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複興風格的小鎮,充滿了絕望的呼號。


    長著腫瘤的巨人,揮舞巨大的木棒,


    一隻通紅的眼睛,不加掩飾的瘋狂。


    破碎的房屋下,瘦弱的小男孩,


    或許是汗,或許是淚,碾壓著恐懼的麵龐。


    窄小的空隙內,沾血的手和嘴。


    離體的魂,轉世的人,撥(轉)動了命運的齒輪。】


    ......


    看似平凡的世界,隱藏秘密的星球,名叫種花的國家,


    漆黑的夜晚明亮的燈,透過窗戶能看見房間裏剛剛清洗過試管、摘掉pvc手套的疲憊身影。


    臨近研究生畢業,如果有得選,梁夏也不想整天泡在實驗室裏。


    至於畢業之後去哪裏,未來的人生如何度過,他歎了口氣,不知怎麽想起和大學室友一起露營,在小河邊釣魚的經曆,雖然最後不小心把咖喱湯和竹筒飯打翻了,可也是一段難得的悠閑時光。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未來能活得安逸點。”


    將白色的實驗服掛在衣架上,檢查好所有設備的電源情況,從密封袋裏拿出手機,一邊關燈鎖門一邊查看通訊錄裏的消息:


    “我先走了記得關燈,你的論文選題不用那麽著急,早點回去休息。”這是善良美麗大方的導師。


    “實驗還沒做完?回來帶個夜宵?”這是無良舍友。


    “今天要不要上號,城堡的建設工程還差了好多,你不來進展緩慢啊。”這是平時打工地的老板兼好友。


    自從他考上布萊希特大學進了生物工程研究室,選題就壓的人有些喘不過氣。


    再加上父母車禍去世,還要日常打工賺生活費,梁夏實在沒什麽時間和同學聯絡友誼,關係漸漸平淡,就隻能用閑暇時間玩一玩奇幻類的遊戲作為娛樂。


    相對於每天要做任務刷怪升級宛如打工一樣的手遊,建造類的遊戲顯然更加悠閑,也更受梁夏喜歡。


    也許是運氣的回轉,他在遊戲裏交到了同一個大學的好友,偶然見麵才發現對方是大二的學弟。


    學弟姓陸,在校外開了一家名字奇怪的貓咖甜品店,是他自己全款開的店。


    同樣的年紀,不,同樣的年齡段,人家,自己,這難道就是命運的不公嗎?梁夏當時是這麽想的。


    後來好心的學弟拉著梁夏去他的店裏打工做服務員,工資更高而且沒那麽忙。


    盡管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想自己的情況,也就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白天在店裏工作,有課的時候去上課,有實驗就去做實驗,這讓梁夏的時間靈活了很多,也能空出晚上的時間,找這位老板學弟在奇幻世界的遊戲裏,一起種田,一起用方塊建造宏偉的建築奇觀。


    想了想自家老板待客熱情,做菜認真,背地鹹魚的樣子,梁夏嘴角微微上揚,分別回了幾條消息:


    “收到!(salute表情)”


    “剛從實驗樓出來,食堂關門了。”


    “剛做完實驗,十分鍾之後到宿舍就來。”


    關上手機,伸手把鑰匙放到門框上,坐電梯下到實驗大樓一樓,門口的大地毯上有濕潤的腳印,隔著玻璃,能聽見外麵響著淅淅瀝瀝的雨聲。


    早春的天氣變化無常,今天出門沒有看天氣預報忘記帶傘,自助雨傘筐又已經空了


    “要不跑回去算了。”


    梁夏推門觀察雨下的不是特別大,就是北風吹的人有點發冷,於是緊了緊衣服,衝進雨中。


    有時候就是這麽煩人,如果帶著傘沒準這雨就停了,而留在實驗樓或者冒著雨跑反而越下越大,等他回到宿舍已經全身濕透。


    隨手把衣服扔到盆裏明天再洗,在床頭拿了大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


    手被凍得有點哆嗦,不過屋裏開著空調,等會兒就暖和了。


    熟練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開電腦,進入遊戲界麵,鍵盤聲忽略了身上的冷,身上的冷掩蓋了額頭的熱,腦子越來越昏沉,四肢越來越沉重,梁夏隻當是有些困倦,發了條消息退出遊戲打算上床睡覺。


