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這兒真是衡榭洲嗎?都這麽多天了,我怎麽感受不到一點兒魔物的氣息?”


    “呃~!佟小主,我……我也覺得有點兒怪,我猜想……咱們是不是在衡榭洲附近的某座島上?”


    “島上……?島上就沒魔物了嗎?我也沒發現這兒有什麽能量屏障啊……?不過無所謂了!等一會兒我就離開這兒到山那邊去探探了……”


    “那佟小主,我也跟隨您……”


    “隨你吧……,不過還是像之前說好的,咱們之間什麽關係都不是,隻是迫於無奈同走一路的旅人!等你找到了你認為可以安身的地方,就別再跟著我了。”


    “佟小主,我覺得你身邊就是……”


    “住嘴……!”


    還是10月11日中午12點半左右,佟燁把從海裏電上來的魚蝦蟹,還有楚芊穎在海邊撿來的貝類,都放到被他用火靈之焰燒得炙熱的平板岩石上烤熟了,分一半給楚芊穎,自己啃食著自己的這份,一邊吃著一邊向楚芊穎說出了這個決定。


    他還是默許了這女孩兒暫時留在自己身邊,在近一周的時間裏,這是他和楚芊穎說話最多的一次。


    但作為一名出身於文明社會正統術門世家的術者,即便是在野外求生的環境下,在日常起居方麵他還是謹守著男女有別的禮節。


    比如說,他和楚芊穎臨時居住的那兩個山洞,可不是他們搜尋到的天然形成的岩洞。


    很遺憾,在這片相對狹窄的亂石野灘上,後麵這道光溜溜的岩壁下麵,一個天然的岩洞都沒有!


    他們居住的這兩個岩洞,是佟燁再次練刻紋印施展猙雷烈炬印術,硬給燒出來的。


    不過,佟燁這次煉刻的兩幅紋印的麵積都比較大,是依著他單臂過頭的高度,直徑大約有1.82米,最後燒出了兩個深度約五六米的岩洞。對於術者而言,已經足以扛風遮雨了。


    佟燁還細心的在岩洞口下留了一個高約5公分的台階,以防下雨時雨水漫濺進洞裏。


    要這樣一算,實際岩洞口上簷兒離地的高度就是1.87米左右,由此也可以推算出,目前佟燁的身高已經長到了1米8左右。


    至於他的個頭會長得如此之快,其實佟燁自己並未察覺!但在客觀因素上,也許是在他被連續刑吊的兩周時間裏,讓地心引力給拉長的吧!?


    不提戲言,再說這兩個用印法燒蝕出的岩洞,之間相隔的距離大約有10米。佟燁隻花了一個白天的時間,就煉刻完成了兩副印紋。由此可見,在這種岩石上煉刻紋印的難度,要比在金屬的表麵上低多了。


    由此,在剩下這5天半的時間裏,佟燁便守在岩洞裏深居簡出,苦修罡氣。


    除了一日三餐,他會出洞下海去電海貨,每次吃過了海鮮小燒烤後,又隨手扔給楚芊穎一個冰塊,讓她自己化著喝去,保證其淡水的攝入,其它時間再沒和這女孩兒主動交流過。


    如今他的鬥術已晉級中階,一心想著該向這片大陸的內陸去探查一番,找到有人煙的地方,設法過上一段正常人的生活。


    但於正常人類的基本需求方麵,他現在最渴望的就是能找套衣服穿上!因為時至今日,無論是在海裏還是在陸地上,他已經光吧出溜的半個多月了!


    雖說,從古至今的那些世外高人,都是誌存高遠,孑然一身,無掛無礙,有無衣衫又能奈其何呢?關鍵是佟燁腰裏的那塊兜襠布,就快兜不住了……


    如此,中午這頓海鮮小燒烤後,兩人稍微休整了片刻,就動身開始攀岩。


    其實這些天裏,楚芊穎早在這片山根部近百米高的岩石崖岸上,攀上攀下的好多次了。她主要是為了攀到半山腰有樹木著生的坡地上,掰些樹枝,拔些幹草,給她自己那洞裏鋪了個草甸子。


    出於討好的目的,她也想給佟燁做一個,但被佟燁非常幹脆地拒絕了。


    對於燒蝕洞中那猶如下水管道般濕冷堅硬的地麵,佟燁完全不當回事兒。因為他每天至多隻能睡三個小時,都是被噩夢驚醒後,便再也無法入眠,這倒是增加了他修煉罡氣的時間。


    但不得不說,不算做噩夢的那幾分鍾時間,他這三個小時的睡眠質量還是相當高的,不然他罡氣的進境也不會這麽快。


    隻是,每次在噩夢中經受的那些撕心裂肺,破膽斷魂,逼真如切身的痛苦和折磨,算是佟燁現階段最大的苦惱和困擾了,都導致他都有些不太敢睡覺,但為了修煉又不得不睡。


    所以他才想著:等找到了有床的房間,像正常人那樣睡覺,是不是就不會再做噩夢了?


