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全?場的人?都是一個愣怔。


    河伯帶走了沈懷州, 可是……沈懷州是個帶把的啊!!!


    代?星宇喃喃道:“真是的…… 該說這河伯眼神真好使?,還是真特麽不好使?呢?”


    這色膽,可是真夠大的啊!


    【每一個被帶走的新娘, 最終都會沉入河底。他們安靜躺在河床上, 任泥沙腐蝕容顏, 像一朵被埋進淤泥中的蓮。】


    【躺下吧, 沉睡吧,耳邊隻有流水的聲音,眼前隻有魚兒遊曳的畫麵。過了今夜, 新娘的身體和?靈魂, 都將永遠屬於?河伯。】


    謝青靈說道:“沈懷州被河伯帶走,沉入河底了。”


    “過了今夜, 新娘的身體和?靈魂,都將永遠屬於?河伯。”謝青靈重複了一遍腦海中的聲音,表情?鎮定下來,“今晚還沒過呢,沈懷州暫時沒有危險。”


    聽到了確切的消息,淩放眉峰聚起一個“川”字。


    謝青靈, 心太大了。


    雖然他說過,這次行動過程中最好由?謝青靈來主導,不要打亂節奏, 畢竟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可沈懷州的失蹤,還是讓他動搖了。


    淩放說:“圍剿河伯行動停止, 先把沈懷州救出來。”


    葉安然他們幾人?一聽,剛要走出自己埋伏的地方, 就聽到謝青靈說道:“不,圍剿河伯行動繼續。”


    “你不要太胡鬧!!”淩放大聲道。


    一時間,葉安然他們不知道該聽誰的,隻能僵在原地。


    淩放露出一臉“你瘋了”的表情?,盯著謝青靈:“沈懷州被河伯帶走了,我們不救他,他會死。”


    “但不是現在死。”謝青靈認真道:“沈懷州在水中閉氣,可以撐一天。至少,在今夜天亮之前,他是安全?的。我們準備了這麽久,如?果現在行動停止,以後不會再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淩放怒極反笑:“我把行動主導權交到你手上,不是讓你這麽輕率地去決定隊員的生死的。”


    “如?果現在停止行動,當然可以把沈懷州帶回來,可同樣也會激怒河伯。河流的控製權還在他手上,一旦停止退讓,讓祂發水,不知道要用多少人?命來填。可如?果我們一鼓作氣,趁勢而上,把河伯就地格殺,那麽,沈懷州也就安全?了。”


    “主導權是你交到我手上的,你當然可以現在收回。”謝青靈抬起腿,把歃血抽出來,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如?果你收回我的主導權,我現在就閉嘴,一句話也不會說。但是隊長,你也可以選擇相信我的判斷,信我一次。”


    淩放沉默下去,張口欲言,但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死死盯著謝青靈的眼睛,望見的隻有冷靜和?平靜。


    謝青靈繼續說:“部長,你的想法是很好,做的也很好。你想保護我們,但保護的唯一辦法並不是把我們護在羽翼下,把事事都安排妥當,事無巨細,把風險都擋住。”


    “危險不是一個不變的定量,總有一天有你無法顧及的時候。如?果你的隊員不能獨當一麵,到時候還難逃一死。偶爾你也可以選擇相信我們,你的隊員,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


    “你決定吧,到底是繼續還是停止。”謝青靈把決定權又扔回他手上。


    淩放咬住牙槽,正要說話,耳機裏忽然響起沈懷州模糊的聲音:“部長,聽她的,我還能撐。”


    聽她的??


    都這個時候了,還聽她的?


    沈懷州,真他媽行啊!


    代?星宇聽得都呆了。


    作為跟隨謝青靈和?沈懷州兩人?出城出任務的他,早就習慣了這兩人?私底下的行事風格。


    部長不在家,就他媽瘋,就他媽不要命,就他媽離譜。


    但這種生死關頭,還這麽瘋,也太胡鬧了吧。


    代?星宇已?經震驚到失語了。


    “我被某種能量困住了,無法掙脫,隻能躺在河床上。”沈懷州那模糊得仿佛被人?捂住嘴巴的聲音再次傳來,“等你們把河伯殺死,我就可以自己遊上去了。”


    “不要緊。”沈懷州說。


    “瘋了,都他媽瘋了!”淩放怒吼了一聲,他忽然抬起手來,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盯住謝青靈,道:“行動繼續。”


    “所有人?聽命,接下去都聽謝青靈指令,不得違抗,包括我。”


    葉安然胸膛裏一顆小心髒緊張得撲通撲通跳動,透過朦朧而不甚清晰的月光看向淩放,淩放卻隻沉著臉,一言不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隨時準備點燈。


    她隻好把目光投向餘威,隻見餘威神色複雜朝她點點頭。


    這算給葉安然吃了顆定心丸了。


    於?是眾人?各就各位,恢複了之前的樣子?,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圍剿河伯的行動,繼續進行。


    謝青靈打開她的銀色箱子?,從?裏麵拿出裝著水墉和?坊神的神龕,放在地上。


    “我把河伯逼出來,等會聽我指令,河伯一出現就點燈,激活誅仙陣。”


    “收到。”淩放說。


    謝青靈低聲道:“陰陽映乾坤,符咒命鬼神。水墉坊神,助我一臂之力!”


