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完消息,她看向對麵的賀清山。


    後者輕笑:“這廝果然不放心,不過他如此我倒安心了,至少是真心聯手。林蓓師妹,就按他所說,圍剿其他宗弟子的重任就交給你了,我這就去與蕭町匯合,抓捕路杳!”


    悠悠點頭:“賀師兄隻管放心去。”


    抓得到我,算我輸。


    兵分兩路後,悠悠一邊操控藕人逃跑,一邊帶著劍宗與上弦宗剩下的弟子橫掃秘境北麵,將縹緲宗與聆音宗弟子的玉玦,盡數奪來。


    傍晚之際,林間落葉簌簌作響,眾人在條溪水旁整頓休息。


    悠悠遞給賀清淼一條烤魚。


    小姑娘眉開眼笑地接過,瞥了眼周圍的劍宗弟子,特意揚起嗓音道:“多謝玥兒姐姐。”


    一天一夜過去,進入秘境的各宗弟子,本來加起來約有五百多人,如今隻剩一半不到,南邊尚風平浪靜,北邊所有玉玦,被上弦宗與天劍宗平分了。


    上弦宗得到的玉玦,都交給了賀清淼,因此她腰間掛著一圈累重的玉玦,排名第一。


    賀清淼吃著魚,嘟囔了句:“不知兄長那邊如何了。”


    悠悠嚐著魚肉,眨了眨眼,心道恐怕不太好。


    一番休息後,悠悠收到傳音,前去與蕭町賀清山匯合。


    到了匯合地點,悠悠看了看,蕭町與賀清山的臉色都不太好,兩人各占一方,一言不發地帶人回到各自駐紮地。


    悠悠跟著上弦宗走,回到駐紮的林間沒多久,賀清山前來尋她,臉色微沉。


    “林師妹,你可有察覺異樣?”


    悠悠沉吟道:“並未,下午圍剿其他宗弟子的時候,劍宗的人很配合。”


    說罷,她欲言又止:“難不成,賀師兄那邊出了問題?”


    賀清山緩緩點頭。


    他無法感知到路杳的蹤跡,隻能聽蕭町的。


    “蕭町最開始說路杳在赤水,我們趕去,卻不見她蹤跡,沒抓到人。他重新感知,說路杳逃去了雲海瀑布,搜尋無果後,他索性在原地實時探查路杳的行蹤,用傳音符通知,讓我帶人一路追趕,最後,我被告知路杳在一片湖底。”


    悠悠感歎:“路杳真能逃啊,不過她怎會在湖裏呢,可是將玉玦扔在湖裏了。”


    “不是。”賀清山臉色難看。


    “我當時就站在湖邊,水麵平靜無瀾,湖內清澈見底,沒有半個人影,連條動的魚都沒有。蕭町卻傳音來,路杳在四處走動。若她將玉玦藏在湖內,玉玦難不成自己長腿在跑?”


    悠悠沉吟片刻,微微睜大了眼:“賀師兄是指蕭町在說謊,路杳根本不在那!”


    “不可能吧。”


    她低喃道:“賀師兄可去湖底察看過?”


    賀清山:“那片湖很大,我隻派了幾個人潛入湖底尋找。”


    “為何不多派些人?”


    賀清山神色微變,拿起笛子。


    “林師妹忘了嘛!我們修習的是音術,水下與音修而言,是十分危險的地方,人在水底根本無法使用音器!等於自廢武功!”


    悠悠愣住,隨後恍然大悟般,驚聲道:“今日蕭町所說的幾個地方,‘赤水’、‘瀑布’、‘湖底’,都與水有關!難不成他想讓大家入水,失去自保之物,劍修在水下仍能禦劍,到時候,將我們一網打盡?!”


    她話語落下,賀清山臉色陰沉地點頭:“我正是懷疑這點。”


    或許蕭町壓根不打算合力抓路杳,隻是想利用上弦宗,先除掉北邊另幾宗弟子,然後將上弦宗除之。


    若是如此,蕭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好深的城府!


    “或許,真的隻是巧合呢,路杳真出現在那幾個地方。”悠悠道。


    “不。”


    賀清山指節用力,手中的笛聲幾近碎裂。


    “林師妹你太天真了!人心,遠比你想象中的險惡!”


    悠悠不解:“他這麽做,有何理由呢,難道不想一起擊敗清筠宗嗎?”


    “你這話提醒了我。”賀清山咬牙切齒。


    “說到底,去年一分之差輸給清筠的是上弦,天劍宗與清筠宗並無仇怨。與我們想報去年之仇不一樣,蕭町作為劍宗今年的領軍人物,自然把劍宗成績放在第一位,他正是利用了上弦想複仇清筠的心思,把我們一網打盡!”


    悠悠蹙眉道:“倘若如此,他心思當真歹毒,我們該如何是好。”


    “這些都隻是猜測,他尚未有其他動作,但我們不得不防。”


    賀清山看向她。


    “我們繼續周旋,他若有所行動,定會讓你裏應外合,這幾日,要勞煩林師妹多加注意了。”


    悠悠神色肅穆:“能為上弦獻一份綿薄之力,林蓓義不容辭!”


