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法?隻是戲法?就是覆蓋在你身體和劍上那層發光的東西?”科澤伊翻了個身,朝向琳娜所在的方向,滿臉好奇,這種應對導師的語氣神態在他當研究生的時候不要太熟練。


    “戲法不是你想的那種街頭賣藝的手段,他是法術的一種,一般來說法術的等級用環數來衡量,一到十三環為法術,零環相當於基礎法術,並沒有納入正式法術當中,也被叫做戲法。”


    這些不是什麽隱秘信息,公國近幾年普及的法術基礎書籍上都有介紹,所以琳娜講起來並沒有顧慮:


    “我白天使用的是【粘滯術】、【護體屏障】和【金屬鋒銳】,效果分別是讓敵人難以行動、保護自身不受傷害,以及增加武器的鋒利程度,都是普通的戲法,也可以說是簡單的小技巧。”


    她見科澤伊麵露向往的神色,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沒忍住潑了盆冷水:


    “如果是在收容所,有法術天賦的孩子在適齡階段會被送到魔法學院學習,費用允許成年之後支付。


    其他平民家庭的孩子也是相同流程,但是畢竟不會像收容所一樣,在你沒有經濟條件的情況下為你墊付,尤其你還是獨身一人,想要湊齊學費更加困難,所以也不知道你的選擇是對是錯。”


    “那我能......”


    “不能,奧斯特加都提醒你好好考慮了,然後跑出這麽遠你告訴我想反悔?門都沒有。”


    其實科澤伊也隻是嘴上說說,不管怎麽說他也是有手有腳心智的成熟靈魂,雖然對獨自生活心裏沒底,但是依舊有些排斥進收容所過著被人救濟的日子。


    “別想那麽多,以你的年紀來看,想去魔法學校還早著呢,”


    一句話把科澤伊原本想要詢問入學方式的話給堵了回去,隻能以後再詢問其他知情人,既然平民和收容所的孤兒都可以入學,估計也不難打聽。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去了,但是實際時間相比做實驗熬夜通宵要早得多,可今天在馬上顛簸一下午,晚上又經曆了一波血腥的精神衝擊和未來的心理壓力,讓科澤伊感覺大腦有些疲勞,因此蜷縮在火堆旁邊柔軟的草地上沒多久就慢慢陷入沉睡。


    琳娜見這孩子呼吸聲音逐漸變得平穩,從大石頭上站起,把身上披著的鬥篷摘下來給他蓋好,隨後拿起武器離開了火光照亮的範圍。


    暗處的東西隻有極少光線反射進入亮處觀察者的眼球,視網膜上成的像不足以被感光細胞感受。


    所以身處光亮很容易忽視掉黑暗中的物體,即使有朦朧的月光,也難以察覺靠近過來的生物,就比如那些發出幽幽綠光的眼睛......


    機動部隊每年接收到的護送類任務少說也有六七十,常常會遇到僅僅幾個人或是單人行動的情況,稍有大意就有翻車的可能,沒有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作為其中經驗豐富而謹慎的醫官兼副手的琳娜,更是從未放鬆過警惕。


    如果是軍隊整體出發,人員眾多,戰鬥力強悍,在森林裏一般不會遭受哥布林和其他怪物的襲擊。


    而脫離群體,單槍匹馬橫穿則務必要盡快通過,原地不動很容易被某些生物偷襲,比如前仆後繼的森林狼、善於隱匿的各種蜘蛛怪。


    稍微偏僻一些的地帶還會遇到豺狼人、狗頭人、獨眼巨人的部落,亦或者——食人魔,總之非常危險,這也是琳娜在半路提到跑出森林再休息的原因。


    草原相比森林而言要更加平靜,是的,僅僅是平靜而不是安全。


    白天太陽高掛,低矮的雜草無法提供給大型獵殺者隱藏的空間,需要小心的大部分是潛在的毒蛇毒蟲。


    進入夜晚,一切都變得不同了,亞人生物會像人類一樣進入睡眠,但是夜行怪物和普通野獸會借著黑暗的遮掩趁機出來覓食捕獵。


    也許有人類活動的區域會定期進行清理,但是無論是哪裏,隻要不屬於城鎮範圍的野外,就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於是宿營成為了旅途中的一大難題。


    很快,一種簡單的法術被研究出來:


