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傑爾!既然你希望和我……長期交往?那我……必須讓你知道我的過去……”


    “奧爾薇……,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還有必要那麽在意……?”


    “不!歐傑爾,以往我對性方麵有些隨意,但對於感情……我也有我的原則。上午在車裏,當你說起要我成為你一段時間的情人?其實我……還是非常開心的……”


    “等…等一下奧爾薇!我…我並不隻是想和你……僅僅維持那種情人的兩性關係!我…我從一開始就是認真的!我……這20個月裏……我曾想過無數次……,我想要……要成為你的丈夫!!”


    10月21日中午11點30分左右,正午煦暖的陽光普照著珂圖佐山山腳下枝椏間才吐新綠的喬木林。斑駁清新的和光下,循著第43小隊進山的路線上,出現了兩道背著膠囊型半身長黑亮裝備箱的人影。


    其中走在稍前兩步,一邊回首傾吐著心聲,又不時關注著戴在他右手腕上撲克牌大小的信號追蹤器屏幕的青年男子,自然是真理之庭罟罪廳的戰略級執行者,26歲的歐傑爾.安德森。


    跟在他右後側的,人到中年卻猶勝夭桃的女人奧爾薇.伯恩,把一頭絲光油亮的栗色秀發編成了一條粗大的發辮,從背後裝備箱的左側垂下,卻仍能垂及她的小翹臀。


    而當聽到歐傑爾這句略帶忐忑卻滿含熱誠的話語時,奧爾薇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呆望著前方清朗光熙中身姿挺拔的男人,那帥氣的麵龐上湛藍深邃的星眸,她竟鬼使神差地一掩口,“噗嗤”一聲輕笑了出來。


    可眨眼間又見這個大男孩兒因看到自己發笑,登時劍眉微皺,垂目黯然,緊抿著紅潤的厚唇,露出一臉淒然欲泣的神情,這令奧爾薇頓覺心房中泛起一絲灼痛。


    “對不起歐傑爾!我真的沒有取笑你的意思!隻是太突然,太出乎意料,我有些難以置信!其實我…能體會到感動的!”女人慌忙踏前兩步拉住了男人的左手,仰望著他傷感中滿含溫情的目光急切地解釋道。


    “沒事的奧爾薇!其實是我太唐突了,剛聽到你的說法,還以為咱們的…想法不謀而合?有些忘乎所以就這樣輕率地說出了口,給你平添困擾……”歐傑爾好似鬆了口氣,握緊了女人的小手故作釋然地笑道。


    即便隔著特製的戰術手套,奧爾薇似乎也能感受到歐傑爾手上的溫熱。這一刻,正如她剛剛所說,她的內心確實深有觸動,不自覺正在加速的心跳,促湧心中著一股略微發甜發熱的激流。


    但這種在自己情竇初開的少女時期,都無緣企及的感觸卻並非是初來乍到!


    奧爾薇相信從前年的初識,這個對自己萬般溫柔體貼,總是用無比專注和深情的目光望向自己,曾帶給自己兩個晚上不隻是滿足,而是身心都極致愉悅的體驗的年輕男人,已悄無聲息地占據了自己心靈的一角。


    難道不是嗎?雖然自己早在多年前就放棄了那種稚拙的幻夢!可一年多以來,為什麽自己對於找床伴兒這件事,變得有些興致索然了呢?


    如果不是酒醉酩酊,每當那種欲望來襲的夜晚,寧可自己解決也不願再去勾引其他男人或招邀高級男妓?而每次自我發電時想著的男人也是……


    即便她一直在告誡自己:“像你這種無節放縱,滿身汙垢,殺人如麻的女人,又是到了這種年紀,還會冒出這種蠢萌的少女心,簡直是可笑至極!”


    奧爾薇也確信自己能夠徹底掐滅心底的這種萌動,從未想過要去主動聯絡他,可今天再見到這個大男孩兒時,卻終於發現自己的內心深處,早已被他種下了某種自己無法控製的東西。


    可一旦把這種東西釋放出來,自己就會產生出要去追求那種“真實”的奢望,可長久以來,已經喪失了資格的自己還有機會去獲得,去把握那種幸福嗎?


    “所以,必須要對他說清楚……”


    這個轉瞬的遲疑後,奧爾薇仰頭凝視著大男孩兒那真摯的目光,美目流盼,輕扣了一下朱唇婉聲說道:“歐傑兒你聽我說!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本應該果斷拒絕的話,我卻一直說不出口……!


