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說出來難聽,但也不得不說,“賀將軍,你做好把歐陽燎五馬分屍的準備。”李杳的聲音很冷,因為她太知道真正的易容術最逼真的便是把活人的臉皮剝下。


    所以,為什麽歐陽燎冒充向前尚,能讓向前尚的家人相信,還能讓所有的村人相信,那便是向前尚被被剝了臉皮。


    向前尚必死無疑。


    “你......”


    “我相信賀將軍早已知曉,派人去赤瓊國尋找,不過是圖個心安,也給自己一份期待。”


    賀將軍微垂下頭,聲音蒼涼,“是,我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突然叫道,“來人!”


    很快屋外就走進來一名士兵。


    “帶一隊人,去金海書院找,把金海書院掘地三尺。”這樣的吩咐,便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那士兵領了命令,很快就走了。


    “朱雀,你同他們一塊去!”李杳也吩咐。她相信朱雀比這些士兵更有洞察力。


    一時間,屋子裏靜默無聲,火爐燒得整個屋子暖烘烘的。但他們的心都是涼的。


    李杳唇角吊著一抹譏笑,並非譏諷別人,而是諷她自己。


    她早該猜到歐陽極會留後手,但沒想到後手就留在附近,甚至被她忽視了。


    想來這歐陽燎便是他真正的接班人,也是南下廣粵之地,重振歐陽家的人吧!


    現在,她很期待見到歐陽燎。


    不把歐陽家斬草除根,她這心難安。


    該死的歐陽燎,你等著。


    李寄澤見妹妹眼裏露出凶光,輕輕的碰了碰她,“有賀將軍在,妹妹不必生氣。”


    “我沒氣!”李杳否認道,“歐陽極都死了,這些餘孽成不了氣候。”


    “隻是,我有些惋惜真正的向前尚。他被選中大概是因為這裏離雲府近,也方便上山吧!”


    這個地理位置,還真是絕。


    李寄澤輕點下頭,俊氣的臉籠上一層黑霜,“他們還真是無所不用極致。”


    一直到下半夜,眾人都沒有散。期間隻有胡老爺熬不住,又覺得這事他一介草民不太好參與,便先去睡了。


    朱雀回來了,她頭頂著一層白霜。比所有的士兵先回來。


    她的臉色很白,沒有了往日的精神。看上去很疲勞。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被氣的。


    現在,她的心裏冒著怒火,強製地壓著。


    “小姐,”她的語氣不好,“人找到了,死了!真正的向前尚已經死了!”


    李杳托手扶住她,“辛苦你了!朱雀,確認是向前尚嗎?”


    朱雀冷目,“在金海書院的一片竹林裏,有處被翻過的土。屬下讓人把那裏挖開,找到了一具屍體。沒有皮的屍體,不僅臉皮沒有,全身都沒有皮。雖然屬下不能辨明是向前尚,但不是他又是誰?”


    賀渝白怒不可遏,“歐陽燎,等本將宰了你!”


    汪老終於出聲,守了一晚上,事情到這裏也算有了進展,“賀將軍,切勿衝動。這個時候,更加要冷靜。”


    汪老的勸說,讓賀渝白冷靜了不少。


    “等屍骨運來,再作打算。”他說。


    李杳站起身來,“屍體我就不看了。但要讓歐陽燎露出馬腳的辦法,我來想。”


    她主攬下這事,“給我一天的時間。”


    說完,她窩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其實她是在想辦法,怎麽讓歐陽燎快速的露出馬腳。


    眾人都不作打擾,賀渝白想同她討論討論,可被李寄澤投來的目光製止。


    汪老很有興趣想知道杳兒會想什麽辦法,所以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何況他習武之人,又是個老頭子,本就瞌睡少。


    “這麽大的火爐,不烤個地瓜太可惜了!”他瞅著李寄澤,隻差明說了。


    “學生去問問主人家,有沒有地瓜?”李寄澤最聰明,這樣的話聽不明白,他就不用做什麽軍師了。


    他起了身,真去尋主人家去了。


    主人家是村中一名殷實商人,在雲府做些小買賣,賺了銀子又舍不得家中父母,便修了這棟好房子。


    現在被賀將軍臨時征用,每日給一兩銀子。他們也歡喜。


    何況這些當兵的,並不是那麽難相處。


    做什麽吃什麽,也不挑。


    那個大將軍看著挺凶,對他們也還客氣。


    這殷實商人人也善,那向前尚在金海書院讀書的銀子,他捐了大半。


    會把房子暫借給賀將軍他們用,其實心裏也很想知道,那向前尚是不是真是人假冒的。


    說實話,他捐助向前尚讀書,也存了那麽一點私心。其實每個村裏都會供一兩個讀書人,將來讀書出去,也會對他們有所照拂。


    這個殷實商人,並不想自己的銀子打水漂。


    他可巴望著向前尚是真的才好,可別出什麽妖蛾子。


    李寄澤找到他,問他取了一些地瓜,殷實商人連錢都沒要他的,這讓李寄澤有些不好意思。


    “別客氣了,你們能住在我們家,是我們的福氣。”