    可是身體漸漸失去力量,以至於他到底沒有從椅子上站起來,眼前一黑,之後發生了什麽就無從知曉。


    藍色星球某處不知名的茂密森林裏,一隻長有羊角、雙翅、利爪、虎頭、龍身,趴在地上打盹的毛茸茸白色巨獸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伸出雙爪拍了拍腦袋。


    “發生什麽事了......”


    睜開惺忪的睡眸,在他的眼睛裏,倒映出無垠星空,以及兩團白色的靈魂。


    “咦,世界之間的魂體交換,真是少見,這種現象最近幾百年可都未曾出現過了,讓我好好瞅瞅,嗯?那小子怎麽那麽眼熟?”


    白色巨獸猛地站了起來,晃了晃還有點迷糊的腦袋,仔細觀瞧。


    “這不是貓咖店裏的服務員嗎,我記得他好像給我刷過毛,手法還挺不錯,蠻舒適的。”


    說著話,巨獸衝著那團飛馳而去的靈魂擺了擺爪子,隨後皺著眉頭歎息:


    “嘖,拽不回來,看來沒準是另一個靈魂有些問題,八成用了什麽禁忌的能力,唉,也罷,借給你點力量保護好自己,就當作我替陸小子送你一程,回頭還能當作借口去蹭吃蹭喝,嘿嘿。”


    說著話,白色巨獸周身浮現出道道祥瑞,雲霧繚繞,遮蔽身形,漸漸消失,原地多出來一個白色褲子,白色風衣,內搭黑色襯衣,卷發有些淩亂的青年。


    此人掐訣念咒,一團精血從指尖彈出,融入那道靈魂,眼看著他撞在無形的壁壘,蹤跡不見。


    “走了,去看看過來的家夥何許人也。”白光一閃,追著另外一團靈魂向遠方離去。


    ......


    大腦停滯,放棄思考,無聲無息,感覺盡失,陷入一片虛無,這大概就是死亡之後的情況,宛如被拔掉電源之後黑屏的電腦,或者斷電提示過後沒有找到充電器的手機。


    “我......在哪?”


    模糊的意識中,入眼皆是黑暗,寂靜沒有聲音。


    “實驗,對,明天還要做實驗,還有,導師,我好不容易才考上來的,店長,不能再找你去做蛋糕和......蓋建築......”


    人、事、物在眼前快速劃過,最後都被無盡的黑暗吞噬,帶著不甘心的倔強,一縷光芒照了進來,照亮了倒在狹窄空間中的那個小小身軀,一雙布滿老繭,強有力的大手將他抱了出來。


    “還有呼吸,喂喂喂,嘿!孩子,醒醒,醒醒,能聽到我說話嗎?睜眼了,快,把水袋拿過來給他喝兩口,ma的這是火油,你腦子是被獨眼巨人砸壞了嗎?”


    亂哄哄的嘈雜聲音讓梁夏感覺自己的頭都快裂開了,經過一番折騰,周圍逐漸安靜下來,幹淨的飲水順著微張的嘴角緩緩流入,混沌的大腦重新找回了意識,明亮的光線不再那麽刺眼,幾個人的形象也逐漸凝實起來。


    或許是錯覺,他們身上都帶著一層蒙蒙的白光。


    “怎麽這些人還有光輝?我上天堂了?可是我就算死了也不歸國外管啊。”這是某人醒來後產生的第一個想法。


    “嘶~~~啊,我這是,怎麽了?”泛白的嘴唇虛弱地抽動,嗓子有些發幹,發出沒人聽得見的微小聲音。


    “行了行了,這小子醒了,大家都散了散了,該巡邏的快去巡邏,琳娜,送這孩子去休息,唉,狀態好的話順便跟他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