    基於世界上無處不在的魔素,隻要與施法者本人相接觸,就能靈敏的感受到其中的變化。


    當帶有魔素的生物闖入感知範圍,魔素鬆散的自然結構就會突兀的出現一個密度更高的形狀。


    這種反差變化在法術架構中被賦予一定的刺激,在人類不斷的改良後,成為了現在比較普遍的一環法術——【魔素預警】。


    日常生活中維持【魔素預警】早已成為琳娜的習慣,在獨自行動選擇休息場地的同時擴大感知範圍更是必要手段。


    她拎著帶鞘的騎士劍遠離營火,長長的影子從腳下延伸,連接著黑暗,光亮之外踏著草地“沙沙”走來的正是不速之客。


    “【野獸之瞳】。”琳娜麵無表情地用雙手握住劍柄,使騎士劍橫在身前,做出格擋的姿勢,緊接著變換快速動作,把劍立在胸前,一隻腳踏出光亮邊緣,走入夜幕:“【金屬身軀】”。


    【野獸之瞳】二環法術,效果:在微弱的光亮中看清物體。


    【金屬身軀】二環法術,效果:讓身體如金屬般堅硬,強度視施法者能力而定。


    走在靠前位置的森林狼眼前一花,扁平的劍鞘在它眼中變得越來越大,金屬撞擊在狼頭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下一秒它就無聲無息的倒下。


    狼群並沒有因此陷入混亂,其中一隻四爪翻飛,高高跳起,趁機從側麵撲了上來,被琳娜哈腰躲過,撩起劍鞘正劈在肚子上,嗷嗚的聲音剛叫出來一半就因為身體牽扯到嘴巴,牙齒咬到舌頭憋了回去。


    連續幾隻森林狼的進攻受挫讓它們變得有些畏縮,齜著牙將琳娜圍在正當中,伺機而動。


    伴隨急促而幹脆沒有拖長尾音地“嗷嗚”聲音,群狼紛紛亮出爪子從各個方向向中間的目標進攻,很快又被長劍的“戳、削、掃”砸倒在地或者擊飛出戰團。


    進攻的群狼之中,有這麽一隻不太起眼的個體,一邊做出撲上前去的動作,一邊變換位置,遊走在四周觀察戰況,猶豫著是放棄這次行動還是先從側麵偷襲遠處的小男孩,壓根就沒看見也看不清這個“被纏住”的女人眼睛一眯,向它瞥了一眼。


    很快,頭狼假裝攻擊的動作被劍鞘蕩開,耳邊響起淡淡的“滾”字,一條覆蓋著輕甲的長腿掛著風聲踹在它頭部左側和脖子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將它的身體整個掀翻,橫著撞在遠處的樹上。


    “嗷嗚,嗷,嗷”狼群慌亂的腳步夾雜悲慘的哀嚎,拖著狼事不省的同伴,灰溜溜的鑽進樹林,消失在夜色當中。


    琳娜轉身回到火堆旁邊,活動了幾下胳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旁邊的石頭,懷裏抱著那把長劍,閉上眼睛淺淺睡去。


    沒有血跡,沒有屍體,空餘淩亂的草地,今晚應該不會再來不開眼的家夥了。


    清晨,太陽的光邊才剛剛露出山頭,科澤伊就感覺在被人不斷搖晃。


    睜開眼睛,遠處的光源刺得他微微皺眉,朝陽已經將麵前的世界染成金黃,空曠的草原是高樓大廈無法比擬的壯觀。


    拍了拍臉蛋讓自己清醒一下,伸展手臂活動筋骨:睡了一晚地麵,全身居然沒有明顯的酸痛,大概是流浪習慣了以至於有一定抗性。


    琳娜已經走回火堆旁邊,用木棍輕輕撥動幾下重新引燃昨晚保留下來的火種,又去馬背的包裹裏拿出兩塊黑麵包並把其中一塊扔給了科澤伊:


    “沒什麽好東西,湊活吃吧。”


    兩人將幹巴巴的黑麵包烤熱,掰成兩半夾住剩下的燒烤野豬肉,就著水壺裏的溫水勉強對付了一頓。


    吃過早飯,琳娜把火堆分開,用水澆滅,又挖了點土埋好灰燼,招呼著科澤伊上馬,頂著蒙蒙的天色,繼續踏上路途。


    草原地勢平坦,馬也跑的飛快,後半段路程平安無事,偶爾有一些黑點在跑動,距離太遠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是什麽生物。


