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景是路天沉的義弟,他是路天沉的師弟,因這些關係, 三人曾一起外出曆練,關係頗好。


    夙景受傷落疾後,因心中鬱結不願出門, 常年閉門謝客, 此次為白芙雪一事出峰,宇文離想到許久未見, 趁此機會來見一麵。


    宇文離倒了杯熱茶,放在他身前。


    洞府內一年四季都是暖的,夙景卻遍體寒冷,將大氅裹緊了些,止不住咳嗽:“閉關太久,偶爾也要出門走動,義兄呢,還在閉關嗎。”


    宇文離點頭:“閉關。”


    夙景將懷中的九尾琴放下,低頭看向衣擺下的腿腳:“義兄替我摘來岸生花,可惜,終究天命難違。”


    宇文離不善言辭,思來想去,找不到安慰之言,索性再倒了杯熱茶,遞到他麵前。


    夙景一哂,看著麵前兩杯熱茶,低沉的心情倒好了些。


    他伸手端起瓷白的茶盞,這時,一弟子慌忙跑來,連行禮都顧不得:“長老!”


    夙景皺眉,正欲問為何如此冒失,那弟子喘了口氣,激動地失聲道:


    “長老!長老!岸生花開了——!”


    宇文離神色一變,看向對麵的夙景。


    “砰!”


    銀發青年手中的茶盞墜地,白瓷碎裂。


    宛如掉入平靜水麵的石頭,一石激起千層浪。


    *


    “不愧是我的好徒兒,果然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哈哈哈。”


    得到消息趕來的蒼越,開懷大笑,悠悠順了順被他揉亂的發頂,聽他問:“不過你那舞劍做法,是什麽招數?”


    蒼越趕到藥圃的時候,一朵挨著烏石的九瓣重蓮,如團火焰般,灼人眼球。


    一群親眼目睹花開的紫清峰弟子,正繪聲繪色地講路悠悠是如何舞劍做法,喚醒枯萎的岸生花,讓其綻開花瓣。


    舞劍做法,蒼越倒不是沒聽過,隻是他們都束手無措的岸生花,悠悠隻舞了一劍就讓其綻開,太匪夷所思了,靈藥師木藍長老都覺得不可思議。


    “說來話長。”


    悠悠想起自己被騙走的一滴血,心涼颼颼的,不過此事不能告訴旁人。


    她略一思忖:“爹爹教的。”


    “原來如此,是宗主,那便說得通了。”蒼越恍然大悟,頓了頓,“宗主為何不早用此法。”


    悠悠眨了眨眼:“因為爹爹說,我是獨一無二的小天才,隻有我能成功。”


    誇起自己來,她絕不臉紅。


    蒼越愣了下,哈哈大笑。


    自地脈烏藤後,木藍長老一直與他說,路杳有做靈藥師的天賦,他半信半疑,如今看來,宗主真知灼見,早早看出路杳在這方麵的天賦,連法術都傳授了。


    既然如此,他就不藏著掖著了。


    蒼越環顧四周,見左右無人,神神秘秘地從懷裏摸出半張破舊的卷軸,塞給悠悠:“這是我早年搶到的上古秘術,雖然隻有半卷,但珍貴非常,此術適合靈藥師修煉,你拿著鑽研。”


    他不是靈藥師,雖能看懂這類法術,但體內的靈力不聽使喚,無法修煉,留著無用。


    因為是上古秘術,費了好大功夫才得到,他舍不得給別人,便保留下來,沒想到如今能派上用場。


    悠悠一聽‘上古’兩字,不假思索收下:“謝謝師父!”


    蒼越笑著點頭,提醒道:“再過三日就該出發去仙門大會了,你是此次大比的榜首,按規矩,有資格挑選四個同行之人,記得傍晚前,把名單交給為師。”


    悠悠點頭,待蒼越離去,她回房寫下四個名字。


    今日岸生花開,清筠宗內如過節般,熱鬧非凡,得知是悠悠所為,門外圍了不少人。


    悠悠把大門關上,才清靜了些,她坐在庭院間,仰頭看漂浮著白雲的天空。


    晌午‘毀藥圃’的任務失敗,但她沒瞧見天雷的影子,係統曾道她來此的主要任務,是為了阻止顧赦破壞男女主感情,而走原著裏路杳的情節任務,是為了防止天道發現她,驅逐她這個外來者。


    但自從大比中輸給顧赦的任務失敗,天道應當已發現了她。


    當時降下的天雷被勾蓮玉攔下,沒把她從這世界趕走後,竟沒了下文,像是不管了。


    可要說不管,前幾日落雲亭,天雷又蠢蠢欲動。


    難不成天道默認了她的存在,決定選擇性眼瞎,遇到不在意的情節改變,諸如“毀藥圃”,就放任她。遇到在意的情節,就降下天雷警告她,莫要改變原本的命數。


    悠悠左思右想,困惑地揉了揉額角:“說句話。”


    係統:“……”