    隨著謝青靈一聲輕喝落下,地麵忽然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平坦的地麵忽然有了起伏,好似有什麽東西在地底下飛速爬行,衝破了夯實?牢固的河岸,裂出一道道裂縫。


    這道裂縫一直伸向河床蔓延過去,仿佛一隻看不見的觸手,一路往前,已?經伸向了河流。


    隻見本來在月下安靜流淌的河流,驟然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浪,無風自起,渾濁的水裹挾河底沉積了多年?的垃圾和?淤泥,卷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好像要把附近所有的東西都吞噬幹淨。


    漩渦越來越大,越來越高,已?經大大高出了河床的高度,仿佛被人?騰空托舉起來。


    水流互相撞擊產生的聲音,沉悶的漩渦流轉聲,打破了山間的安靜。


    浪帶起了風,風終於?湧動起來,呼嘯起來,猛烈摧彎了河岸的樹木,壓彎了青草。


    謝青靈站在岸邊,距離漩渦很近,呼號的風幾乎要把她一身紅色的衣裳撕碎。


    可是,一滴水都沒滴落到她身上來,她仿佛就定在那裏,在近距離觀賞一次神明暗中造就的鬼斧神工。


    【水神重回河流,呼號祂往日的舊部,河中的萬物精靈聽令,它們齊心協力,聲勢浩大,勢要把這腐朽的、陰暗的河床,重新攪個天翻地覆。】


    【顫抖吧,臣服吧,這可惡的河伯,這殘暴的神明,交還手中的權柄吧!】


    忽然,河床一陣震動,仿佛起了地震一樣。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漩渦的流轉,一切的流轉都仿佛停止了一樣。


    河麵暫時恢複了平靜,但那不過是暫時的。


    轉眼間,還未被撫平的河麵波濤,忽然衝天而起,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無端在河麵排出了驚天巨浪。


    大浪高高拔地而起,有十幾米那麽高,巨浪昂著高大的腦袋,然後俯身衝向謝青靈,想要把這個小小的人?類,給吞噬掉。


    巨浪帶來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相比之下,謝青靈的靈者之軀,外?形與凡人?無異,比起這滔天巨浪,她的身軀渺小到仿佛被吞沒之後,很快就會化為河床中的一粒看不見的塵土。


    隻是還沒等它壓下來,又一股巨浪拔地而起,中途壓住了前頭的巨浪,把它拍回了河裏。


    【水墉試圖從?河伯手中奪回掌控河流的權柄,河伯與水墉追逐,角逐。憤怒的河伯決定要懲罰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


    【祂發誓,要讓河流改道,讓河發大水,讓水流衝倒房屋,淹沒莊稼。所有河流所過之處的生靈,寸草不生,浮屍遍野。】


    隨著謝青靈腦海中的聲音落下,河流從?中部分開,分成兩半。


    一半的河流平靜,一如?往常的流淌,而另一半的河流瘋狂湧動,流轉,然後向謝青靈所在的岸邊傾斜而來,巨浪遮天蔽日,仿佛像一隻吞噬所有的巨獸。


    謝青靈一隻手拍在神龕上,大聲道:“坊神,阻止祂!”


    話音落下,隻見刹那間,一堵泥土高牆拔地而起。


    高牆恰巧攔住了即將大發的巨浪,讓巨浪被攔回了河道之中。


    巨浪再次拍岸而來,猶不死心,勢要衝破這堤壩的阻攔。


    隻是依舊不行。


    浪高一寸,牆就加固一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隨後,河流改道,不再繞著青山流轉,而是轉向了另一邊的方向。


    那裏是百畝農田,稻米彎腰,沉甸甸的稻穀即將在金秋成熟,被收入農戶的糧倉。可一旦大水漫過,將淹沒所有豐收的希望。


    坊神追隨而去,河流所過之處,都在岸邊拔地而起一道道攔截的水壩,將河流禁錮,讓河流無法泛濫成災。


    一番追逐過後,河流又重新回到了原來的河床,再無法行動半分。


    河伯被水墉和?坊神,禁錮住了。


    祂雖然饗食人?間香火祭祀三十年?,但麵對這兩個遠古就存在的神明,顯得力不從?心。


    河流好像恢複了平靜。


    月光照在河麵上,泛起漣漪波光,霧蒙蒙的,帶起溫柔又迷人?的假象。


    【詭計多端的人?類,勝之不武的人?類,打架還要帶上幫手的人?類,你們徹底激怒了河伯。】


    【祂決定要親自上岸,教訓教訓你們這些無恥的人?類,狂妄的人?類,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


    【流水拍在岸上,那是祂腳步落下的聲音,河邊的蘆草低頭,那是祂踩過草叢。】


    【祂來了。】


    河伯要上岸了。


    謝青靈大聲道:“點燈!”


    淩放點燃擺在麵前的燈,豆大的燈火霎時自燈芯處燃起,在黑夜中,跳躍著橘黃的光。


    誅仙陣被激活,被繪製的誅仙陣放出光芒,在黑夜中熠熠生輝。


    【細草空林,神明降世。朦朧見,鬼燈一線,露出桃花麵。】


    第76章


    誅仙陣起, 河伯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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