國幣的現金,有了這筆錢又能為村子上馬的新項目……


    不過爵亞村長最終還是固據了這份謝禮,一來這筆錢和當初小佟爺的捐助在時機上大相徑庭,隻是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二來要收下這群前傭兵的這麽一大筆賣命錢,他心裏總有道過不去的坎兒。


    於是爵亞村長當著洛特隊長和全體隊員們鄭重表示:大家的心意他領了,但錢絕不能收,隻希望大家在被拘管期間能同本村和睦相處,等戰爭結束後各位就能重獲自由,可以自行決定去留。


    爵亞這番話的言外之意,洛特小隊的諸位焉能聽不出來?本應互為仇敵的“冬神邪教”的高階修者,不僅救了他們的命,竟還承諾要庇護自己這些曾為侵略者的爪牙,又是臨陣脫逃的喪家之犬直至戰爭結束!


    戰爭結束,重獲自由……?這些曾為向往卻被戰爭的殘酷不斷消磨的幾乎被淡忘,在成為逃兵後更是連想都不敢想的詞匯,如今從這位村長的口中聽到,居然能再次引燃他們心中的希望!


    因為,就憑蟄伏在這座寧靜秀美的小山村中的龐大戰力,確實有能力幫他們實現這個願望!


    至於當時洛特隊長和小隊的全體隊員們是如何欣喜不已,感銘肺腑並矢誌報償?以及在那之後對格拉弗村分派的勞務,他們是有100分的勁兒絕對要使到120分,這些自不在話下也不必累述。


    而此後,就如同有了洛特小隊的加入後格拉弗村新建設施的工程進度一樣,雙方在勞動中通過相互協作建立情誼的速度也是快馬加鞭!


    沒幾天的功夫,小隊的隊員們就被獲準可以在勞作之餘,自由進入村內到各類小商鋪中采購物資,到村裏新建的小飯莊小酒館裏吃喝消費!


    接下來的幾天裏,便有村民和一些混熟了的隊員相邀於小酒館共飲,爵亞村長和老利爾夫等人,也時常拉洛特隊長還有他的副手到小酒館裏喝酒聊天。


    所以,等到了跨年夜,喊洛特小隊來和村民們聯個歡自是順理成章。


    至於夕逢淫雨霏霏,不得不在穹頂明燈的小禮堂裏舉辦的這場跨年夜晚宴,眾人是如何濟濟一堂,其樂融融,觥籌交錯,把酒言歡?細節一概省略!隻說這場跨年夜晚宴直至歲末鍾敲響前,卻還有兩人缺席。


    其一自然是佟燁,不言而喻,要出席這種場合?無論是誰都不可能請得動他;


    其二就是楚芊穎,其實早在11月8號的夜裏她就離開了弗拉格村?


    她去哪兒了?11月8號當晚,她跑到南牆哨塔上請求佟燁,允許她去佟燁的那座自建“洞府”裏借住一段時間,好讓她度過“袪汙”的尷尬期。


    當時佟燁略作沉吟後就答應了,並把能穿越他布置在“廳”裏那道六疊卦限結界的六縈花旋步的步序,也口授給了楚芊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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