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誌恒思前想後,最終選擇了放棄,他掩藏的秘密之事太多了,讓蕭淺進入他的潛意識對他來說十分不妥。


    蕭淺完全理解,一般人都很難接,更不要說一個身家千億資產的富豪,私底隱藏的東西一定不是光明磊落的事。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同意。”


    蕭誌恒臉色平靜,口吻中有點失落,“你這個技術考驗的是人性,大概率正常人都無法接受,我應該不是例外。”


    蕭淺淡漠地彎了彎嘴角,不卑不亢地說:“我的工作室能走紅說明了一切,心中磊落無所謂的人才會無所顧忌地想要尋找到答案,至於你的選擇,我早料到了。”


    “蕭淺,我沒想到你還會和我如此平靜的談話。”


    “你以為你打了我,揭開我的人生汙點,我會對你恨之入骨?”


    蕭誌恒點頭,“是,你那麽記仇的人,對我沒有恨意,超出了我的意料。”


    蕭淺坦然得像沒有被風雪侵蝕過的雪蓮花一樣純粹,“因為你說得都是事實,我吸大麻,害死喬治,我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買單,承受那些鍵盤俠的審判,我無所謂,但你逼我出國,違背我的意識,這才是我恨你的根源。”


    蕭誌恒深吸口氣,帶著一點感性的口吻說:“當初我誤以為你和起孝產生了有違倫常的感情,我應該好好和你談一談。”


    蕭淺毫無半點的感動,“現在說這些都是亡羊補牢,毫無意義。”


    蕭誌恒很了解自己的女兒與他是一個脾性,既然已經發生過的事,時間不能倒流,也無法重來,彌補也是徒勞,這就是現實,他們父女都是接受現實尊重客觀存在的人。


    “沒錯!多說無益,你和你媽多保重。”蕭誌恒轉身要走,稍作停頓,又說,“我成立了家族信托,有你的一份。”


    蕭淺靜默無聲,看著蕭誌恒邁著沉重的步伐朝微暗的走廊深處走去,盡頭有一扇四方的窗花,夕陽的餘光悄悄映射進來,讓他略顯寂寥的身影看上去格外淒涼。


    蕭淺緊抿雙唇,心中的恨意早已隨著鍾雁群的死亡消失殆盡,他死了媽媽,而她的媽媽還在,她是幸運的。


    蕭誌恒走到大樓出口,深冬的寒氣頗重,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夕陽落日,他渾濁的雙眼裏充滿了傷感,幾十年的光陰,他好像一直在失去。


    蕭淺回到秦枚的房間,輕輕坐在秦枚的身邊。


    “媽媽,甄嬛傳好看嗎?”


    秦枚搖搖頭,隨後又點點頭,“好多壞人。”


    “最壞的是誰啊?”


    蕭淺沒有看過,但艾拉當時為了學中文特意看了甄嬛傳,還津津有味地給她講了講大概的劇情,就是十幾個女人為了爭奪一個男主皇帝的榮寵鬥智鬥勇,最後把皇帝弄死一個女人獨大的故事。


    秦枚指了指電視屏幕裏那個兩撇小胡子穿著黃袍的男人,“他最壞。”


    蕭淺挽上秦枚的胳膊,靠在她的肩上,附和著說:“是啊!他就是最壞的。”


    秦枚轉過來摸了摸蕭淺的臉,“你叫什麽?”


    “我叫囡囡。”


    秦枚仔細地盯著她,“你的眼睛和我一樣。”


    “你是我的媽媽。”


    “我不是媽媽,我,我殺了,我殺了我兒子,我兒子死了,我最壞,我才是最壞的。”秦枚忽然情緒失控,淚水瞬間充盈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像個受傷的小孩子,她抱住蕭淺,嗚咽痛哭起來。


    蕭淺忍著心中泛起的酸澀,輕撫著秦枚的後背,用極度的耐心安撫著她,“別哭了,秦枚,你不是媽媽,你叫秦枚,你是音樂家,有名氣的音樂家。”


    蕭淺輕輕哼著那首秦枚最喜歡的《小夜曲》,優美婉轉的旋律漸漸讓秦枚的內心感到了一點平靜,她的哭聲漸漸變小,緊繃的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


    “秦枚,我陪你去彈鋼琴好不好?”蕭淺輕聲細語,生怕秦枚再度悲傷起來。


    秦枚點點頭,緊緊握著蕭淺的手,跟著她來到另外一個房間。


    房間裏有一架白色的鋼琴,蕭淺領著秦枚坐在軟凳上,將她纖細修長的手指放在黑白的琴鍵上,像一位耐心的老師教她按下琴鍵,單音節的音符跳躍出來,秦枚的眼中閃過一抹光。


    “秦枚,這是你最愛的音樂,你試試。”


