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隻瞧見與悠悠一模一樣的女修,盤膝坐在玉石上,烏發紅衣,發間兩隻灰絨絨的小狐耳,身後則是一座高大的魔像,更不可思議的是,魔像旁,緊挨著一隻小鳥似的……


    “啾啾。”


    迷迷糊糊被吵醒的小鳳凰,眨著眸子,抖了抖漂亮的七彩羽毛。


    沒見過這麽多人,她有些害怕,盯了半晌,扭頭飛走。


    就在眾人失落的時候,她又叼著幾株草藥回來了,忍著害怕,放在受傷的人麵前。


    “啾~”用完藥就好了哦。


    送完藥,鳳落落躲到了不知為何,她感到格外安心的魔像後麵,隻探出個腦袋,好奇地打量眾人。


    她是誰,這是哪,為什麽都看著她。


    一直被盯著,鳳落落有些羞赧,下意識往身旁魔像垂落的衣擺鑽,埋頭卻撞上硬邦邦的玉石。


    她愣了愣。


    抬頭呆呆望著似曾相識的高大身影。


    “啾……”小鳳凰低鳴了聲,似乎想喚醒對方,隨後又往魔像衣擺裏鑽,最後撞了滿頭包。


    悠悠趕來將她握住,她才作罷。


    “我抹去了她的記憶,別讓她記起來。”一個聲音傳入耳中,悠悠愣了愣。


    意識到是誰,悠悠沉默了瞬,將隻讓她親近的小鳳凰安撫好,在魔像肩頭給她搭了個窩。


    鳳落落很喜歡這個窩,在窩裏跳來跳去,時不時用小腦袋,貼貼石像冰冷硬邦的臉頰。


    “啾啾。”


    這石像好冷呀。


    不過她不嫌棄他噠。


    安頓好醒來的小鳳凰,悠悠回過身,對著一群年輕的仙門子弟,在唇間豎起食指:“噓。”


    言簡意賅。


    幾個剛得到傳說中的鳳凰饋贈的弟子,正激動的握著藥草,立馬心領神會地“噓噓”起來。


    鳳凰早已絕跡,倘若再現世,必定掀起腥風血雨,讓其在此處安生,是最好的。


    何況,他們其中已經有人發現,這鳳凰受過重創,雙目蒙了層淺淺灰色,多半是沒了擁有涅槃之力的鳳凰真血,流落在外,恐怕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不知曾經遭遇過什麽。


    眾人心生憐意,沒有再打擾,匆匆退出了魔宮。


    一旦酆隗找來,十紅丹境也不安全。


    在其他人打坐調理的時候,枝繁葉茂的楓樹下,慕天昭獨自察看著地圖,楓葉落下,掉在他青衣小片血跡上。


    逼退巨猿,他也受了傷,不過無暇顧及。


    慕天昭望著地圖其中一個出口,在東邊,有條很長的隧道,順著能離開萬嶺。


    他雖擔憂神石,但這些多人的安危,他不能不顧,隻能先帶眾人離開。


    慕天昭規劃好路線,合起地圖,麵前一堆落葉,忽然傳來窸窣動靜。


    慕天昭一愣,眼皮底下,一片紅楓豎了起來。


    無風自搖。


    搖搖晃晃的楓葉上,還刻著字——師、兄、最、好、了!


    慕天昭長睫微顫,抿緊了唇。


    又一陣窸窣過後,一個渾身滾圓的小泥人鑽了出來,站在落葉堆上,搖著那片‘師兄最好’的紅楓,心虛地望了望他。


    慕天昭看著自帶灰頭土臉的小泥人,嘴角輕彎,抬手將其頭頂草葉摘去。


    “我沒生氣。”他道。


    “真的?!”悠悠心頭一喜。


    蒼舒孑把師兄到手的人弄丟了,她說好給師兄一個交代,結果最後,把蒼舒孑放走了……


    悠悠操縱小泥人靠近,蹲坐在他手邊,小聲道:“對不起啊師兄。”


    “師妹。”慕天昭看了她良久,“不用總跟我道歉。”


    泥人腮幫鼓了鼓,嘀咕道:“可是,確實是我不對。”


    她想蒼舒孑身上應該有不少秘密,師兄也想知道,弄清楚,她礙於兩人老鄉之情,沒法坐視不管,將人放走了。


    “你既放走了他,定然有你的理由,如果我不讚同,我會自己把人抓回來,而不是怪你,明白嗎。”


    輕緩的嗓音在泥人頭頂響起,悠悠如釋重負,接著眼珠微轉。


    “那師兄,我繼續放走呢。”


    “再抓。”


    “又放呢。”


    慕天昭垂眸看她,又重複了遍:“再抓。”


    泥人吸了口涼氣,沒有再問,四周陷入短暫的寂靜,過了會,悠悠遲疑地望了望那張溫潤如玉的麵容。


    “師兄,你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慕天昭錯愕,看著坐在手邊,撓著腦袋模樣有些苦惱的小泥人。


    她問: “師兄有喜歡的人嗎?”


