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硫欲罵又止。


    “我有個不成熟的小建議。”衛師古微微發抖,期期艾艾的建議:“理論上來說,妖鬼在隱身時能力最強,而清淨琉璃燈能給他們掛負麵狀態。我剛剛應付艱難,因為我一個人沒法既控製琉璃燈籠罩在他們倆人身上,又衝出去動武。我們可以交替,一個人出戰,另一個人控製琉璃燈,並帶著他們倆移動。紮硬寨,打呆仗,但誰都不會死,雨天太冷,等不到支援就不行了。”


    溫硫立刻同意,她也覺得很冷。誰能想到夏天會冷成這樣。


    開始嚐試之後發現很難,平時可以做到,但失血受傷又渾身濕透四肢冰冷,嚐試過後都有點體力不濟。


    溫硫也沒法同時架著兩個人。她的兜裏通常都有糖和零食,但在家看店,伸手就是零食架,而且夏天對巧克力不友好,結果就什麽都沒有。


    粉色腦魔陰險的說:“回去的路還有兩公裏,不斷襲擾他們,我倒要看看兩個快要昏倒的人,帶著兩個死人,能不能走出這兩公裏。”


    第43章 差點崩人設了


    “我需要一些炸串和麻辣燙。你呢?”


    衛師古戒備著左右:“我?胡辣湯, 加油條,油炸糕。”


    溫硫舔舔嘴唇,要移動的倆人加一起二百斤, 平時可以扛起來走, 現在隻能勉強一手摟一個挪動,抱著倆人暖和一點:“再喝杯酒,怎麽樣,我上次就想請你喝酒。我家什麽都有,準備了羊肉湯,鍋包肉, 肘子和鹵味拚盤,蜂蜜芥末醬炸雞, 還有一大盒牛肉鍋貼, 一個又酥又厚的炭烤發麵大餅, 六杯奶茶。”還別說,第五柔真的很會吃, 她胖的不白胖, 值得了!


    衛師古痛苦的說:“別說了。我是中午出來買飯時發覺異樣的。”


    他藏在手臂後的短棍又精準命中試圖偷襲的遊魂。


    一個遊魂突然從地上冒頭, 溫硫下意識的把它當蟑螂踩過去, 一腳踏空。這遊魂已經在清淨琉璃燈的藍綠色光芒中化作一縷煙雲, 成了沒有半點能力的孤魂野鬼。


    衛師古喃喃自語:“心無掛礙,無掛礙故, 無有恐怖。”


    水鬼王咕嘟咕嘟的罵:“河邊沒有青青草, 不用多嘴大叫驢。”


    此時此刻有一個路過的撿破爛人士,身上套著一個巨大的垃圾袋充當雨衣, 手裏拎著幾個大編織袋, 有一個鼓鼓囊囊的, 在附近的垃圾桶裏拿到零星幾個塑料瓶,把旁邊小鳥的屍體都收拾了裝進袋子裏,像什麽都沒看見似得在水裏撿走所有漂浮的木棍、又蹲在下水道口,用鐵鉤勾開下水道蓋子,積水緩緩消退。


    他穿的撿來的文化衫,已經洗的發白,膠印的字差不多掉幹淨,一條很舊的灰色褲子,一雙人字拖。收拾東西的樣子自然到不會引起任何妖鬼的注意。


    溫硫眼睛一亮,假裝沒看見提前出現的四哥,感動的要昏倒:“我得喘口氣了,我渴的要死。人喝汽油會死嗎?”□□裏有白糖酒精汽油和硫磺,明確不能吃的好像隻有汽油。


    水鬼王立刻說:“不會的!汽油甜甜的很好喝!你看那邊的汽車,你可以撬開油箱偷喝一點。”


    粉色大腦試圖轉移鳥妖的注意力:“多喝點油,殺了你也能汙染水麵。哈哈哈哈。投降,把這對男女交出來,還有你手裏的五百斤人類脂肪,我們保你們兩個安然無恙,照樣可以暗通曲款、違抗組織找點樂子。”


    衛師古嚴肅的說:“我絕不會違背玄學聯盟的宗旨——仁義忠恕!”


