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 ~ ~好吧。”科澤伊幽幽地吐出三個音節,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果然小孩子都喜歡漂亮的老師嗎?


    在他們說話期間,一年級孩子的大部隊已經到達上課地點,走在前麵的同學推開門,同時發出驚歎的聲音:“哇哦......”


    緊隨著進去的其他人同樣發出了驚喜的感歎,這讓科澤伊有些摸不到頭腦:不是都知道是希黛兒上課嗎?真的有必要這麽驚訝嗎?


    “哇哦~”科澤伊走進教室,同樣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感慨。


    這間教室布置的和魔法課以及魔法史完全不一樣。


    魔法課為了提供一個安全的示範區域,會與學生拉開一段距離,魔法史沒什麽需要注意的,隻是房間裏到處都摞著與曆史有關的書籍,可能是裝飾,也有可能就是蒙森老師平時用於研究的參考材料。


    至於植物學的教室,科澤伊走進來之後還以為誤入了某個熱帶森林,課桌和椅子上都覆蓋著細小的藤蔓,在不經常被碰到的地方開著淡藍色和粉色的小花,同樣的植物沿著玻璃生長,掩蓋掉筆直的窗戶框的痕跡。


    教室的角落還種著一些袖珍的小樹,不是那種矮小的,而是將完整的大樹微縮之後的感覺,彎曲的枝條沿著牆壁生長,填補了多餘的空隙,卻完全沒有妨礙到上課同學的活動空間。天花板上垂下的藤蔓編織成一個好看的燈罩,把刻有光明術的煉金燈具包裹其中。


    “歡迎來到我的植物園,同學們自己找座位坐下,我們今天的植物學課程馬上要開始了。”溫柔地聲音從教室前麵傳來。


    優雅的希黛兒老師站在講台上,淡金色的長發沒有披散下來,而是盤在腦後,留下一條長長的低馬尾,上麵掛著一些花朵狀的發飾


    今天她沒有穿那身比較華麗的長裙,而是換了一套較為樸素的白色襯衫,布料看起來有種絲綢的質感,裏麵搭配一件黑色的高領薄襯衣,擋住雪白的脖子,臉上戴著一副金邊的眼鏡,給她平添了知性的氣質。


    科澤伊原本以為希黛兒老師有些近視,但是聯想到她還是引領潮流的模特,就猜測那個或許隻是單純的飾品。


    按照慣例走到前幾排靠近講台的位置,他突然發現這裏居然已經沒有空位:


    “靠~ ~ ~,你們這幫顏控的混蛋小孩!!!”科澤伊的身上散發著淡黑色的尖刺狀惡意,隻不過誰都看不見,包括他自己。


    氣呼呼的背著書包走到末尾,弗洛恩三人早就已經坐在這裏,正一臉賤笑地向他招手,別誤會,賤笑的隻有哈士奇一個人。


    “所以你們早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嘛。”弗洛恩攤著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還是小看了希黛兒老師的魅力。”


    “那你們三個怎麽沒像他們一樣去前麵?”


    “我和瓦蘭特其實不止一次在王都見過希黛兒老師,也不瞞你說,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覺得很驚豔,現在雖然也這麽覺得,隻是有免疫力了,所以沒有他們那麽熱切罷了,至於蓋烏斯......”


    “我倒是無所謂,從小就對花花草草沒那麽大興趣。”蓋烏斯主動解釋道,


    【好好好,兩個現充加一個鐵直男,這樣的組合真是讓人省心的很】


    科澤伊坐在室友給他預留的座位上,一扭頭:“嗯?希爾薇妮?你怎麽也坐在後麵?”


    小姑娘沒好氣地瞅了一眼搶著坐在前麵的那些同學:“不然坐在哪?我可不想丟人地和他們擠著往前坐。”


    科澤伊聳了聳肩膀,從書包裏掏出植物學課本和伊弗安的筆記,轉回身在桌子上鋪開羊皮卷,在上麵寫寫畫畫。


    “那個......是什麽?”弗洛恩麵露難色的指著比課本厚上五六倍的筆記。


    “這個嗎?我在藏書館找到的有關植物學的書籍。”


    科澤伊早就想好,總是藏著掖著也不是個事,最好的辦法就是編一個合適的理由,光明正大的掏出來,這樣誰都不會想到那是某個偉大木係法師的畢生心血。


    一聽這個,弗洛恩果然很快就沒興趣地趴在桌子上:“好吧,你開心就好。”


    “由於今天是第一節課,所以按照慣例先簡單介紹一下我自己和植物學課程。”希黛兒甚至都沒有強調課上紀律,下麵的交談聲就在她說話的時候戛然而止。


    “好吧,看上去大家都對我有所了解,我叫希黛兒·莉薇婭,是你們今後的植物學課程教授。


    植物學課程呢,隻有你們一年級是必須要上的課程,到了二年級之後就會變成選修課,而且需要一年級考試達到一定分數才可以選擇報名,主要是考察你們對各類植物的了解程度、藥理藥性,為以後的藥劑學打好基礎,所以一定程度上,我們會首先圍繞一些常用藥劑展開學習。


    至於那些傳聞中與我們的植物學課程無關的話題,在此就先不要討論啦,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很樂意課下再和大家聊聊,好不好?”