    橫穿草原又越過幾個小山包,在天光大亮的時候終於抵達一條有明顯人類活動痕跡的大道,地上的車轍印也表明最近有馬車通過。


    順著道路的方向一直向前看去,天邊隱隱約約能看見有哥特式建築尖尖的屋頂,然而琳娜一帶馬的韁繩,就順著另外的方向,奔往層疊的群山。


    腳下的山脈構成盆地旁的障礙,整個盆地沉浸在春天盎然的生機當中。綠色的植被覆蓋了整個山穀,就連峭壁也披上一件苔蘚織就的外衣。


    七拐八拐繞過平緩的山腳,幾縷炊煙從遠處的樹林後緩緩升起,一陣鄉下泥土芬芳混合植物清香的煙火氣息慢慢鑽進他的鼻孔,在這樣的氛圍下,耳邊似乎有響起班卓琴活躍而俏皮的聲音,兩天裏緊張的氛圍都因此放鬆下來。


    琳娜催馬徑直衝上山崗,坐在她前麵的少年眼裏充滿了好奇,自上而下打量著四周:


    這裏地處諾威斯山脈的入口,當初來到這裏的居民沒費什麽心思,直接將村莊命名為諾威斯村,一條碎石鋪成的道路橫亙東西,連接著進山的途徑。


    山穀裏分布著二十多個房子,正中央是一片倒映藍天的水晶湖,從高處望去,周圍規劃好不同大小的農田已經被簡單處理,黑黝黝的,還沒有開始種植作物。


    戰馬邁著整齊有節奏地小幅步伐行走在鄉間小路,途中沒碰到什麽行人——春耕快到了,大家都在忙活各自的活計,路過一間石頭搭建的房子時還能聽見裏麵“叮叮當當”地聲音。


    很快,馬蹄聲止,兩人停在了一間相對來說更加華麗的房屋前麵,作為建材的樹木被刮掉粗糙的外皮,露出深棕色的光滑內芯,切割後組成厚重的牆壁,看起來結實而有安全感。


    一塵不染的玻璃閃耀著光芒,讓遠道而來的客人覺得賞心悅目。


    拎著科澤伊跳下馬,琳娜推開這所房子的大門,雖然初春已經沒有那麽冷意襲人,但是壁爐湧出的暖意依舊可以讓旅人拋開路上的辛勞和疲憊。


    木製桌椅整齊的安置在兩側,正中間的過道直通櫃台,櫃台旁邊是通往二樓的台階和木製的牌子,上麵還張貼著幾則告示,有一個穿著樸素卻得體女仆裝的年輕姑娘正在打掃衛生。


    聽見門口的鈴鐺發出響聲,她停下動作抬起頭,語氣略帶驚訝:


    “這麽早就有人來了嗎?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琳娜從盔甲內側的衣服裏掏出一張類似通行證的東西遞給對方:“我叫琳娜,隸屬於城防軍,有事找你們村長,麻煩幫我通報一下,謝謝。”


    “哦,好的好的,您稍等片刻。”


    服務員小姐接過證件,將抹布放回原位,跑上二樓,片刻後又匆匆跑了下來,對琳娜施了一禮:


    “這位大人,村長請您上樓說話。”


    琳娜點了點頭,示意對方頭前帶路,三個人一前兩後穿過二樓走廊,來到最內側的房間,敲了敲門,裏麵響起蒼老的聲音:“請進。”


    科澤伊在進入房門後抬眼觀瞧,房間內部簡單、整潔,除了沙發、櫃子、一套辦公用的桌椅之外沒有多餘的東西。


    剛剛在屋內說話的是一位老人,修長的白發被梳在腦後,一大把胡子垂到胸前,眼神有些渾濁,額頭和臉頰都有刀刻般的皺紋,看起來就像是飽經風霜的長者。


    科澤伊曾經在研究生的時候就認識許多年紀很大的教授,有些地質類的科研學者常年前往全國各地做實驗、收集數據,風吹日曬之後就和眼前這位村長一樣,皺紋深沉,每一條都充滿故事。


    與之相對的是一些生活優質的富人,即使保養的再好,也終究會有衰老的一天,他們臉上的皺紋就很飽滿圓潤,盡顯富態,缺少那種歲月積澱下的滄桑感覺。


    隻是在他的眼裏,老者也同樣像是散發著某種淡淡的白光。


    科澤伊還在瞪著眼睛思考,老人已經伸手做出邀請的動作:


    “琳娜小姐能來到訪,榮幸之至,還請坐下來詳談,我們這偏僻的小村子也沒什麽講究,您隨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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