    “多謝您,哪日到了雲府,學生請您吃飯。”李寄澤溫潤地說。


    “寄澤小兄弟,您跟在賀將軍身邊,肯定知道事情進展得怎麽樣呢?那個向家的兒子,真是假的嗎?你告訴我實話。我保證不向外頭說。”


    李寄澤抱著半簍地瓜,原本是不能透露半點出去的,但他改變了主意。


    突然他勾了下唇,抬起臉後臉上掛滿疲勞,“賀將軍餓了,學生才來向您討要地瓜的。不瞞您說,事情也不是沒有進展,賀將軍連夜等著赤瓊國那邊傳來消息。就在剛剛,也算得到了一點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李寄澤壓低聲音,殷實商人非常識實務的把耳朵貼上,“赤瓊國傳來消息,向前尚正往家中趕來。不過因為明日沒有船運,後日才有船,算下日子,有三天他便能趕到家中。


    到時候,真的向前尚到家,他的父母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他。


    住在他們家中的那個假貨,便無所遁行。


    賀將軍說了,那人是歐陽家的逃犯,歐陽家全都是死罪,這個逃跑的人,被抓之後,他要把他五馬分屍體。”


    李寄澤說完,又加了一句,“您別往外說呀!賀將軍說不能露了風聲。”這才趕緊離開了。


    留下還一臉震驚的殷實商人。


    他著實震驚,還真有人假冒向前尚,好在他的投資還在,真正的向前尚那上要回來了。


    想到這,他也生了一肚子的氣。


    坐在床頭唉聲歎氣,他是比較相信官兵這邊的。而且那個賀將軍在雲府也享有盛名。


    他氣的是,歐陽家這麽下作,冒充誰不好,竟然冒充他資助的人。這要是發生什麽意外,這些年他做的,不是白做了嗎?


    還有,向家那對老實巴交的夫婦,竟然沒認出假貨。村裏頭的人,也不知道哪隻眼睛覺得那假貨像向前尚了。


    反正他現在是哪哪都覺得不像。


    “你還要不要睡,歎了一晚上的氣,福運都讓你歎沒了。”他的夫人被吵醒,也煩著了。


    “夫人,反正你醒了,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給想想,我們該如何是好?”


    他夫人是村裏有名的大嘴巴,原本這些事情他是不想同夫人說的。可抑不住這會沒有聽他心事的人,他沒有得選擇。


    “說。”他夫人一軲轆地坐了起來,“什麽事?”


    現在他隻想找個人商量商量,便把剛剛李寄澤同他說的話,一五一十地跟夫人說了。


    聽得他夫人也是一臉震驚。


    看到夫人這個表情,他就知道白說了。以他夫人的智商,還能商討個屁來。


    不如睡覺!


    他直直躺下,“我早該知道你想不出辦法,不該同你說的。還有,你別同外人說,管好你的嘴巴。這可是機密,那賀將軍不許說出去。”


    “你看我是那種人嗎?你什麽意思?”他夫人抓著他的衣裳使勁扯,“你也同村裏人一樣,認為我是個大嘴巴。”


    “反正你別說就是,讓那個假貨知道了,還不知道會使什麽亂子!”他翻過身,“別吵了,天都快亮了,讓我睡上一覺,想個辦法啊!”


    他夫人卻沒有了睡意。


    她知道了驚天的事情,原先對這事也是半信半疑,她不像村裏人那樣一口咬定那人就是向前尚。


    這會直接相信了夫君說的話,向家裏現在的那個兒子就是假貨。


    她也不睡了,起了床。


    很快就煮好了家中的早飯,還把賀將軍等人的早飯也煮好了。知道昨夜又來了幾個人。還多煮了不少。


    平日與她關係好的幾個婦人,好久沒有上門。她知道是因為家中住了官兵的原因。


    於是吃過早飯,便挎著個籃子串門去了。


    閨蜜不敢來找她,她去找人家唄。這是她的自由。


    士兵們自然不會阻止她正常活動,任她出去了。


    可巧了,她的好閨蜜們,幾個婦人麻著膽子,竟也找來了。她們在半路碰上。


    “哎呀,我正想找你們,你們就來找我。說我們是好姐妹,心有靈犀呢!”殷實夫人大笑著說。


    “走,上我家去。我家死鬼在雲府帶回來的點心,還有兩盒沒有動,我特地給你們留的。”


    原本壯著膽子的幾個婦一人塊搖頭,有個穿火紅棉衣的婦人說,“算了算了,反正你都出來了,就跟著上我家去。你們家那麽多兵,我們不敢去。”


    “是呀是呀,你都出來了,我們還去做什麽。上翠蘭家,她家昨天幹塘,抓了不少魚仔,讓她炸來給我們吃。”另一個婦人說。


    叫翠蘭的便是穿火紅棉衣的女人,“走走走,你都把點心帶來了,誆我們做什麽,上我家!”


    幾個人拖著殷實婦人就往翠蘭家去。


    翠蘭家隔壁就是向家,殷實婦人走到她家門口的時候,往向家看了看。


    “看什麽看?”翠蘭拉著她,“進去再說。”


    好朋友心裏藏事,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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