    梁夏打量著眼前這位發號施令的中年大叔——全身上下被鋼鐵打造的古典鎧甲覆蓋著,腰間挎著一柄長劍,沒戴頭盔,亞麻色的頭發亂糟糟的像鳥窩一樣,下巴留著不長的胡子茬,疲憊的眼睛下帶著很明顯的黑眼圈,有棱有角的臉龐流露著一絲憂鬱的氣息。


    他叫來的人表情嚴肅,同樣穿著一副鎧甲,精致的麵容染上一層灰塵,梳著馬尾辮,看上去有些冰冷,不是很好相處的樣子。


    琳娜是這支隊伍中的醫官和副手,為了避免拖後腿,這位要強的醫官平時也和戰士們一同訓練,一同上戰場,別看身材纖弱,但是有著不弱的戰鬥力。


    她抱起梁夏,往上一拋就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衝著那位中年大叔擺了擺手,頭也沒回,像扛著沙包一樣走向臨時搭建的帳篷。


    暫且不去追究肩甲的突起把自己的肚子硌的生疼,恢複一些精神的梁夏強撐著迷迷糊糊的腦袋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斷壁殘垣,房屋不能用倒塌來形容,似乎被什麽東西衝撞的粉碎,燃燒的火焰還沒有來得及熄滅,穿著盔甲的士兵兩兩一組散布在周圍,把屍體堆在一起。


    那些屍體有的穿著簡陋的盔甲,有的穿著普通的布衣,有的好像是土黃色還帶著不知名瘤狀物的軀體,離得較遠看不太真切具體是什麽東西,但是大部分都不完整。


    某個肢體不翼而飛反倒是好的,那些從中間被截斷的根本難以直視,森白的骨頭茬暴露在外麵,還有腸子內髒正在流出,在搬運的過程中灑落一地,最淒慘的是整個身軀被完全砸扁,變成一灘爛肉,和盔甲嵌在一起血肉模糊。


    此時有幾個人正在往上傾倒火油。


    在上下不斷地顛簸和眼前慘狀衝擊的作用下,放大了梁夏那絲惡心的情緒,本就有點眩暈的腦袋讓他更加反胃。


    “別看你小,要是敢吐到我身上,我就把你和他們扔到一起燒掉。”女醫官有些冷淡的語氣讓他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感覺她身上那種蒙蒙白光中泛起一絲黑色漣漪,轉瞬間又消失不見。


    “嘔,呸,咳咳咳......”從肩膀上被放了下來的梁夏找了個牆角,蹲在地上,雙手扶著牆麵開始劇烈的嘔吐,雖然舒服多了,但是空氣中又傳來了火油燃燒和什麽東西焦糊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那股惡臭的氣味刺激的他眉頭一皺,大腦一片混亂,虛弱的身體難以繼續支撐,仰麵向後倒下,再次失去了意識。


    外麵的天光漸漸黑了下來,睜開眼已經躺在了還算柔軟的簡陋小床上,身上蓋著被子,床邊擺著一個蠟燭,散發著昏暗的光亮。


    昏迷過去之後睡了這麽一覺,頭腦清醒多了,動了動現在的小手小腳,向上挺了挺胸,四肢還算靈活,沒有哪裏骨折,隻是局部位置有些陣痛,大概是碰撞產生的淤青,後背也隻是有些酸痛,總體來說問題不大。


    撐起手向後挪了挪,從被子裏坐起來靠在後麵的床板上,這個臨時搭建的帳篷不算特別大,其他的幾個床位也都躺著人,看情況可比自己嚴重得多,有幾個穿著樸素白袍的醫師來回忙碌著。


    喘了口氣,梁夏又伸展了一下身體,翻身下床,四肢還有些不太協調,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周圍的醫師聽到聲音連忙走過來扶了一把。