    沒得到回憶,悠悠知道它又在裝死,無奈地拿起身旁的名單。


    參加仙門大會的清筠宗弟子,共十六人,她作為大比榜首,可以挑選四人同行,剩下的人選由宗門決定。


    悠悠坐在門外台階上,目光掃向名單,拿起筆,在顧赦名字後寫了個命,這是保命的,在方辰後麵寫了個財,這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加上男女主光環,簡直無懈可擊。


    對名單十分滿意的悠悠,看了幾許,被陽光照在身上的暖意包裹得昏昏欲睡,她打了個哈欠,一手斜支起臉,眯了一會兒。


    慕天昭來的時候,人已經睡著了。


    斜照而來的陽光,隻有少許暖意,灑落坐在台階的女孩身上。


    她纖長漂亮的手指,撚著張紙,束腰的係帶,長長地垂在地麵,一手撐臉,柔軟的青絲散在身後,卷翹長睫安靜垂著。


    慕天昭走近,看到她手中的紙張有自己的名字,小心抽出名單。


    紙上四個名字,顧赦在第一個,後麵緊跟了個‘命’字。


    想起宗內一些傳聞,還有那日落雲亭,沒有等他,讓顧赦抱走的悠悠,慕天昭暗自揣測道,這個“命”字,莫非就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意思。


    思及此,慕天昭眉頭微蹙。


    老實說,這叫‘顧赦’的師弟他不太喜歡,至於為何,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


    不過這般帶有偏見,是不對的。


    慕天昭暗自反省,將名單疊好,用塊石頭壓在悠悠身旁,目光隨即落在她空了的左手掌心。


    女孩的掌心白裏透紅,將那抹灰色銘紋,襯得格外明顯。


    他沒看錯,確實是夢魘香上的銘紋。


    慕天昭心下微沉,當日他被夢魘所困,果然是受了外物影響,才深陷其中無法醒來。


    白芙雪的手……


    慕天昭皺眉,打量了會銘紋。


    夢魘香本是靈魔界之物,修仙界的人對其所知甚少,如今夢魘纏上悠悠,他不知該如何化解。


    一陣冷風吹過,黃昏之際,天氣漸涼。


    慕天昭從儲物袋中拿出雪白的大氅,披在悠悠身上後,緩步離開。


    悠悠睡得有些沉,醒來發現身上蓋著陌生的大氅,懵了會,低頭嗅了嗅。


    她心下一驚:“這氣息是……”


    好吧。


    其實聞不出來。


    悠悠收好大氅,拾起旁側疊好的名單,趕去蒼越的洞府,交給了他。


    回峰的路上,她瞅了瞅掌心的夢魘紋。


    顧赦當時說一時半會解不了,還沒解釋為何,被蒼越打斷了。


    悠悠幽歎了聲。


    說起來,她許久沒看到顧赦了。


    自從將她從落雲亭抱回房間後,顧赦就再沒出現過。


    按理她的主要任務是阻止顧赦破壞男女主感情,但迄今為止,顧赦半點麻煩沒給她找,順心得可怕。


    悠悠有點感動,回房後,幾經猶豫,操控泥人前往顧赦的住處。


    不曾想,她沒尋到人。


    顧赦不在房間,屋子裏空蕩蕩的,像好幾日沒住人了。


    日暮斜落,小泥人茫然地站在門口。


    人呢?


    不會因落雲亭之事,一氣之下走了吧。


    原著裏,可不是這般脆弱。


    悠悠在旭日峰找了起來,半個時辰後,在一座水潭邊尋到顧赦。


    林間光線昏暗,少年盤膝坐在潭邊,周身黑色冷霧環繞,一隻烏鴉立在斜方樹枝,“哇——哇——”地叫著。


    敏銳地察覺到動靜,顧赦睜開黑眸,目光筆直地掃向地麵的一叢野草。


    綠油油的草葉搖動,向左右兩側倒去。


    很快,一個小泥人從裏麵冒出腦袋,看到他的那刻,圓潤臉蛋露出驚喜之色。


    看到人後,悠悠鬆口氣,正打算揚手打招呼,少年長睫輕垂,錯開視線,麵無表情起身離開。


    仿佛沒看到她。


    悠悠愣了下,發現他突破了,小聲嘀咕了兩句,操控泥人追去,這時,一道傳音符浮現在半空。


    晌午生機勃勃的岸生花,被摘走幾片花瓣入藥後,不知為何,出現了詭異的情況,已經奄奄一息了。


    雖然目的達到,但如此稀珍的異花,就此枯敗著實可惜,夙景長老請她前往藥圃,看能否施救。


    悠悠得到消息趕去。


    藥圃裏,白天盛放的九瓣紅蓮,此刻隻剩三片花瓣了。


    那膝蓋高的花莖,在半空彎成弓狀,花蕊與僅剩的花瓣,則無力地垂在烏石下。


    悠悠能感覺到,損失幾片花瓣的岸生花,生機仍在,隻不過,不知為何,整朵花被濃鬱的悲傷籠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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