    號稱要喘口氣的溫硫,看到四哥過來,一口氣提上來,走的比之前更快了:“多虧我的教練逼我,力竭了還要再做三個。要死要死啊呀我要死了,等我死了找我幹爹告狀去嗚嗚嗚。”


    惡鬼們嘻嘻的發笑:“嘻嘻嘻你去呀~”


    “咦嘻嘻好慘哦你怎麽不死呢?”


    “辣妹死掉真的很可惜哦~”


    溫硫叼著煙又不敢抽,抽光了就沒有坐標位置了,夾著兩人走了二十多步,突然發現四哥還在路邊同樣的位置劃拉破爛,旁邊的店鋪還是那間關了燈光光禿禿的蛋糕店,微微吐了半口煙。


    煙霧沒有飄向麵前,也沒飄向身後,而是繞著她緩慢的轉了一圈,才飄向麵前。


    “你們這群殺千刀的鬼,將來都得被抓起來,明正典刑,一個都別想跑。”溫硫盡情表演:“要是我爸還活著,你們還能這樣欺負我?我親爹和幹爹練手,把你們全都剁碎了給我包餃子。現在我這是,嗚,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哎,我的命好苦啊。”本來想賣慘的,差點崩人設了。


    衛師古也歎了口氣,伸手去接昏死的老張,昏過去的人確實很重:“給我一個。”


    溫硫低聲說:“你幫我夠多啦。”


    鬼魂們:“好感動好感動。”


    “哎呀真是難分難舍,姓衛的,你本來能自己跑掉的。這一次,你贏了不可能官運亨通,你要是輸了…嘻嘻”


    “先讓你們拜堂成親,再把你們做成倀鬼,占據你們的肉身。”


    “吃掉魂魄,讓你們的軀殼發瘋流浪,也會很好玩哦。”


    衛師古十分難堪,等她罵回去。


    溫硫問:“你們弄了什麽鬼把戲,讓這裏暴雨如注,晝夜顛倒。”


    水鬼王嘻嘻的笑:“都說了是鬼把戲,活人怎麽曉得呢。你現在死下來給我做妾,哥哥什麽都教給你。”


    溫硫是想說醜拒的,但是靠著說廢話拖延時間,她已經吭哧吭哧的夾著倆人走過二百多米,半條街都要蹭過去了。打不過的時候不要罵人,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隻要我再廢話二十多分鍾,爺就到家了,你等我回家的我拿大喇叭衝外麵喊話罵你們這幫死狗:“你和龍王誰更牛逼?你有自己的宮殿嗎?”


    水鬼王都震驚了:“要點臉吧!誰跟你相親來了?!”


    粉色大腦突然哆嗦了一下,空氣中那隱匿不見的鳥妖鬼魂蹭了他一下。


    溫硫在破口大罵的邊緣懸崖勒馬:“你們要人類脂肪有什麽用?能重塑肉身,能交感天地,能讓你們修的更像個人,體會到人類的七情六欲。可是,能逃過冥府和玄學協會的追捕嗎?”


    水鬼王嘩嘩的流著口水,像個擰開的水龍頭:“人是萬物之靈啊!脂肪,戀愛腦,脂肪肝,悠長的壽命,多麽美好。”


    溫硫冷笑,又胖又戀愛腦,就是人類嗎?艸,好像是。


    虛空中有細微的穿過風的聲音:“吃了民脂民膏,咱也好做個上等人。”


    衛師古冷笑:“人肉有毒。”提取的脂肪也有毒,冥府掌握特殊工藝,可以製作成無毒的、對人以外的任何物種都能補充能量和法力的奇妙物質。多奇怪,人類的脂膏能讓妖精增加修行,甚至可以用量砸,讓妖怪突破修煉平靜修成人身,讓疲憊的鬼魂精神飽滿變得更加強大,讓喪屍陷入平靜和滿足中,唯獨對人類沒有什麽用。


    一個遊魂過去捉弄撿破爛的人,在水下抓住他的腳腕。


    撿破爛的中年男人自然的摔了個大馬趴的,手裏幾個袋子都掉在水裏,在水裏摸索:“啊呦,這是怎麽了?沒有石頭啊。”


    他用手用力拍擊水麵,用一種古怪的韻律高喊:“蒼天呐!蒼天!你可,睜開眼吧!”