    賀清山欣慰地點點頭。


    這師妹的笛聲雖然可惜,覺悟卻是極好,回宗之後決不能虧待她。


    是夜。


    帶著賀清山的期許,悠悠趕赴天劍宗打探敵情。


    蕭町等她多時。


    少年攥著地圖,看到她,開口第一句便是:“林師妹,我覺得不對勁。”


    “白日我與賀清山去抓路杳,她一路向東邊逃,中途在三個地方有過停留,就是我告知你的赤水、雲海瀑布、洞庭湖。”


    蕭町眉頭緊皺。


    “每次好巧不巧,她都趕在我們抵達的前一刻逃走了,就像提前得知了消息一般!”


    “竟有此事。”悠悠沉吟道,“莫非有內鬼,清筠宗的人在我們身邊。”


    蕭町搖頭:“絕無可能,如今整個北邊除了她,隻剩我們與上弦宗的弟子,她不可能有內應。”


    “既然沒有內應,她如何次次能逃脫。”


    悠悠眸光微轉,瞥了眼他手中緊握的地圖,緩聲道:“師妹愚頓,實在想不出其中緣由,蕭師兄可知?”


    蕭町朝她一招手,來到火堆旁,展開地圖。


    他指尖依次劃過赤水、雲海瀑布、洞庭湖後,一路向東,最後指尖落在一個叫回音穀的地方。


    “我覺得不對勁,看地圖才發現問題所在!照路杳的路線,很快會抵達回音穀!”


    “回音穀內,一點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與音修而言,是十分有利的地勢,如虎添翼,在這種地方,我們若與上弦弟子打鬥,難有勝算。”


    悠悠:“蕭師兄的意思是,路杳故意引我們到回音穀中,然後讓上弦宗將我們一網打盡。”


    蕭町麵色凝重地點頭,聽到女孩疑惑的嗓音響起。


    “路杳為何幫他們,難道上弦與清筠是一夥的?可是兩宗弟子在大會積怨已久,上弦與誰聯手,都不可能與清筠聯手。”


    “你說的很對,賀清山不可能與路杳聯手,所以隻剩一個解釋。”


    火光倒映在蕭町眸中,他語氣森然。


    “路杳已被他們抓了,賀清山把她當作誘餌,引我們上鉤!”


    悠悠一臉不可思議:“蕭師兄此言,讓師妹寒毛倒豎!”


    “賀清山何時抓到的路杳?我除了白日你們抓捕路杳時,沒跟在賀清山左右外,其餘時間一直跟著他,竟完全未察覺到!”


    “不怪你沒察覺到,如果沒猜錯的話,賀清山是在赤水邊抓到的路杳。”


    蕭町食指點在地圖上的赤水,目若噴火。


    “我當時提議到赤水河底尋路杳,賀清山一直推脫,不肯下水,把搜尋河底的任務交給了我們劍宗,上弦宗弟子則都在河岸兩邊尋路杳。”


    “當時我雖在岸上,但赤水很大,兩邊雜草叢生,我一雙眼看不過來,多半……賀清山在此處抓到了路杳處,卻不告知我,繼而想出了這條毒計!”


    悠悠麵帶慍色。


    “上弦宗竟然過河拆橋,難道他們不需要蕭師兄幫忙找慕天昭了嗎,去年可就讓他逃了!”


    “是我大意了。”


    蕭町長歎一聲,向她解釋。


    “林師妹你細想,賀清山抓到了路杳,再按我所說的,用路杳做誘餌,引慕天昭自投羅網,如此,哪裏還需要我們劍宗!”


    他話音落下,麵前女孩像驚呆了,愣了半晌,低喃道:“賀清山竟如此惡毒,半點誠意不講。”


    女孩緊抿嘴角,握緊了拳,憤慨道:“大家不都是道友嗎,長老們可都在秘境外看著呢,他們怎能背叛盟友?!”


    說完,她緩了緩氣,隨後眼眶微紅,長睫黯然地垂下,露出難過委屈的表情。


    “利用完咱們劍宗不夠,還要團滅我們,上弦……難道良心不會痛嗎?


    秘境外,被點名的上弦宗長老齊傾,美麗的麵容顯得有些麻木。


    是啊,都是道友。


    路杳小友,你這樣良心不會痛嗎?


    “林師妹,你還是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險惡,太天真了。”


    火光照耀下,女孩眼睛微濕,低埋著頭,難過地仿佛下刻都要落下淚來。


    蕭町心裏軟了些,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安慰道:“別難過,這隻是我的猜測,並未有實質性的證據,何況就算是真的,我們劍宗不一定輸。”


    低著頭的悠悠,眨了眨眼。


    實質性的證據?


    別急,等會就讓你看到!


    悠悠邊操控蓮藕人趕去上弦宗駐紮的林間,邊抬起頭,愣愣道:“不一定輸,蕭師兄何意?”


    蕭町掃了眼左右,從懷裏摸出一包粉末,在悠悠耳邊小聲嘀咕起來。


    說完計劃後,他勾唇道:“說到底,合力淘汰清筠宗後,上弦宗也是敵人,我怎麽可能不留後手對付他們。”


    蕭町得意之際,看到麵前女孩,雙眼發亮地看著他,白皙的小臉滿是崇拜之色。


    “蕭師兄,你真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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