    雖然我這種女人,已經不再懷有羞澀和優怯,但我始終無法雀躍地回應你……!如果直截了當地拒絕你,是殘忍,是違心,但不暇思索的接受又是極度的自私!不隻是為了自己……,我心中有太多的顧慮……,


    所以,歐傑爾,接下來聽過我的講述,了解了我的過往,如果你的心意仍沒有改變,那麽就讓我們……是讓我投入你的懷抱,我們攜手……”


    她剛說到這兒,卻猛得被麵前的男人一把摟入了懷中,又聽到他動情的話音:“奧爾薇!如果那些往事會令你感受到揭開舊傷疤的痛楚,就不要說了!無論你的過去是怎麽樣的?我真的完全不在乎……”


    “親愛的歐傑爾,沒關係的!已經過去了很多年,我早就釋懷了!啵兒~~!乖男孩兒,聽我把話說完好嘛?”女人柔聲說著又踮起腳尖在男人的嘴唇上輕啄了一下,接著勸哄著男人讓自己離開了他的懷抱。


    “歐傑爾,你是否聽說過我的家鄉曾有一個曆史久遠的雅稱?不過從25年前開始這個稱號就漸漸的……”


    “我當然知道!‘珍錦之鄉’嘛!但這不是我聽來的,是從上次一別後,我…我想了解更多關於你的事情,就在組織的信息庫裏……查閱了一些關於你的資料……”


    “哼!言不由衷的男人,還說什麽完全不在意?其實暗地裏那麽想窺探我的身世……”


    “不是噠!不是噠!是出於想追逐你的身影,寄托對你的思念,我在總部等了你十幾個月,想見又見不到你,才想到要去查這些!就算有什麽目的?也隻是希望通過這些信息能推斷出一些你的好惡……”


    “嗯嗚~~啵兒~~~~~!我親愛的歐傑爾,我是開玩笑噠!說實話我很感動!像我這樣的女人能獲得你這麽多的青睞,你是第一個我完全信任的男人……!”


    “別嚇我好嘛?你開這種玩笑……,不過這樣就能贏得你的一次熱吻,也相當不錯呢!”


    “好!好!等這次的任務結束後,我們就會有很多時間,到時候你可別……”


    “我可是求之不得……!”


    如此,兩名身背著當前最頂尖科技個性化戰鬥利器的世界頂級殺手,就這樣手挽手像一對兒於林中漫步的普通情侶,一邊走著,女人一邊把從她的少女時期直至成為進化者前,那段不堪的經曆娓娓道出。


    話說,在北黎洲各國的宗教史上,奧爾薇.伯恩的家鄉,黎達森國—霍芬州—辛察咖市的—圖爾林伯恩鎮曾經有著極其特殊的地位,特殊到甚至可以用舉足輕重去形容。


    正是這種特殊的地位,該小鎮“珍錦之鄉”的美譽才因此而得名!


    不過圖爾林伯恩鎮的這個雅稱,並不是在古時由當地或走過路過的某個名人隨便給起的,那可是在西曆14世紀中期,也就是現如今新曆的1347年,由聖廷教北黎洲“芳頌教派”的時任教皇親下詔令給命名的。


    先得插述一條羅衡星西方諸國的宗教史:於西曆896年6名聖廷教的“聖者級”大修士率數千徒子徒孫,協助西晏洲殖民勢力橫跨“西漣洋”到北黎洲開疆擴土,並設立了六大分支教廷。


    又在1216年北黎洲六大殖民地宣布獨立建國後,六大分支教廷也合並成了一教,從此另立門戶創立了聖廷教的芳頌教派。


    直到西曆17世紀初,羅衡星人類世界第一次產業革命的前夕,芳頌教都是北黎洲主流信仰神權體係的掌控者。


    那為啥一個位於黎達森國西南部“邦卡庚嘉沙漠”邊緣半幹旱丘陵地帶的山穀小鎮,會被當時淩駕於北黎洲諸國舊王朝皇權之上的,芳頌派教廷的大教皇都如此看重?還這麽給麵子噠?


    其實僅從“珍錦之鄉”字麵的含義上就能看出一些頭緒。


    那就是源於千百年間,這座小鎮上特產的一種名為“銀蛛密錦”的天然織物,都是用於製作芳頌教高級神職和高階驅魔者護身法袍的主麵料。


    護身法袍的主麵料?那除了各項遠高於普通麵料的耐受性要求,多少還得具備點兒功能性吧?