    “好~”小孩子稚嫩的聲音整齊的在教室裏響起,像極了受過訓練的軍隊,隻有科澤伊一個人感覺,其他課仿佛高中老師在講課,而植物課是回到了童年裏的幼兒園。


    “很好,那把我們的課本翻開,今天我們要學習配置基本溶劑的兩種植物。”


    希黛兒手上環繞著綠色的光輝,做出召了召的動作,一根藤蔓卷著兩盆綠色的植物從天花板垂下,輕輕放在了講台上,有種植物大戰僵屍的既視感:


    “大家對照著書中的繪圖,觀察我麵前的兩盆植物,左邊這個叫做【芽茛草】,是整個大陸,除了北方聯合的國家外,最為常見的一種草藥。


    從外表上看,我們可以簡單把【芽茛草】的葉子分為羽片和小葉,羽片的輪廓很像我們的手指,小葉細長,我們稱為線狀、長、圓形。這樣大家應該會初步理解羽片是什麽意思,就是指整個葉片看起來像鳥的羽毛一樣,而小葉就是指羽片中分布的葉子個體,一般情況下【芽茛草】的羽片會保持在三片左右,成熟的植株上會生長出淡紫色的小絨球。”


    希黛兒老師一邊用她好聽的聲音講解,一邊用雙手摩挲植物的葉子給大家指出所講的部分,奇妙的是,就算她在講台上講課,距離比較遠,坐在後排的科澤伊卻有一種坐在最前排的感覺,甚至能清晰的看見希黛兒蔥白的手指劃過碧綠的葉片。


    他輕輕碰了碰坐在旁邊的弗洛恩:


    “你也能看清講台上的那盆植物嗎?”


    “當然可以,哦哦哦,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 ”


    “你三哥又給你透露了什麽消息嗎?”不用往下說科澤伊就知道他用什麽開頭。


    弗洛恩猛地轉過頭,露出一副“你怎麽知道”的表情。


    “哼,反正我看你百分之八十有關梵蒂雅斯的消息都是從你三哥那知道的。”


    “這有什麽辦法嘛,身為公爵的兒子,我總是被保護得很好,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小時候最期待的就是哥哥姐姐們給我講外麵的故事,我三哥就比我大四歲,現在是五年級學生,年紀和我相差的最少,平時別人都忙,隻有他會經常陪我玩。”


    “貴族子弟也不好過,還不如我一個獵人自由呢,但是該說不說,你三哥的消息才是真的靈通,提供這麽多情報,所以剛剛你想說什麽?”


    “就是希黛兒老師講課的這個教室啊,據說是她用這些植物布置的某種魔法幻陣,其實就是借鑒了能夠扭曲光線、使敵人對自己位置產生錯覺的幻術,讓教室裏不管坐在什麽位置的同學都能看清講台。”


    “所以你也是因為知道這個原因才沒去搶前排位置的嗎?”科澤伊回頭小聲問端坐的希爾薇妮。


    對方點了點頭,把手指放在嘴邊:“噓,別說話,好好聽課。”


    “哦......好的。”科澤伊沒有再去打擾別人,至於他自己,早就把這些常用植物的各種性質背的滾瓜爛熟,還在麥蒂森奶奶家裏按照繪圖和植物本身對應過。


    講台上,希黛兒輕輕用小鏟子把花盆裏的土壤鬆了鬆,然後把整株植物從裏麵取了出來:


    “以上我所講的內容都是為了讓你們在遇到它的時候更容易分辨出來,但實際上【芽茛草】的葉片並不是我們主要利用的部分。


    正如它的名字一樣,能夠用來配置基礎溶劑的是【芽茛草】的根部,從土裏挖出來,大家可以看見,它具有非常複雜且短小的根係,這並不是一對互相矛盾的修飾詞。


    複雜是因為它的根係很多,而且每根根係都會在延伸出去的同時生長出大量的分支,但是每條分支又不是很長,每根都宛如新生的嫩芽。


    完整的根係曬幹之後有種毛茸茸、輕飄飄的感覺,怎麽樣?其實看起來小小的,還挺可愛的。


    同時,因為根部發達,【芽茛草】會緊緊抓住周圍的泥土,所以我們不能像拔蘿卜一樣隻用雙手把它從地下拔出來,這樣會損失掉很多根係,藥用價值大大降低。


    而是應該用小鏟子將周圍的泥土翻開打散,露出包裹在裏麵的根部。


    也因為這個特點,相比普通的野草,它的生命力極為頑強,大部分情況下,我們在野外的草地、溪邊、尤其是森林這種落葉很多,土地較為肥沃的地方就能輕易的找到,甚至在河流當中還能看見它的身影。


    如果你在一些土壤幹燥、有些荒蕪的區域偶爾看見一抹綠色,也有很大程度上就是【芽茛草】。


    當遇到的時候,從外表判斷錯誤也沒有關係,把它從土裏挖出來後,自然就能通過根部再次確認是否采集正確。


    我在給大家講解植物的時候,都會講述移栽的問題,唯獨【芽茛草】並不需要注意很多,隻要別在它枯死之後才種回土裏,就能繼續生長”


    希黛兒的聲音悅耳動聽,而且抑揚頓挫,整個教室都在認真聽講,沒有一個學生舉手提問打斷她的講課。


    “關於【芽茛草】我們就講這麽多,至於采集如何怎麽處理,是曬幹還是煮沸,這些問題都留給你們的藥劑學老師,在我的課上不多做贅述。下麵我們要講的是配置基礎溶劑的第二種植物,它的名字是【鳳丹草】。


    我們依舊從名字認識外形,如同學們所見,【鳳丹草】的葉片重重包裹,像一個球形,又像鳥類的翅膀層層庇護,如果有較大的風吹過,還會輕輕舒展開,在成熟之後還會通過這種方式傳播種子。


    早期為它起名的植物學家覺得‘鳥球草’和‘禽球草’並不好聽,於是查閱資料,引用了‘龍漢王庭伊斯特’古代時期對於風神的信仰——


    他們曾經認為世界上的風是由巨大的鳥拍動翅膀產生的,而能產生這種風的鳥叫做鳳凰,因此最終決定以【鳳丹草】來命名。


    這種植物沒有【芽茛草】常見,但是比較耐幹燥,喜歡陽光,因此在樹木茂密的森林中並不常見,多生長於較為廣闊的平原地區,我們經常會在騎馬穿過草原的時候,不經意地在草叢中看見【鳳丹草】隨風舞動的翅膀。”


    希黛兒打了一個響指,周圍的空氣開始流動,形成一陣不大不小的清風,講台上種在花盆裏的植物被吹得來回擺動,精致的葉片小球漸漸舒展,居然在風中固定住搖擺的身形,降低了陣風吹拂對植物本身的影響。


    “課程最後我們來講這兩種植物的藥性,其實他們本身並沒有什麽入藥的功效,而且也不會對生物、植物造成任何影響,甚至它們的汁液在混合之後還有很好的包容性,比水更容易使其他物質溶解其中,而且不產生任何反應。


    別看【鳳丹草】的名字源於風,但是實際上除了木係元素之外並不包含其他屬性。


    基於這些特點,用他們製作的基礎溶劑被大量用於釀造藥劑,維持釀造過程中的穩定性。


    也有一些比較嚴格的藥劑學家,為了保證自身對藥劑掌控程度的敏感性,除非難度極高的藥劑,一般是不會使用它的。”


    提到這個,科澤伊熟悉得很,麥蒂森奶奶就是這樣一位守舊派嚴格藥劑學家,但是她並不對基礎溶劑全盤否定,隻是說那就像嬰兒學習走路用的支架,起到一個輔助作用。


    初學者經常使用確實沒什麽壞處,但是藥劑學是嚴謹的學科,如果想要在以後提升自己的釀造能力,要時刻維持自己的緊張感,而不是用基礎溶劑保障穩定就萬事大吉。


    簡單來說就是用多了有依賴性,會讓藥劑師鬆懈,簡單的藥劑沒什麽問題,特別高級的藥劑可能會遇到有物質和他們發生反應,影響最終效果,那個時候不添加基礎溶劑,鬆懈下來的藥劑師很容易就釀造失敗。


    科澤伊自己配置藥劑的時候也沒用過,他神識一開,配合著記錄下的配方,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藥劑正進行到哪個步驟,什麽時機應該添加什麽,是繼續升溫還是開始攪拌。


    所以完全沒必要靠溶劑維持穩定,甚至後來他一咬牙把神識也給關了,為此有幾個地方不小心出錯還挨了頓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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