    忽然之間這連接天地之間連綿不絕的雨,驟然停住。


    驟雨初歇,雲開霧散。遮擋住方向和陽光的迷霧為之一清。


    粉色腦魔整個大腦都往上一揚,好像有人打翻了托著他的盤子,大驚失色:“攔住那個撿破爛的!他是援軍!上!困住她們!這娘們想拖延時間!”


    撿破爛的爬起來之後,若無其事的進入【虛數空間】,直接消失在所有人和鬼麵前。


    人看不見鬼,鬼也看不見他,撿破爛的和所有光照範圍之外的鬼魂互相看不見。


    溫硫叼著煙大罵:“□□祖宗!你們這些燒雞、腦花和…大桶髒水!”


    粉色腦魔回應:“你沒這個本錢。”


    散開的雲團再一次聚攏起來,被簡單蕩破的烏雲又一次回來。


    溫硫放下昏迷不醒的兩個人,放在地勢較高的地方,甩了甩酸痛的手臂,考慮自己也得上:“大蘿卜兩塊錢一根我買上兩筐,把你祖宗胯骨軸子裏塞滿了再埋回去,後人挖開一看,謔,你們全家祖上不論公母都是爽死的!衛哥。”


    “啊?”


    溫硫把撬棍遞過去:“你比我會打人,使我的家夥,長短粗細差不多。”


    冥府的製式符咒顯然更好用,我累死了。打死這幫混蛋玩意。


    媽的回家去就去找我師父,我爸說他什麽都會。


    衛師古一怔:“你…你知道…好的。你拿我的。”你知道這意味什麽嗎?以後再有人說冥府的官吏不近人情,我不會再信了。


    在煙頭上寄身的鬼火以微弱的聲音說:“不行!溫硫,不能讓符咒落入人間玄門之手!”


    趴在耳環上裝死,打算見勢不妙立刻溜走的安嬰低聲說:“姑姑,難保他是苦肉計,要賺您的法寶。”


    衛師古一撬棍劈開空氣中的虛影,眼看虛影消散,反手一記又抽碎了一個長得像牛蛙的鬼魂腦袋,爽的跺腳:“稍後原樣奉還!”


    溫硫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摩挲了一下七星棍,揮了揮,發誓下次出門一定帶著所有裝備。單手揪住清淨琉璃燈:“你瞅我這張單純善良老實巴交的臉,像是能跟人玩碟中諜中諜嗎?”先考慮一下怎麽活著回去!


    一隻看不見的鐵鉤默默伸出來,勾住剛剛成型的汙水人形臉上來自死人身上的紐扣,像拾起地上的硬幣一樣容易,勾走一個,汙水人形就轟然倒塌。


    撿破爛的手中攥著的編織袋裏,一些木棍和勾走的汙穢之物像是瘋貓瘋狗一樣咆哮尖叫,不停的掙紮衝撞,而他隻是耐心的捏住袋口,避開翻湧的汙水,和凸起湧動的暗流,偶爾打撈一團難以形容的東西,大團掙紮扭動的黑色長發,糾纏成團的馬陸,或是一團流動的汙泥,一隻有六隻眼睛八條尾巴的下水道老鼠,用鐵鉤勾住扔進袋子裏。


    清淨琉璃燈能覆蓋直徑十米的距離,正下方有一定的殺傷力,而邊緣處隻是照出惡鬼們的具體形象。


    粉色腦魔指揮:“水鬼王,這裏到處都是積水,你的主場,找到那個撿破爛的。鷹王,擒賊先擒王。”


    七星棍和破邪撬棍的長短粗細幾乎相同,重量輕一些。


    溫硫揮了揮就覺得順手,站在八角宮燈的正下方,隨時準備毆打撲過來的惡鬼,下意識的從兜裏掏出□□,擰開瓶蓋,把棉花撥出來一點。


    一隻翼展足有兩米多的雄鷹突然出現,沒有任何風聲,寬大雄厚的翅膀向兩邊展開,遮住下方所有人。它漂浮在半空中,緩緩下潛,在後方悄無聲息的掐住溫硫的腰,雙爪合攏。


    像是抓娃娃機的夾子剛好卡住娃娃的腰,輕易提起,飛在高空中。


    “啊啊啊啊救命啊!!”


