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拉著顧赦不讓走的場麵,落在其他人眼裏,就是另番景象了。


    隻見剛取勝的路杳,跟隨長老急匆匆下台,攔住剛才與她對戰的俊白少年,忐忑不安地說了什麽,在長老離開後,便迫不及待地抓著對方的手,放在自己的頭頂。


    少年垂散的玄袖,半掩住她絕美容顏。


    兩人麵對麵站著,少女那雙眼尾微翹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著身前少年,看起來專注極了,生怕對方消失在眼下。


    望見這幕,眾人神色瞬間微妙起來,竊竊私語。


    “那人是誰,沒怎麽見過。”


    “好像是個外門弟子,才練氣期。”


    “我知道,他叫顧赦,上次外出曆練,還與慕師兄等人一起去了,聽說在魔蛛洞穴遇險,是他將少宗主救下,前不久他雨天受罰,少宗主還專程去臥龍峰送傘呢。”


    “不可能吧,路杳可不是會好心送傘的人,她除了慕師兄誰都不理的,哪會搭理一個外門……”


    出聲之人說著一頓,仿佛發現了驚人的秘密,壓低聲音。


    “說起來,路杳曆練回宗之後,變了許多,都不像往常一般纏著慕師兄了,想想飛升台旁倒塌的石碑……路杳該不會……”


    “你是說,路杳喜歡這個外門弟子?!”


    “荒謬,絕無可能。”


    下意識如此認為的弟子,說完找證據似的,望向死死拉住少年的路杳,見她一副要與少年生死與共的模樣,不由默了默。


    “好像是這麽回事……”


    悠悠拽住顧赦,在習武場視死如歸等天雷的功夫,流言蜚語如插了翅膀,迅速傳開。


    大多清筠宗弟子,尤其是男修,雖表麵對惹是生非的路杳十分厭惡,仿佛不想與其產生半點聯係,但其實,一個個心裏跟明鏡似的。


    路杳隻是性格惡劣,但容貌極美,而且是路天沉獨女,清筠少宗主,誰要是與她結為道侶,那可是一步登天的事。


    往日路杳心中隻有慕天昭,即便有人心裏有小九九,對她抱有心思,麵對慕天昭也不由自慚形穢,隻能打消念頭。


    但顧赦的出現,一個橫空出世的外門弟子,與堂堂少宗主有了不清不楚的關係,就有些駭然聽聞了。


    消息一出,激起千層浪,不到傍晚便傳遍宗門。


    不少人半信半疑,路杳對慕天昭的心意,宗門上下都是見證人,差不多已經十年了,即便突然醒悟放棄,也不至於這麽快另結新歡吧。


    然而此後幾日,發現路杳一直粘著顧赦,與他形影不離,這下,眾人不信也信了。


    旭日峰,一片烏雲籠罩。


    路悠悠抱手斜倚在樹下,眉眼透著涼颼颼的味道,斜瞥打坐中的少年。


    距那場比試已過三日了,好消息是她還活著,天雷尚未降臨。


    壞消息是,天空始終有片烏雲……跟著她。


    她問係統自己是不是被天道察覺了,係統委婉道:“還有機會。”


    言下之意,路杳本該在預賽慘敗,如今命運發生改變的事,被天道察覺了。


    天道在凝望,但尚未出手。


    悠悠此刻頭上,懸的不是烏雲,是“危”字。


    意識到這點,她纏上顧赦了,打算隻要天雷落下,就抱住罪魁禍首一起死,權當為民除害!


    幽蛟藏在顧赦袖下,一雙眼睛凝視著悠悠,輕“嘖”了聲,無奈地搖搖頭:“我就說不能包庇吧,這下好了,主上,她愛上你了,非與你寸步不離。”


    顧赦掀起眼皮,望了眼樹下的紅衣身影,語氣淡漠:“不是。”


    路杳的眼神絕不是愛慕,反而透著隱隱殺氣,仿佛他對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要報複回來。


    蒼越長老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畫麵。


    自家徒弟斜倚在樹下,卷翹長睫輕扇,一眨不眨地望著不遠處打坐的少年,好似生怕對方丟了。


    蒼越如鯁在喉,想起最近宗內流傳的風言風語,拂袖上前,氣得吹胡子瞪眼:“明天宗內大比就正式開始了,路杳,你該去做準備,而不是在此浪費時間!”


    “今年第一關,比的是治靈術,別忘了,去年你險些過不了。”


    清筠宗的宗內大比,與其他仙宗有所不同,弟子們不僅要比對戰能力,還要比布法陣,畫靈符,對治靈術掌握等其他能力。


    這些關卡先淘汰一群人,全部合格留下的弟子,再進行後續的比武對戰。


    明日眾人要比的治靈術,是靈藥師日常修習的法術。


    通過此術,修士可以將自身靈力轉化為柔和的力量,運入受傷之物體內,讓其痊愈。


    修仙界所有靈藥師,成為藥師的第一步,就是學會它,從治療靈植開始,到靈獸,再一步步到人。


    大比中安排這一關卡,就是為了考驗眾弟子,有沒有掌握同伴受傷時治療對方的本領。


    治靈術對靈草仙株一樣有用,為了測試每個弟子對治靈術的掌握程度,比試中,會給他們每人發受傷程度相同的靈植,最後看誰的生長得最好。


    路杳在去年大比中,險些敗在這關。


    其他人用治靈術救活的靈植,不僅長得生機勃勃,還有開花的,結果的,但她的靈植在生生死死之間徘徊,最後關頭,長出了一個象征生機的花苞,才讓她險險過關。


    “明日就要比了,趁著今夜,你去找慕天昭請教。”蒼越站在悠悠麵前,擋住她望向顧赦的視線,“他精通這些,快去。”