    “醒了怎麽不多休息一會?雖然沒什麽大傷,但是你長期營養不良,再加上受到強烈驚嚇刺激還這麽一折騰,如果死在救援後我可不負責。”


    穿著盔甲的琳娜從門口走了進來,一邊說話一邊衝著那名醫師點了點頭,對方把梁夏扶上床就轉身離開,去照顧其他的傷員。


    “給你帶了晚飯,你現在不適合吃別的,先多喝點粥吧。”之前就覺得這種語言陌生卻聽著耳熟,類似於第一次用英文和外教對話,稍微反應一下又都能聽得懂的那種切換“人體輸入法”的感覺。


    “嗯,謝謝。”從對方手裏接過木製飯碗,說著同樣陌生的語言,一勺一勺喝著粥,琳娜不說話,自己也就默不作聲。


    初來乍到,不知道怎麽猝死之後就來到這裏,人生地不熟的,萬一亂說話暴露了什麽,不是讓人抓起來就是被當成傻子。


    “這個小城鎮被獨眼巨人毀了。”結果還是女醫官先開了口,語氣依舊不怎麽委婉:“小鎮上的衛兵和幾乎所有人都死了,隻有幾個藏在地窖裏的僥幸沒被發現。”


    看著梁夏手裏的勺子漸漸慢了下來,但是情緒上沒有特別大的波動,繼續仿佛機械般念台詞一樣平靜開口:


    “你是流浪到這的吧,正好趕上了獨眼巨人襲擊,偏偏屋子裏的人都死了,你一個躲在外麵牆角的,被倒下的房子埋起來卻沒被砸到,反而還活下來等到了我們的救援,也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倒黴。”


    梁夏聽著對方念叨沒什麽太多的想法,淺淺的整理一下記憶算是有了大致的思路:


    自己原本應該是死掉了,然而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特殊的力量複活在了某個奇幻世界的流浪兒身上,現在能聽懂這些語言也全都拜他所賜。


    流浪兒留下的記憶不多,也沒有名字,懂事起就開始流浪,饑一頓飽一頓,在這之前沒遇到過什麽怪物,結果刺激過度就嚇死過去,


    這層身份幹淨透明,也沒有什麽熟人,根本不怕露餡,隻要自己不神神叨叨什麽“異世界”“轉生”“現代社會”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添堵,基本可以蒙混過關。


    “還記得自己叫什麽嗎?”觀察他沒什麽表情,也不說話,琳娜的確沒有懷疑,隻當是受到衝擊造成的短暫失語症,而且一個流浪兒,在小鎮裏沒有親人,大概也不會有什麽特別的感情流露,隻要不是被嚇傻了就行。


    “梁......梁......li...ang”本來對這個問題也不抱什麽期待的副官卻聽到了模模糊糊的答複。


    “裏昂?”她挑了挑眉毛。


    “額,嗯~,是的,裏昂,裏昂斯,我叫科澤伊·裏昂斯。”


    科澤伊,英文cozy,翻譯過來就是安逸舒適,是梁夏根據之前自己在實驗室裏對未來工作的期待,臨時想到的稱呼。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就當作是異世界語,畢竟作者不能真的創造一門語言)


    可以公開的情報:


    (1)白色巨獸:白澤,某個類地球世界中存在的祥瑞神獸之一,平時隱居在封閉的遠古間隙當中,監視所在世界中可能存在的各種時空間波動事件,喜歡吃各種小蛋糕,以及變成白貓去貓咖店讓人幫忙刷毛,在本書中將一縷力量贈與梁夏(科澤伊)防身,作為開端提到,與後續故事無關。


    (2)”無人問津“貓咖店:某個類地球世界中主角開的店鋪,梁夏(科澤伊)生前打工的地方,在本書中作為開端提到,與後續故事無關。


    (3)陸修遠:貓咖店老板,能力者,自由人,是一個精通美食製作的生活家,在本書中作為開端提到,與後續故事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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