    蕭淺坐下來,抬起手指在琴鍵上連續按下去,秦枚緊緊注視著不斷飛躍出來的音符,眼中的光芒熠熠生輝。


    “我記得小時候你教我彈鋼琴,那首曲子我記得就是小夜曲。”


    蕭淺想用音樂喚醒秦枚的記憶。


    秦枚的手放在琴鍵上,試著按了一下,又按了一下,慢慢地,她連續按下琴鍵,即便是隨意彈出來的音符,也是連貫性的曲調。


    蕭淺看到秦枚有所反應,心中生出半分的喜悅,她終於打開了秦枚腦神經中那扇緊閉的大門。


    恣意瀟灑自如的旋律在秦枚的手指中跳躍舞動,她沒有按照曲譜彈奏,隻是隨心所欲,琴聲仿佛被她注入了自由自在的靈魂,像迎著朝霞奔跑在曠野中的麋鹿無拘無束,灑脫如風。


    那是一束來自遙遠地方的光束點亮了驅散了蕭淺的陰霾,這一刻,她像個求知若渴的學生崇拜地看著秦枚。


    落日的昏黃照耀在那個清瘦的背影上,像鍍了一層閃耀的金光。


    “嗡嗡嗡”


    手機忽然震動。


    蕭淺拿出來看了一眼,是葉城。


    “吃完飯了嗎?”


    “沒有。”蕭淺拿著手機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


    葉城把買好的求婚戒指絲絨盒子放到口袋裏,慢慢悠悠地說:“還在你媽媽那兒嗎?”


    “嗯,我在我媽這邊。”蕭淺麵帶笑意,站在門口看著落日餘暉中那個清瘦的背影,和葉城分享道,“我媽媽有好轉的跡象,剛才我帶她彈鋼琴,她會彈。”


    “那太好了,我一會兒過去找你。”葉城走到停車場說。


    “你別來了,我想陪陪我媽。”


    葉城打開車門坐到車裏,說:“好,今天不見,那明天必須要見。”


    “明天是我生日,你要給我過生日?”


    蕭淺的生日是很特別的日期,元旦的前一天,是所有人在歡慶中為充滿期待的新年倒計時的那一天。


    “嗯,給你過一個難忘的生日。”


    蕭淺莞爾一笑,“好啊!我想要個柯南頭像的蛋糕。”


    “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還在玩柯南的貼紙。”葉城的記憶清晰又深刻。


    “如果記憶有段位,你一定是王者。”蕭淺拿他開玩笑,那麽久遠的事,他不提,她都想不起來了。


    葉城笑了笑,“如果愛你有時差,我一定選擇在高中向你表白。”


    “你的嘴越來越油了。”


    “親你親的,你就是我的潤唇膏。”


    蕭淺忍不住開懷大笑,“你從哪兒學得?”


    葉城故意逗她,“有你這個女學霸指導,我學習肯定突飛猛進,尤其在床上。”


    “煩你。”


    “煩我?我卡在你心口上了?”


    “你真的好煩,好好說話。”


    葉城清了清嗓子,“好,向你匯報個事情,鍾雁群的案子現在齊鳴是負責人,他可能會傳喚你問詢,你心裏有個數。”


    蕭淺把自己的信息也共享給葉城,“嗯,今天蕭誌恒來找我,他說錢寶亮死在監獄裏,蕭起孝說的話有待查證。”


    “我剛才看了下本地頭條關於我打人的新聞都沒了。”


    “是嗎?一定是你公安領導出手製止了這種不良傳播,畢竟你都被停職了。”


    葉城想了想說:“公安有2024年淨網專項行動,一般是查處借熱點輿情事件進行造謠傳謠的虛假自媒體新聞,但我這個事件公安網絡整頓小組應該沒有幹預。”


    葉城沒有明說,但蕭淺知道謊言有時候會讓兩個人的關係失去信任感,所以她直白地說:“葉城,是我威脅蕭起孝讓他撤了熱搜,那些不利於你的頭條都是他的安排,他說你不想被起訴的話,要登門向他道歉。”


    “我不知道你拿什麽威脅了他,但蕭淺,我不會向他道歉,他這種爛人,我打他,他一點都不冤。”


    蕭淺怕葉城因為這件事吃官司,蕭起孝吃了虧,不會輕易放過他,刑事和民事起訴一起上,葉城可能要被拘留判刑,還有一筆數額不小的賠償,這都是現實存在的。


    “蕭淺,你不用為我擔心。”葉城並不害怕。


    “嗯,不擔心,明天見,我去看看我媽。”


    “好,不見不散。”


    葉城掛了電話,直接驅車去了蕭家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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