    在溫硫的尖叫中,雄鷹抓著她飛了起來。


    帶有鬼火的煙在風中打了個滾,竭力點燃了她手裏的小□□。


    這鳥要帶著我飛走!


    溫硫在剛升到五樓高度的時候,立刻鬆開手,讓□□落向粉色腦魔的方向。


    雄鷹抓著自己的獵物,扶搖直上,得意洋洋的鷹視周圍350°環境,看哪裏適合威逼恐嚇冥府走狗。


    第44章 記恩也記仇


    兩扇冰裂梅花紋的窗漂浮在徐無常麵前, 這兩扇窗由白光構成,像是帶著熒光的木料。


    冰梅紋的窗在空氣中浮浮沉沉,淡淡微光照的簡樸的居室內染上一層薄薄的月華。


    陰無燭跪在塌前, 雙手扶地, 聲音尖銳急促:“無常老爺!溫硫已經把我扔下了!生死關頭,請您快救她一救!溫硫一向知恩圖報,又能源源不斷弄來人類脂膏,她若是一死,我們去哪裏再找這樣的人才?”


    徐無常手裏捧著一枚玉圭,麵露猶疑:“她所結交的不三不四的人, 未免太多了。和那人間玄門的人,若是萍水相逢, 怎麽敢交換武器。必有你不知道的事。”


    陰無燭還不想失去人傻錢多根基淺薄但會享受生活的溫大小姐, 換做史老四那種人, 自己得住廢品收購站,用撿來的蠟燭, 換作別的年輕廢物, 到了無常老爺麵前也難有嘉獎。


    竭力為她掩飾:“渡鴉、李勝男之流, 是她昔日故交。雷中正、安嬰等鬼怪, 是溫騫留下的理不清的關係。至於人間玄門、勇氣禮讚, 溫硫結交他們,是為了打探消息, 今日和衛師古並肩作戰, 隻為了救人。至於豹王女,熊佳大王等人……溫硫所求, 隻是保全自身。眼下時日尚淺, 她隻認得史四一人, 危急時刻還不是向他求援。”等等,她為什麽啥人都認識,唯獨冥府自己人隻認得一個??


    透過窗子,能看到溫硫被鷹鬼從後方抓住,隻能在空中尖叫:“徐無常!!你的小寶貝兒要掛了!再不來我就要投敵了!”


    腰部被固定在鷹爪中,雙眼痛的像是眼珠子要滾出去,溫硫不想坐以待斃,但此時此刻,除了呼救之外沒有別的辦法。除非她手裏有一把槍,或是其他遠距離攻擊的東西,否則隻能喊救命。


    雄鷹的鬼魂發出一聲尖銳蕭索的長嘯,綿長的壽命和寧靜的日升月落,什麽都不如抓捕獵物的一瞬間,這無與倫比的快樂。它寧願死在此刻,也不想躲在地下修行,苟且偷生。


    徐無常伸手拉開窗子:“富貴能淫,威武能屈。溫騫的前半生雖然沒什麽成就,終究也算是俠肝義膽,樂善好施,溫硫受他言傳身教二十年,怎麽會一點都沒學到?”


    陰無燭急切的想要說服她,總不能指望安嬰那個二五鬼胎幫忙:“無常老爺,溫硫她有兩樣天大的好處。第一,聰明,她一向仰慕您,想要拜在您門下。”


    “看見了,狐假虎威而已。她一定在心裏說這是認賊作父。”


    安嬰在溫硫耳邊低聲說:“我能豁出性命去救您,隻是在我大戰傷重之後,您務必將我放入溫老爺體內溫養,助我魂魄不散。您若是不應,安嬰也舍不得這數百年修行。我愛你情真意切,還沒到舍生忘死的程度。”


    “我…”溫硫睜不開眼睛,在呼嘯的風聲中聽到這句話,欲言又止:“我…”這句話實在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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