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李杳大步走過去,抓住寧媽的手,搶過她手中的竹條。


    “誰給你的膽在府裏打人?”


    她以為寧媽隻是規矩多了一點,嚴格了一點,萬萬沒想到她還用竹條打人。


    眼前被打的小丫鬟正是下午在她身邊忙前忙後的青芬。


    本就瘦小,被打之後露出手臂上一條條腥紅的印跡,十分醒目。


    看那痕跡,有深有淺。


    李杳眸光黯了下來。


    隻說她看得到的地方如此恐怖,那看不到的地方了。


    當即她一竹條反了過去,甩在寧媽身上。


    隻是這麽一下,寧媽“嗷”的一聲叫了起來。


    “杳兒!”


    李寄澤急步過來,與他一同來的還有柴叔。


    “怎麽回事?”李寄澤拿走李杳手中的竹條,目光銳利地看向嗷嗷叫的寧媽。


    蹙眉,“這就是你的規矩,這般大喊大叫,是欺負你主子年幼?”


    寧媽嗷叫聲戛然而止。


    立馬開口申冤。


    “大少爺,老奴冤枉啊!小姐不分青紅皂白就打奴婢。


    奴婢自到長公主府,從未受過如此大辱。


    小姐不看僧麵也可看佛麵呀!


    小丫鬟不懂事,教訓她們是奴婢的職責。


    小姐怎麽能因為幾個下賤胚子同老奴作對呢?”


    她拍了拍身上剛剛沾染上的灰塵。


    “小姐年幼尚不懂規矩,老始此番可以不計較。


    可是大少爺,不能放縱不管啊!


    將來你可是可考秀才考舉人,入朝為官的。


    這些個規矩還是早學為妙。”


    “說完了?”


    清雋少年轉過身,“柴叔,把她送回長公主府,我們家小門小戶裝不下她這尊大佛。”


    不等柴叔出聲,寧媽尖利地問,“為何?大少爺,你也這麽不講理嗎?”


    “為何?”


    瞧著她幾近瘋狂的臉,李寄澤冷冷地說,“你既然那麽懂規矩,就該知道主子做什麽,無需任何理由。”


    “如果你今天非要個理由,就是你不把主子放在眼裏!光這一條,回了長公主府,你也別想好過!”


    “大少爺,你……”


    “柴叔,立馬送她走!”李寄澤直接吩咐。


    “是,大少爺!”柴叔招手叫來兩人,一左一右拉起寧媽,為了防止她叫嚷,往她口中塞了塊布。


    做完這些,忍不住歎了口氣。


    寧媽老糊塗了呀!


    不僅看不清自己的身份,連帶誰是主子也忘記了。


    “柴叔,你隻管送回去,晚一點我親自向長公主交待。”


    李杳說了一句,這才從地上拉起春芬。


    剛剛大哥在,無需她處理。


    她明白寧媽的意思,無非是覺得他們從鄉下來到,不懂規矩,便好拿捏。


    除去這些,她更加認為一個府裏都是男人為主。所以事事看似在替大哥著想,實際上是在挑撥他們兄妹關係。


    如果剛剛她出口處置,這寧媽怕是有更不服氣的來。


    說到底,還是女性地位太低的原因。


    寧媽被堵住了嘴拉走,李杳把春芬拉了起來。


    去了下人房,丫鬟們住的地方實在陰暗,隻有一個小小的窗戶,這種天氣還有些悶熱,一個房間還住四個丫鬟,很是擁擠。


    明明這廡房又長又寬,府裏的下人並不多,她不懂這個安排。


    “小姐,奴婢沒事。”


    春芬到現在還感覺在做夢,她以為今日少不了一場毒打,甚至會賣到其他地方去。


    沒想到小姐竟然救了她。


    不僅如此,大少爺還把寧媽趕走了。


    “奴婢自己來!”


    她何德何能讓小姐親自看傷,親自擦藥。


    她們這些下人命最是賤,有口飯吃就是最大的恩惠。


    可今日她確實存了心思,故意不叫寧媽。不為自己,她想為了其他姐妹搏一搏。


    就算自己不幸沒了,也希望主人家能對她們這些下人多些憐憫。


    “春芬,你做得對。”李杳執意給她塗上了去淤的藥膏。


    “小姐,”春芬哆嗦了一下,“您知道了。”


    瘦弱地身子微微顫抖,眼睛裏滿是恐慌。


    李杳輕輕笑了一下,“我很高興,你能爭取自己的權益小小地使些心眼。”


    “奴婢……”春芬懦懦地低下頭。


    “好了,過去的就算了。以後寧媽不可能出現在咱們府裏。


    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沒人能搓磨你。


    不僅是你,她們也一樣。”


    “小姐,你能做主嗎?”春芬鼓起勇氣抬頭。


    “當然能!”李杳肯定地點頭。


    “別的地方不敢保證,但咱們府裏你家小姐我是能做主的。”


    “可是,大少爺他們……”


    “我沒想到寧媽地挑撥對我們兄妹沒用,對你們卻產生了作用。


    大少爺心胸最是寬廣,他的格局並不局促於這小小的一方之地。


    春芬,你的擔憂多餘了!”


    “謝謝小姐,奴婢明白了!”春芬紅著眼,穿好衣裳下到地上,向李杳重重一拜。


    “以後這樣的動作少一點。”


    李杳說完,從廡房走了出來。


    “杳兒,”李寄澤遠遠招手,“她有無大礙?”


    李杳搖了搖頭,“沒有傷筋動骨,身上的痛楚少不了。得有幾日才能恢複。”


    兩人上了馬車,覃大夫已經等著了。


    “師父,”李杳一上午就挨著他旁邊坐下。


    “好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你師母不是那小氣之人,不會為了一個下人為難你。”


    覃大夫伸手敲了下她的頭。


    “為師的擔心有些多餘,誰還能在你麵前撒野?”


    “師父,說得杳兒同潑婦一樣。還有,我並不覺得師母會生氣。是你想多了。”


    覃大夫愣了愣,“那你靠我這麽近幹什麽?難不成你還做了什麽壞事?”


    “切,”李杳移了移身子離遠了一些。


    “杳兒是感謝你的幫忙,多謝你幫忙給穗姐姐看病。”


    “隻是這樣?”覃大夫大大鬆了口氣。


    李杳翻了個白眼。


    馬車先把李寄澤送到了楊柳巷,再回的公主府。


    李寄澤原本有話想同妹妹說,但覃大夫在,他便歇了心思。


    想到明日反正會見麵,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回到公主府,李杳同師父一塊先去見了長公主。


    “師母,你聽杳兒解釋,”李杳喝著純禾端上來的牛乳茶,滿臉坦蕩。


    “寧媽的事?”安平長公主皺了一下眉,“一個忘了身份的奴才,沒什麽好說的。”


    “師母,您不怪杳兒?”


    “怪你?”安平長公主笑了一下,“你這才到哪,比師母小時差遠了。應該砍了她一隻手才算懲罰。”


    一口牛乳差點把李杳嗆到,“那倒不必!”


    “這事師母不會與你計較,但有一事,本公主才真的生氣。”


    長公主的目光變得冷冽,刺到李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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