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船發出巨大的轟鳴,緩緩駛離碼頭,碼頭上麵來了一隊日軍巡邏隊,咋咋呼呼讓開住碼頭閘門,黃金翔轉了轉眼珠子,折身進辦公室準備了一個新貨契,日本人就推門進來。


    “有貨船離開?”小隊長用生硬的中文問道。


    “是,最近年關將近,貨物往來頻繁的很。”


    “拉走的什麽?”小隊長繼續問道。


    “拉走什麽了麽?”黃金翔驚訝道:“應該是來送貨的吧,空船離開的應該。深更半夜的這些人啊,太君,一會我問問什麽情況啊。”


    小隊長冷冷說道:“我們進來時,它還沒有完全駛出我的視線,貨船吃水不吃水,我看得清楚。”


    “太君肯定看不錯的。”黃金翔為了保住飯碗和前途,是鐵了心的要隱瞞,“前後兩艘船呢,您說的那個拉貨的是吧?哎呀呀,我誤會了,您看,我手上的貨契,剛剛交接的。”


    黃金翔也不是傻子,深諳日本人的謹慎作風,沒有第一時間拿出貨契,而是稍微遮掩了下,才好像被迫拿出貨契。


    小隊長奪過貨契看了看,上麵寫著“漁獲海鮮”。


    確實年關了,碼頭最多的貨物其實還是各色海鮮。


    小隊長把貨契扔了回去,“我再說一遍,千萬不能出現違禁品進出碼頭,一旦發現,後果,你們知道滴。”


    “您放心,您放心。”黃金翔點頭哈腰。送走巡邏隊,他鬆了口氣的同時再次派出了眼睛,“去特務科外麵等著,看看今晚到底是什麽情況。一旦擦槍走火,趕緊給我打電話。”


    他好選擇站哪邊。


    他忽然感覺到權力的好用。


    那四個也被鄭開奇扣住貨倉的大老板,平時也算人前人後吆五喝六,今晚上的鬧局,他們連上桌的權力都沒有。估計就在警局外麵的某個酒店,苦苦盼著裏麵的動靜。


    這時候估計隨便一個特務科的黑皮站到他們麵前,他們也得心髒停一拍。


    “算了,老子親自去一趟。”黃金翔站起身,“你們給我看好了碼頭,別給老子惹事。”


    附和者眾。


    黃金翔驅車到了特務科外麵,遠遠停下車。


    此時的特務科已經安靜下來,就是院子多了幾輛車,密密麻麻站著數量不等的黑衣人,舉頭看著上麵亮著燈的辦公室。


    黃金翔也跟著抬起頭。


    警員對抗權貴,哼哼,有點意思啊。


    鄭開奇也覺得有意思。


    科長辦公室是科裏最大的辦公室,現在三撥人聚在這裏。


    古力與助理,付小菊夫妻,以老關小關。小關已經在涼水的刺激下清醒,又看清了局麵,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鄭開奇在那煮著功夫茶,笑道:“目前的局麵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實已經發生,如果鬧大了,日本人肯定會非常感興趣,到時候,你們不想麵對的得麵對,不想承認的得承認了。”


    小關埋怨了他一句,“還不是因為你。”


    老關拍了拍小關的手臂,“既然發生了,說再多也沒什麽意義,看看解決辦法吧。你說呢,古秘書?”


    古力揉了揉眉心,推了推眼鏡,無聲點頭。


    倒是付小菊,已經從哭暈的崩潰情緒裏出來,她已經見過了兒子,兒子已經昏迷到不認識這個娘了。


    天哪!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她有多麽寶貝這個兒子,麵前這些死貨就不知道麽?


    她可是摟著這個兒子睡到了十六歲。一點委屈,一點磨擦都沒讓他受過,怎麽就突然受了此等酷刑!他兒子不可能是共產黨的,他根本受不了那個苦。


    她惡狠狠盯著鄭開奇,“你給我等著,這事沒完。”


    鄭開奇淡淡說道:“李夫人,今晚已經說過不下五遍了。”


    付小菊吼道:“我就要說,我偏要說,我們付家的人,什麽時候被你這等小癟三欺負了,我告訴你,殺人放火平常事,說的就是我們這種上等人家。你算什麽東西,就是個下水道爬出來的臭蟲,一個小小的店小二,穿身狗皮就把自己當人了?”


    “你還是狗,逮人就咬的狗。”


    “是狗就改不了吃屎。”


    其他幾人都麵不改色,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古力身邊的小助理滿臉怨毒盯著鄭開奇,心裏開心無比。一雙妙目狠狠瞪著鄭開奇,絲毫不怕他發現。


    小小黑皮,竟敢打她嬌嫩的臉!她可是給市長秘書幹助理的,也是名門之後!


    這個婦人罵得太好了。罵到她心窩裏了。


    使勁罵,罵死他。


    鄭開奇看了看她,“李夫人,何必跟自己的心情過不去?”


    “跟我的心情有關係麽,我告訴你,要想我的心情好,不光是你,你身邊的人,你喜歡的女人,你在意的人,從明天起,我都要他們知道得罪我,得罪我們這些上等人,都是什麽結局。我讓你們生不如死,讓你們——”


    古力喝道:“李夫人,你請慎言。”激怒這個黑皮,一點好處也沒有。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掏槍殺了他。


    但那沒有用。


    老關心裏暗罵一句,壞了,這小子要發瘋。


    鄭開奇可是為了身邊的小女娃反抗日本人的夯貨。


    果不其然,鄭開奇拿起電話打了出去,“來兩個人。”


    溫慶和阿標就闖了進來。


    “帶槍了麽?”鄭開奇問。


    “帶了。”溫慶臉色有些陰沉,他比阿標想的多,這時候過來,是要翻臉了。


    果然,鄭開奇說道,“現在起,誰從這間辦公室出去,一概以共黨同犯,意同劫獄論處,知道怎麽做麽?”


    溫慶一咬牙,說道:“槍斃。”


    “吆西。”鄭開奇用日語點了下場上眾人,這又拿起電話,“去兩個人,審訊室裏那個地下黨睡飽了麽?起來幹活,該交代交代。嗯,記得跟酒哥打個招呼。”


    他掛了電話五分鍾,電話再次打了進來。


    這次是從審訊室打過來的,電話裏皮鞭劈啪作響,慘叫不斷。


    一直沒反應過來的付小菊一下子崩潰了,掙紮著就要抓向鄭開奇的臉。


    早就心知不妙的古力猛然站起,卻覺腰間劇痛,是之前扇人巴掌扇空了閃了腰,又一屁股坐下。


    “冷靜。”他吼著。


    溫慶阿標舉槍對準了付小菊。


    付小菊感覺都要瘋了,這些養的狗竟然把槍對準了她,她感覺到了羞辱,就像路邊乞丐竟然敢看自己的香肩。看一眼就是侮辱!


    “你們都瘋了麽?”她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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