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男也提著包裹上前,跟鐵塔並立。


    鐵塔連看也不看他,隻是專心摁那門鈴。


    鐵男想了想,往右一步。


    看似隻是自己也去按一下門鈴。


    不過那門鈴在鐵塔的後側,左邊的鐵男往右這一靠,鋼鐵般的右腿別到了鐵塔兩腿間,伸出去的右手在按門鈴時稍微壓了下鐵塔的胸膛。


    他要給鐵塔一個難看,讓他撞到門上,顏麵掃地。


    下一刻,鐵男身子猛然前傾,撞在了鐵門之上。


    “咣~~~~~”


    他有些震驚從門上爬起來,看著鐵塔。鐵塔淡淡看了他一眼,對剛才的挑釁毫不在意。


    鐵男是個青幫老人。李春秋也不是剛開始就是市長的妹夫。市長起初也隻是上海的豪門大戶。


    李春秋有頭腦有相貌,深得付家千金厚愛。鐵男與李春秋相識於江湖,後來一文一武,輔助李春秋一步步走到現在。


    如果不是為了保兒子,李春秋不見得會舍棄這員猛將。


    可惜沒辦法,發布命令的就是他,如果選了旁人,鐵男即使不被針對,最起碼也得被日本人折騰的掉一層皮。


    一個頗有傲骨的漢子,不願意為了以後的富貴和安穩,被日本人如此羞辱。


    所以,他並不怎麽怨恨李春秋。但怨氣還是有的。


    他外號鐵男,自然是鐵血手腕,也有鋼鐵之軀。


    在這個如山一樣的男人麵前,卻像是挑釁成年人的嬰兒一般脆弱。


    “這麽沒素質麽?大晚上的?不會輕輕敲門!”


    蒼老的嗬斥聲中氣十足,沈天陽打著嗬欠打開了倉庫的大鐵門。


    他現在是這所“振邦倉庫”的管理員。


    不光是他,那些從西郊監獄救出來的老弱病殘都被送到了這裏。


    本來他們分散到了上海各地,發揮餘熱,後來考慮到日本人會加大對各地審查的力度,這些監獄的失蹤人員不適合拋頭露麵。


    所以,即便在沈天陽和慧敏為代表的男女強烈反對下,依舊是執行命令,來到這個大倉庫,看管裏麵的物資。


    他們第一次到來,被裏麵的富裕物資所驚駭。


    “這是積累了多少?”


    “怎麽做到的?”


    這群老革命,自然激發了革命熱情,開始統籌管理。


    今晚,沈天陽已經接到了命令,會有人來投靠,身份並不明朗,當做普通員工對待。


    常年的地下鬥爭和監獄的生活,讓他們的身體各有毛病,一到晚上就苟延殘喘,毛病各異。


    他很討厭有人深夜來打擾,脾氣並不好。


    他仰頭看了看鐵塔,嘖嘖道:“真是又高又壯。”他嘀咕著,“這得吃多少?一天天的。”


    鐵塔說道:“有人讓我來的。”


    “知道的。”沈天陽打了個哈欠,“你還沒來,錢就送來了。說你是個大爺,得好好伺候夥食。不過有一點給你說清楚,夥食供應好,不過,有點眼力,一幫老頭老太太幹活,你撅著腚睡覺,是不是大煞風景。”


    鐵塔不是懶人,隻是不想跟鄭開奇好好說話,當下點點頭,“好。”


    “很好。你會是個很好的勞動力。”沈天陽看向鐵男,“你呢?你人倒是來了,錢呢?”


    鐵男搖頭,“我有錢,但我不會交。”


    他看著兩人,“我剛殺了那個租界的幫派頭子。”


    沈天陽點點頭,“很好,那個混蛋,早該死了。李默真是個廢物,能在這樣的戰鬥中——”


    話沒說完,老人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撲到鐵男身上,把後者嚇了一跳。


    “真是個老東西,什麽都往外禿嚕。”一個五十來歲秀氣女人披著外套出來,看了眼二人,說道:“進來這個門,就是一家人。你們就是什麽也不幹,什麽也不往外交,我們也歡迎。但是,該注意什麽,你們最好心中有數。”


    鐵門大開,鐵塔和鐵男,才看見門後麵站著十來個老頭老太太,幾個年紀小的,不是瘸腿就是殘肢。


    鐵塔麵無表情邁進院子。


    鐵男猶豫片刻,咬咬牙進了院子。


    刺耳的雜音中,鐵門“哐當”關上。


    沈天陽領著兩人進了一個倉庫,“先住在這裏吧,明天具體看情況,你們可以選擇自己的地方。”


    一輛轎車呼嘯從倉庫門前經過,驅車的小油王麵色沉重。


    通過幾個巡捕和瞪眼龍的描述,他大體知道了大體發生的事情。


    租界確實發生了槍戰,交戰一方是租界本地的幫派和楚老二,另一方好像是潛逃的軍統特工。


    軍統這邊好像還有共產黨摻和。根據通緝圖片對照,那人是之前逃脫的南郊的李默。


    李默重傷,被人救走。戰鬥雙方各有損傷。


    巡捕房大為震動,發動警力遍地尋找未果。


    這件事在租界的影響深重,巡捕房已經連夜召開高層會議,要在租界內部進行大清洗,搞人事登記,清出去一些三無人員和危險分子。


    他連夜回到特務科,其他幾人也都陸續回來,除了阿標。


    他們的情報收集的差不多,不管是高層和青幫,亦或者是底層。


    他們發現楚秀娥不在,隻有鄭開奇。鄭開奇也是一副剛回來沒多久的樣子。


    “最近別去租界了。都老老實實待著。”


    “其他人回去休息,池生,小油王。隨我去抓人。小郭收拾審訊室。”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察覺出鄭開奇情緒的轉變。


    他的情緒瞬間很穩定,完全沒有之前的焦慮和隱忍。


    雖然不知道租界發生的事情跟他有什麽關係,有一點他們確定,鄭開奇想到了什麽方法。


    抓誰呢?


    德川雄男給的那個神秘的叫“吉野”的日本人麽?


    眾人聽話照做,收拾的收拾,熱車的熱車。


    十分鍾後,鄭開奇坐在了車上。


    拖了這段時間,他應該給日本人一種交代。


    不管是為了隊長之位,還是為了自己的計劃。


    汪逆的豔電後這麽久,組織推測,他很有可能會在今年年初有大動作。


    正麵戰場的潰敗,導致了國民黨上層很多人的意誌搖晃,越早有所表示,才能利益最大化。


    隻有在局勢越來越嚴重之前,往上爬一爬,才有可能擁有更多信息的獲得權。


    信息就是一切,情報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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