    那是必須的,在西曆9世紀中葉,該小鎮世代從事蜘蛛養殖和蛛絲織物工藝的伯恩家族中,一位名叫圖爾林.伯恩的動物學家,也是蜘蛛養殖專家,在晚年時通過雜交手段培育出了一種“銀冠鬼臉蛛”。


    這種蜘蛛的學名應該叫做“銀色冠狀紡器棒絡新婦蛛”。而以這種蜘蛛的蛛絲織成的絲絹、絲錦等,不僅在物理抗性和溫變衝擊的耐受性上有著卓越的表現,還具有極佳的能量附著性和通導性。


    若條舉縷析?就以中等密度的銀蛛密錦為例,在耐穿刺、切割、摩擦等方麵的性能,已經接近了三級防彈衣的強度,就是9毫米口徑以下的子彈都很難射穿。


    在承受高低溫衝擊方麵,低溫可以耐受到負150度上下,高溫能承受到700度左右。雖說在耐低溫方麵的表現比蠶絲要差上一塊,但於耐高溫和防水性能上又比蠶絲要強上幾倍。


    當然在物理抗性上蠶絲和這種蛛絲相比也是不能同日而語的,但關鍵還是在於這種織物對法術能量的契合效應,能為各種通過煉化術式激發的法術提升一定比率的強度。


    毫不誇張的說,就算到了今天,銀蛛密錦也是羅衡星球上人類自主發現培育並創製工藝獲取的,最優質的,集防護性和功能性於一體的服裝麵料,天然和非天然的都包括在內!


    至於伯恩家的先祖和這個小鎮上的古人,就算他們打跟兒起就不得意種地,也不養家畜家禽,不養蠶啥的,咋就偏琢磨著養蜘蛛呢?


    要說古代農業社會的生態,在哪兒不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閻王殿吃小鬼……?


    隻是,昔日那位叫圖爾林.伯恩的古代學者,經數十年摸索終於抱了一窩金蛋蛋,培育出了這麽珍貴的蛛種,那還不得是金沙江裏下拖網—大把的撈錢,然後就是平地一聲雷陡然而富,還是名利雙收的那種?


    但事實卻並非完全如此,若論胸襟,伯恩家的這位先祖與轅夏國術門的古代先賢相比也絕非望塵莫及。


    由於這種蜘蛛的產絲率相對較低,蛛絲的加工工藝又相對複雜,且織物的用絲量和紡織難度卻非常高,平均一匹密錦要用到上百萬根蛛絲,靠他一家單幹一年也織不出兩匹密錦。


    所以,在第一批蛛絲的樣品試製成功後,圖爾林.伯恩最先想到的不是秘技自珍以圖奇貨可居,而是如何擴大養殖提高產量。


    於是他不僅把銀冠鬼臉蛛的蛛種免費投放給了全鎮的養蛛戶,還把成品的工藝技術也無償傳授給了大家。


    要說這位伯恩先生的意識中,並沒有萌生過什麽“帶領父老鄉親共同致富”的觀念,當年他這麽做的初衷隻是希望這種高防高效用的織物,能盡早披掛到更多的驅魔者身上。


    但他這樣運作的結果,假以時日必然會把這個小鎮造就成一個,以珍產銀蛛密錦聞名於西方宗教界和驅魔者群體的富庶之地。


    而時過境遷,小鎮上因此致富的全體居民們,為了表達對這位高尚紳士由衷的感激,其中一項舉措就是,決議把小鎮的名稱改用伯恩先生的名字命名。


    至於其他方麵自不必細說,圖爾林.伯恩在世的時候,小鎮的富戶們肯定都把他當老寶貝兒一樣供起來。


    不過伯恩家的這位先祖打小就是個學癡技術宅,於身外的物欲都比較淡泊,他大半輩子把所有的誌趣都放在了研究節肢動物和繁育蜘蛛上麵。


    可這人世間有些事兒在哪國都一樣,一項是窮遭嫌棄、富遭惦記,一項是同行多是冤家。


    雖說由轅夏國古人發明的養蠶和絲織工藝,早在西曆7世紀初期就傳到了西方,曆經百年已經在西方諸國形成了比較成熟的產業。


    但從商品的定位上看,銀蛛密錦那絕對是附加值高到頂黃頂蓋兒,令人極度垂涎的高端產品。


    因此,從西曆11世紀中期開始,各殖民勢力中的天然絲織物產業聯合會,動用了各種手段,明搶暗偷,威逼利誘,妄圖從圖爾林伯恩鎮的養蛛戶手中拿到銀冠鬼臉蛛的蛛種,但至今都未能成功。


    至於為啥?除了從古至今該小鎮的養蛛戶對蛛種保護的非常嚴密外,又涉及到其他諸如:在淪為殖民地前的北黎洲原住民的民族分化,宗教信仰,與魔物對抗的生存環境,以及曾被稱為“覺醒者”的人類抗魔群體等淵源,都容後再敘吧!


    隻說到了當今的科技時代,隨著現代生物科技基因改造技術的突飛猛進,在新曆2004年魯印遜國的一個研究團隊利用轉基因技術,把蛛絲上功能性蛋白的基因編碼成功轉接到了某類蠶蛾科昆蟲的基因上。


    一年後,當所有性能和銀蛛密錦都比較接近的絲織物大批量上市時,厄運就逐步降臨到了圖爾林.伯恩的直係後裔,也就是當代伯恩家族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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