    總之,是綜合了各方麵的因素,才讓他生出了盡快回歸人類社會的念頭。


    而此刻,在楚芊穎的帶領下,兩人如猿猴般在岩壁上攀越,隻用了十幾秒鍾就攀上了有植被的山坡,並蹚踏著滿地的腐葉枯草,於新芽剛綠,枝幹尚禿的灌木林中穿梭,向上麵的山脊部分奔去。


    此處海岸線上的山脊,約有1100多米高,北坡的坡度在60度左右,兩人一個光著腳,一個穿著用褲腿改的布襪,隻用不到3分鍾就飛身登上了山脊。


    於正午碧空晴朗的陽光下,能見度極高,兩人登頂向山下遠眺……,佟燁壓根沒啥可眺望的,他還是那100米半徑身前身後的膠片視野,楚芊穎自然遙望到山下的全貌。


    但令她感到莫名驚奇的是,此時她也開啟了灼印,但在她目力所及的視野中,竟看不到一絲魔物的跡象。


    山脈的南坡屬於緩坡,延伸出去有五六公裏,植被由上到下從荒草,光禿的灌木林,直到終於能看到綠色的針葉林,間隔著一片片灰色的尚未生出新葉的闊葉林帶。


    再極目間,於丘起壑落,萬頃荒波的山野林地外,東南方就能看到一大片土色和綠色交融的平原、白如絲絛的河流、水窪狀的胡泊、細線一樣的公路,渺如棋盤般的村落,還有沙盤般的城鎮!


    再往西南和西麵看,又被灰綠相間的茫茫山野填滿了視野。那就甭琢磨啦!下山向東南方前進吧!


    可俗話說:看山跑死馬!楚芊穎大概一看,兩人要趕到最近處的小村落,起碼還得再奔行個一百多公裏。


    至於她是咋目測出來的?她看到了東麵遠處的山脊上,矗立著一座老式的微波發射塔。


    這種經驗她還是有的,那種無線電發射塔,大概是每間隔40-50公裏一座,而從山脊上那座發射塔,到平原上有村落的位置,在同一個方向上,她一共數出了4座發射塔。


    不過,哪怕是150多公裏的路程,憑如今佟燁的腳程,差不多3個小時左右就能趕到。就算將就著楚芊穎的速度,在傍晚之前也絕對進村兒了。


    如此,還是楚芊穎在前麵帶路,佟燁緊隨其後,兩人又開啟了陸地上的行程。


    一路無話,兩人穿林過澗,躍穀飛峽,連續跑了近3個鍾頭,總算踏上了平原地帶,進入了各種喬木的株間距相對大一些的叢林區域。


    這段路程上,佟燁是緊跟著楚芊穎,人家轉他就轉,人家拐他也得拐,自己是完全辨別不出方向!


    有些高陡的石嶺,寬一點兒的澗峽,他完全可以直線攀躍過去,現在卻隻能跟著楚芊穎繞路,他是越跑心裏越窩火!


    這令他不禁想到:“要是有眼睛,我又何必這樣依賴於人?狗爹養的歐陽晴華,我也算間接救過你!可到頭來你的狗爹害死我全家,你卻奪走了我的眼睛!


    等我修成回去,非把我自己的眼睛從你眼眶裏摳回來不可!然後我再變著法的折磨你們父子……,對了!我就把你扔到大街上去要飯,看你那張沒眼睛的帥臉,能給你換來幾口吃食兒?


    還有那個口蜜腹劍,比前麵楚家那丫頭更可惡,更虛偽,更蛇蠍心腸的……孟雲雅!我非特麽……”


    閃念到此,佟燁口中是咬碎鋼牙,心頭更是痛極深恨如烈火焚心。


    一時間他滿腔的惡苦仇怒無處發泄,便在疾奔中借著前衝之勢,突然對右前方一顆盆口粗細的大樹,使出一記絞風洪雷,是拳到聲起,隻聽“嘭,哢嚓”兩聲巨響,這顆近30米高的‘璐紅杉’樹是應聲而斷!


    把在前麵疾奔的楚芊穎,驚得腳下一個踉蹌,慌忙擰腰轉體,身子倒著向前飄,抵消了慣性才算穩住了身形!


    等她的身子飄飄然落了地,那顆大樹也快速向一側傾倒,“稀裏嘩啦”地壓斷了佟燁右前方好幾顆大樹的枝杈,最後“轟隆”一聲砸到了地上。


    再看站在那半截樹樁旁的佟燁,是繃膀咋臂,雙拳緊攥,切齒繃腮,看不到眼睛也知道他是一臉的怒容!


