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孟小姐!你怎麽來啦?”


    沒錯,今晚來探病的第五波客人,隻有一個女孩兒,就是孟雲雅。


    由於佟燁入院的後兩天傷勢基本痊愈,完全能夠自理,已經沒必要再由家屬來陪護。所以這兩天,佟燁吃過晚飯後,奶奶和二叔,或二嬸和二叔就都回家了,時間一般都在7點前後。


    而今晚的七點半左右,佟燁正斜靠在病床上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忽聽小護士傳話說:他這兒又有訪客來探病。佟燁心裏就納悶:都這麽晚了會是誰呢?而且這是駐軍部隊的醫院,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吧?


    他急忙打開病房內的大照明燈,等病房門一開,隻見一位亭亭玉立,長發披肩,身穿一襲鵝黃色印淺粉和牙白色小碎花收腰連衣裙的少女,芬芳如蘭、輕靈飄逸的走進了他的病房。


    佟燁凝神一看竟然是孟雲雅,這才詫異的問出一句。


    “小燁!你的傷……都好了嗎?”少女晶眸中含情脈脈的望著他,一邊走近病床,一邊婉聲問道。


    “好了…早好了,就我這身體……!你……你先坐,你先坐吧!”佟燁麵對突然站到自己身前,離著自己幾乎隻有一個鼻子的距離,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少女,連忙後退一步,同時伸手指著沙發,慌亂的說道。


    “你既然好了……,為什麽不理我?電話不接,信息也不回?”少女卻站著沒動,凝視著佟燁幽怨道。


    佟燁再退一步,正好一屁股坐到了病床上,他才想起來這兩天自己把手機的事兒都給忘了,便對女孩兒訕笑道:“嘿!我這幾天院住的,都忘了跟家裏人要手機啦!”


    “哦~~!原來是這樣啊!”少女的臉色略顯緩和,竟突然向前斜跨了一步,輕盈地一轉身便坐到了佟燁的身邊。


    一陣芬芳拂過,佟燁斜眼兒發現少女坐得離自己這麽近,心下更是忐忑,他慌忙站起身來,雙手掐腰假裝活動著腰部,一邊走向沙發一邊說道:“孟小姐,要不你還是過來坐沙發吧!那畢竟是病床,說不定會有病菌……”


    “小燁!你怎麽還這樣稱呼我,你……你在生我的氣嗎?”女孩兒的話音中已帶出哭腔。


    “啊?怎麽會?我……我為什麽要生你氣啊!”佟燁刻意沒有回答女孩兒的第一個問題。


    “小燁!你怎麽對我是這種態度,在你昏迷前,你明明說過…你…很喜歡我,當時我也向你表白了,我喜歡你……!可你現在……為什麽對我這麽疏遠?這麽冷淡?”少女顰眉矜鼻,眼圈發紅,已經開始哽咽。


    “啊!?我說過嗎?當時我……,哎~~!孟小姐,我……我現在有些記不清啦!”佟燁轉身坐在沙發上,麵色變得異常平靜,輕歎一聲說道。


    “怎麽可能?你為了我……連生命都不顧!流了……那麽多血!這麽深刻的感受你怎麽可能不記得……!”女孩兒的晶淚終於垂落了下來。


    “呼~~!孟小姐……,當時的情景,我……我確實不記得了!但……我喜歡過你的感受……現在還記憶猶新!隻是,你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再來找我糾纏這個問題,是不是不妥啊?”


    “什麽……?什麽叫喜歡過?難道你現在不喜歡我了?如果是因為晴華,我已經和他提出分手了!其實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你……!”女孩兒望著佟燁淚眼閃爍,驚慌的解釋道。


    “我真是…不理解!這種事…你們…怎麽能這麽草率?說戀愛就戀愛,說分手就分手……!你們把感情…當成兒戲嗎?孟小姐,你說你一直都喜歡我,我覺得這就是個天大的笑話……!”佟燁的話音由輕憤變得清冷。


    “不是的,不是的!我當初隻是沒注意到,也許隻是賭氣,是我太自負了,總之都是我的錯!我現在知道錯了,我真的很喜歡你!小燁!你還是喜歡我的……是嗎?”女孩兒急切的身體都有些顫抖。


    “我現在已經分不清……什麽是喜歡了!?所以你後麵的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這次之前,我一直都自認為我是喜歡你的,不僅是喜歡,而且是無比的喜歡!