    慕天昭眼神微變,幾許垂著淺眸,低聲道:“我沒想過。”


    倒不是完全沒想過,她小時候總說喜歡他,他卻從她空洞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喜歡。最後證明……他是對的。


    悠悠一愣,反應過來,小泥人仰頭輕笑:“對啊,師兄自幼抱負遠大。”


    悠悠琢磨道:“現在三界……不,六界這麽亂,師兄要達成夙願恐怕很難,不過師兄的話,遲早會做到。”


    想了想,她興致勃勃道:“如果是師兄整肅後的人間,一定海晏河清,無疆之休,沒有人受各界硝煙,流離之苦。”


    慕天昭搖了搖頭:“那些太過空泛,我未曾想那麽多。”


    悠悠瞪圓了眼:“那、那師兄要達成什麽樣的,總得有個標準吧。”


    慕天昭默了默,視線從泥人身上,轉落到不遠處樹後露出的一小片衣袖。


    林間安靜下來,一時間,隻有落葉簌簌的聲音。


    許久之後,才響起他低緩的嗓音。


    “我沒想過喜不喜歡,喜歡與否,對我來說也不重要……至少不是最重要,我幼時,在舉目荒瘠的世間,看到了神跡……對我來說,那就是我衡量人世好壞的標準,是我心裏最重要的東西。”


    樹後的身影動了下,泥人似懂非懂的哦了聲。


    得知師兄沒生氣,悠悠放下心,用泥人和師兄打坐待了會兒,便招了回來。


    稍微分化神識,她頭便疼的厲害。


    悠悠頭暈目眩地起身,收起回來的小泥人,抬眸就看到幽蛟搖著尾巴路過,不知上哪,摘了些果子。


    一看到他,悠悠頭更疼了。


    她摸出蔫了吧唧,在她日複吟唱小寡婦中變灰的姻緣花,惆悵地歎口氣。


    她是沒想到,她的姻緣花會對著幽蛟開。


    那天姻緣花開,隻有幽蛟待在就近的水潭裏,悠悠想想毛骨悚然,不是物種歧視,但她著實接受不了。


    倘若世事難料,這笨蛟真跟她有姻緣,她難不成還要跟著叫師弟‘主上’……


    不如毀滅吧,悠悠使勁搖了搖姻緣花。


    別裝死,起來說清楚!


    遊走的幽蛟打了個噴嚏,回頭發現被小惡主怒目而視,一臉莫名。


    想了想,他回頭塞給悠悠幾個野果子:“看在主上的麵子,給你分一點昂。”


    悠悠壓下對姻緣花的悲憤,咬了口果子。


    酸的掉牙。


    “你挑的什麽果子,給誰吃。”


    “當然是給主上吃。”


    幽蛟不識果物,看著果實飽滿的,大的,不管酸甜苦辣,一並摘來了。


    悠悠無言,一路跟過去,趁顧赦還沒醒來,開始挑些能吃的果子。


    顧赦醒來,睜眼便看到坐在身旁的悠悠,纖細的手指拿著大青棗,邊吃邊笑眯眯地對幽蛟說著什麽。


    幽蛟齜牙咧嘴:“反正主上體內有血種,吃什麽都寡淡,酸甜有什麽關係!他不會怪我!”


    悠悠才知道顧赦味覺失靈,她抿了抿嘴角,正巧看到顧赦醒來。


    魔氣淡化後,青年眉眼戾氣散去,掀起眼睫,底下漆黑的眼睛很明亮,似乎因為什麽都不記得的緣故,朝她看來時,眸光有種近乎純澈的明淨。


    悠悠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兩人一起滾落到後山,下著大雪。


    月照雪地,折射出恍若燦燦銀光,在她聽到遠處鬼哭狼嚎似的聲音,有些怕的拽上顧赦衣袖時,銀白的雪色裏,男孩的眼神也是這麽幹淨。


    她本來有些心虛,怕被甩開,見狀一下不怕了,抓的死緊,後來氣喘籲籲走不動了,本來以為要被丟下……


    他握住她的手。


    掌心很軟,還有些熱。


    悠悠眨了眨眼,看著似曾相識的明亮眼神,心頭有些癢,不由給了顧赦一個果子。


    “嚐嚐,甜的。”


    顧赦一吃,頓了頓。


    幽蛟好奇拿起同樣一個,吃了口,便酸的渾身扭動:“這是酸的!”


    悠悠心一癢,有點想使壞,趁機騙失去味覺的顧赦吃酸果子,不料被揭穿,隻好堅持道:“我吃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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