    隻把楚芊穎嚇得是花容失色瞠目抖唇,還以為是自己沒留心又做錯了什麽,把這位陰狠的少年給惹怒了!可自己一直在疾奔,其他的什麽都沒做過啊?她這兒心驚膽戰地剛叫了一聲:“佟小主……”


    卻見佟燁突然又放鬆了神態,含胸垂頭歎了一口氣後,一擺手說道:“沒什麽!接著趕路吧!”


    楚芊穎心中頓時如釋重負,卻是一頭霧水地輕聲回應道:“哦~~!是……”


    可就在她轉回身的瞬間,突然聞到一股惡臭味兒,並在眼角的餘光中,瞥到那顆大樹傾倒方向的十幾米外,林間的地麵上好像有某些形狀不太協調的物體.


    等她下意識地轉頭凝目光看清了那些物體後,不由得又是一驚,並抬手指著那個方向對佟燁輕呼道:“佟小主,您看那兒……!”


    之前佟燁是怒火中燒,一拳伐倒了一棵樹後,又一邊平複著怒氣一邊自嘲:“我跟棵大樹叫什麽勁兒啊?”所以一時沒太關注灼印視野中的細節。不然,他應該先於楚芊穎發現那六具屍體。


    因為隻要是在百米之內,他灼印的視野遠比楚芊穎的要開闊,並且在那種黑白膠片式的影像中,反倒不會被色彩所迷惑,對物體外形輪廓的識別度比普通人的視覺更高。


    此時被楚芊穎一提醒,他立即注意到了這一點,並先一步一晃身形向屍體處奔去,楚芊穎自然要跟過去,不到兩秒鍾兩人就來到了那6具屍體旁。


    之前楚芊穎差點兒看漏過去的原因,就是因為這6具屍體的身上,穿的都是暗青和淺灰相間的迷彩服,和此處林間的環境色彩非常接近。當然,佟燁是看不出這一點的。


    而這六人的死狀都比較慘烈,最慘的一個是整個麵部都碎了,甭說什麽麵目全非,他脖子以上的零件都飛了,就剩一個血漬呼啦的頭骨框框,還有頭頂染著汙血的幾撮黃毛。


    往前走幾步,那位是胸腹部都爛了,十幾根肋骨的斷茬都鑽透了迷彩服,上軀幹嚴重變形,內髒……肯定都爛了,要說死者的麵容有多扭曲,自是不言而喻。


    看樣子這六人死了有幾天了,沒滲入土壤和衣物上的血跡早已風幹,但屍臭還很濃!這位被砸透腔子的中年男性,麵部已經呈現出灰敗枯槁狀,但看發色也是西方男子中常見的淡灰色。


    這兩具屍體東側的十幾米外,各有兩具屍體明顯是被利器斬殺的,一個被腰斬成兩截,一個被由肩及肋斜劈成兩段,從屍體平滑的切口上看,斬殺他們的兵刃必然是鋒利無比。


    至於肝腸肚肺腰子腎,黑呼呼的溢流滿地啥的,就不詳述了!隻說看這兩人的遺容和深棕的發色,楚芊穎覺得,他們應該都是來自南茫洲原住民中最多見的“塔琺魯”族人。


    再往左側走十幾步有一具相對完整的屍體,看體型相貌和烏黑的發色,很像是東盛洲南部六國的人種,應該不是轅夏國人,他那大長臉和十分突出的前額,是東盛洲南部‘芩湄河’流域“亞利薩”族人的特征。


    但這具屍體會相對完整,是因為他的死因是上身受到了尖銳利器的三記穿刺,在其左右兩胸和腹部的迷彩服上有很顯眼的三個血洞,楚芊穎猜測他很可能是被弓箭射殺的!


    為啥她會認為這人是被箭射死的?而不是被子彈射殺的?因為這些人都是被冷兵器所殺。


    最後靠最東側是具女性的屍體,也是相對最不完整的屍首,因為她的頭不見了,成了真正的失首!


    但她的軀體部分卻是最完整的,看其頸部的切口,還有她雙臂被捆綁於背後,坐跪伏地的姿態,都說明她是先被俘獲,後被斬首處決的。


    楚芊穎望著這六具屍體心中是極度的忐忑,腸胃裏也是不停地翻滾!這些人都是什麽人?看他們的裝束很像是軍人,可這裏又看不到一件槍械武器!是誰殺了他們?這地方到底發生過什麽……?


    可就在她心神和腸胃都不安寧,滿腦子的驚疑時,卻忽聽一旁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驚轉目光一瞧,原來是佟燁正在扒那名死於箭傷之人的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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