    可有了這次經曆過後,我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我之前對你的那種喜歡,隻是…為了一種無法實現的憧憬…在盲目的付出!也許當時在我的潛意識裏,隻是覺著得不到的……才最想得到?”佟燁歪著頭好像在捫心自問。


    “能得到的,你已經得到了,我喜歡你,也是無比的喜歡你!”女孩兒清泓蕩漾,淚光朦朧的哭訴道,她望向佟燁的目光中盡是迫切的期盼。


    “孟小姐,你先冷靜一下……,那我問你……你喜歡我什麽?”佟燁望著女孩兒平靜地問道。


    “我喜歡你…那麽細心周到,對我無比體貼,還有非常耐心,對我喜歡的那麽深沉,竟然可以為了我付出…鮮血和生命!你一直對我都這麽好,可惜我才發現……!”女孩兒從手包裏拿出紙巾,一邊擦拭眼淚一邊抽泣道。


    “嗬~~!和我想的差不多!所以我說這隻是個笑話,你先別急!我先跟你說說,我曾經喜歡過你什麽吧?


    你是個很認真,很執著的女孩兒!凡事都力爭上遊,很有上進心,所以你很有毅力,讓我十分佩服!


    雖然你有點自我意識過剩,但也不乏溫柔的一麵!曾經在我最窘迫的時候,你對我的寬慰讓我非常動心!


    你很討厭應酬,討厭虛情假意,討厭心口不一,不喜歡就會直接說出來,這種率真能和我產生共鳴!


    你熱愛美好的事物,明明想去接近卻總是有些害羞,那種別扭的樣子,當時在我看來也非常可愛!


    你喜歡鹹一點兒食物,不喜歡過甜的口味兒,所以你平時很少喝飲料,夏天隻喝瓶裝水,冬天隻喝熱茶。


    你的皮膚非常潔白細膩,所以你很怕曬,總帶著補水霜和防曬霜,而我也總是花光我積攢的零花錢,幫你備著同品牌的高檔貨……


    夏天的時候你喜歡吃涼東西,卻又不喜歡很甜的冰激淩,所以我總是給你帶那種純冰的冰棒……


    你比較耐寒,所以冬天也能穿那種……很顯苗條的冬裝,讓人賞心悅目!


    還有你喜歡什麽牌子的潤唇膏,喜歡什麽牌子的文具,喜歡什麽樣子的發卡,每個月的生理期……反正這些,在和你相處時間裏,我能看到的,了解到的,我都記得,也都很喜歡!


    可是,我喜歡什麽?孟小姐!你知道嗎?我喜歡的事物……,你喜歡過嗎?”


    佟燁溫和而平靜的話語,在少女的腦海裏卻如同一道道驚雷,她呆望著佟燁是滿心的悔愧和疼惜,有千言萬語此時想表達,卻如鯁在喉不知從何說起:“我知道我一直忽視……,可我是真的喜歡你…我以後會多關心……!”


    這時佟燁麵露誠懇的溫聲說道:“孟小姐,我說這些可不是在用已經過去的事情,向你抱怨!我是想跟你說明:我現在有些明白了,不到一定的時候,人是無法看清自己的真實感情的!


    我是在善意的提醒你:要慎重!不要因為經曆了一些刺激性的事件,把因此產生出的某種情緒,誤當做是戀情。比如說:依賴和感激。


    這次我能救你,是因為我有這種能力,也趕上了那個時機。當時歐陽晴華沒能救你,隻是他既沒趕上那個時機,也不具備那種能力,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想救你!


    如果因為這種誤解,讓你無法分辨自己的真實情感,又盲目的做出承諾……,將來再發生……變化,這對誰都不是一件好事……”


    佟燁覺得自己說得已經很透徹了,女孩兒聽到後,就應該能認清事實,這就回家去冷靜思考了。


    可他見女孩兒卻一直在拚命的搖頭,如雨打梨花,晶瑩的淚水不斷地滴落:“不是的!我真喜歡你,我想的很清楚,我一直都隻喜歡你!”