    悠悠搖頭:“不。”


    她現在頭上懸著天雷,說不定什麽時候落下,便不去禍害男主了,還是讓大反派與她同甘共苦。


    何況,按路杳在原著裏的命運,此時正處在落魄的時候,她若在後麵的大比中,大放光彩,不是明晃晃告訴天道,路杳換人了嗎。


    後續的比試,悠悠打算擺爛。


    於是第二天,大比第一關開始了。


    悠悠按時來到紫清峰,領取了一小截枯黃的藤蔓,隨後與其他弟子來到一望無際的靈藥園。


    藥園空曠,隻有稀稀落落幾株靈草。


    “你們手中的藤蔓是地脈烏藤,瀕臨死亡的程度一樣,給你們三個時辰救活,沒能救活的人,淘汰。”長老交代完,拂袖離開。


    長老走後,近千名弟子湧入藥園,


    悠悠在後方,望了眼頭頂天空越來越大的烏雲,幽歎口氣,不緊不慢踏入其中。


    她隨意找了個地方,挖了個坑,先把烏藤半身埋了進去。


    環顧四周,所有弟子麵色嚴肅,將藤蔓底部埋入土壤後,盤腿坐下,捏訣聚攏靈氣。


    淡淡的光芒從他們指尖散出,沒入烏藤中。


    悠悠裝模作樣地學著他們的模樣,實則閉目操控泥人,緊跟在顧赦身後,以免對方趁她來比試消失不見。


    這些天,她唯一高興的是,泥人頭上也懸了片烏雲。


    她頭頂這個遠在高空之上,尚不明顯,泥人的卻不同,就懸在腦袋上,遠遠望去像撐了把小烏傘。


    用泥人跟著顧赦,一旦天雷落下,她就操控泥人跳到顧赦肩頭,照樣同歸於盡。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半個時辰過去,藥園內,已有不少弟子身前的枯藤,浮現出綠意生機。


    藥園外,聚集了不少外門弟子,前來看熱鬧,混在其中的顧赦,望向閉目打坐的悠悠。


    她麵前半身入土的枯藤,沒有半點回春的模樣,看起來死透了。


    “不行啊她。”


    藏在玄袖下的幽蛟搖搖頭,感歎道,“連個綠影都沒有。”


    顧赦心道當然沒有。


    路杳壓根沒用治靈術救枯藤,除非她能一心兩用,在操控泥人的時候,還能做其他的。


    眼簾一垂,顧赦望向宛如掛件般,墜在他衣擺上的小泥人。


    察覺他的視線,頭頂小片烏雲的泥人,微揚下巴,若有若無地“哼”了聲,死死抓著寬大的衣擺。


    顧赦眉梢微挑,正打算收回視線,泥人突然僵住,從衣擺掉了下去。


    藥園內,悠悠發現有人靠近,神識退出泥人身體。


    她睜開眼,看著麵前青衣少年,愣了下:“師兄。”


    慕天昭蹲下來,修長如玉的手指點了下悠悠麵前的枯藤:“怎麽還是死的。”


    悠悠臉不紅心不跳地歎了聲:“師兄,我盡力了。”


    慕天昭蹙眉。


    過了會,他帶著他生機勃勃的烏藤走了過來,在悠悠枯藤旁挖了個坑,將藤根埋入其中。


    “地脈烏藤是能聚集靈氣之物,我把已經活過來的烏藤靠著你的,能讓四周靈氣充沛些,或許能幫你救回枯藤。”


    悠悠有點感動,雖然不知慕天昭為何幫她,這幾日,還對她過分溫柔,不過這份心意她領了。


    盡管如此,悠悠還是要擺爛。


    她在大比中走得越遠,越偏離路杳原本的命運,頭頂的烏雲不是鬧著玩的。


    擔心自己拿到的枯藤,真被慕天昭的烏藤救活,趁慕天昭離開,悠悠拿出匕首,在藤根處戳洞,以保證這枯藤完全沒有被救活的希望。


    戳了好幾個洞後,悠悠正打算把爛掉的藤根重新埋進去,身後響起慕天昭的聲音。


    “路杳,該走了。”


    子時到了,所有弟子都得離開藥園,留下這些烏藤在此,明早長老們來檢查。


    悠悠聽到慕天昭的聲音,嚇了跳,急忙毀屍滅跡的時候,食指不小心被匕首劃破。


    她指尖一疼,殷紅的血珠溢出。


    悠悠顧不得傷,趕忙把染了鮮血的藤根,重新埋入地裏。


    子時到,所有弟子離開。


    白芙雪回頭望了眼。


    月色濃鬱,藥園內,已生長出諸多嫩綠藤蔓,其中,她的烏藤生長得最為朝氣蓬勃,綠藤舒展開來,藤間還綻放了數個淡黃花朵。


    去年比治靈術,她就是第一,救下的烏藤一夜之間,不僅開了花,還結出了一個藤果。


    今年也不例外,而且她靈力遠勝去年,到時候,就不止結一個烏藤果了,明早必然碩果累累。


    白芙雪輕笑,目光又望向路悠悠的,忍不住咬唇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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