    第一次見她這種楚楚可憐的樣子,佟燁心中不免又有些痛惜,但這次命懸一線的教訓,讓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犯傻了,於是他一咬牙冷聲說道:“哎~!孟小姐,讓我用一些,我最醜陋的最狹隘的想法,再給你做些例證吧!


    咱們相處兩年多了……,當初我對你的一切心意,你應該心知肚明!可我……連你的手都沒牽過一次。


    你知道嗎?當時我一直在渴望著,我想隻要我對你再好一些,也許某一天你會讓我牽著你的手,隻要能牽著你手一起走一會兒,隻要能多走一會兒就好了……,我就覺得我所有的努力都值了!


    可是,你和歐陽晴華隻是相熟了半年多,不就牽著手一起逛商場了嗎?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但這讓我覺得,在你眼裏我的那些付出……真是無比的廉價!


    還有這次,你和他到海上去玩,你……你還穿了那麽暴露的……


    可這兩年多來,除了冬天,你在我麵前就沒穿過一次便裝,導致我腦子裏隻有你穿校服的樣子。


    可那天在商場裏,當我看到你穿著那條裙子的模樣,你知道當時我…我有多驚豔?同時又有多心酸嗎?


    因為我明白,那不是為我穿的!所以我才更明白,你不是不能改變,隻是不屑於為我改變!


    在你眼裏,我算什麽呢?兩年多了,我鞍前馬後的被你呼來喝去,可你連我喜歡什麽都不知道,


    所以,這就是你說的‘一直喜歡我嗎?’兩年多的時間!我對你的心意,連旁人都能看出來吧?清醒點吧!像我這種毫無魅力的男生,在你的內心深處隻有當工具人的資格!


    實話實說,你隻是把這次對我強烈的感激,和對他巨大的失望之間形成的心理落差,誤認為是患難見真情!這不過是一種錯覺罷了!所以,孟小姐,我覺得你還是先回去好好冷靜一下……”


    “嗚嗚~~!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我的錯!你想牽我的手?你隨時都可以牽!你想親近我隨時都可以,就算你想來抱我……吻我……對我做什麽都行……,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小燁!求你別……不喜歡我……!”


    淚如雨下的少女,一邊哭訴著,一邊站起身,淚眼朦朧中瓊頰卻泛出紅暈。


    她先是向佟燁一步步的走過來,佟燁有些吃驚,連忙站起身,正琢磨著要往哪兒躲躲!不成想女孩兒突然藕腿一發力,竟和身向佟燁的懷中撲來。


    佟燁是何許人也?憑他的手眼身法步……,何況,他現在還尚未察覺到,自己這次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他的罡氣和念力都更上了一層樓。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少女伸雙臂向自己撲來,佟燁橫左臂於胸前輕壓少女的雙前臂,壓的同時又帶著點兒撥捺之力,是一壓一送,緊接著斜踏步一正身,麵對女孩兒抬右臂出高探勾手,在女孩兒的肩頭輕輕一兜……


    孟雲雅隻覺著自己像身子像失控了一樣,驀的一轉身,膝窩被沙發邊一攔,肩頭被一道力量托著自己,她就平平穩穩的坐到了沙發上。


    少女登時是又驚又失落,再看向佟燁時,隻見他身影一晃,眨眼間就閃到了病房的門口……,為了躲她這一撲,佟燁連十方遊影步都使出來了……!


    “孟小姐,你…你千萬別衝動!!我和其他人不一樣……,對於這種接觸,我……我可是非常認真的,在非不得已的情況下,任何一方是違心的,我都非常抵觸……!所以,你…還是請你回去深思熟慮……!”


    “你是說我違心嗎?還是你……違心……?”少女淒然幽怨的問道!


    “我覺得吧……!你隻是暫時還沒察覺到……你自己是違心的……,好吧!還有我…我多少也有些違心!”佟燁站在門旁遲疑的說道!


    “我比任何時候都清楚,我絕對沒有一絲違心!你的違心……難道你真的……開始不喜歡我了,你……你開始喜歡那個阮……”少女神情中顯出驚恐和痛苦之色。


    “嘿~!這也是讓我最失望的地方,都這麽久了,你對我連這點兒信任都沒有!好吧!那我就再說一次,我和阮文巧隻是朋友,雖然她向我表白過,但我當時就拒絕了!


    可孟小姐你呢?你和歐陽晴華…又到了什麽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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