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湖水上漲的速度並不尋常。


    白無一經常看見上漲的江水,像是漫漫的一條灰黃的線,一前、一後地回蕩著,在人不知不覺中便悄悄溜到了之前從未吞沒過的高度……這種悄無聲息某種意義上來自於緩慢,而這清澈的湖水,它的上漲肉眼可見。


    逐漸濃厚的霧氣和這上漲的湖水必然是有些關係到,但即便知道了,白無一暫時也想不出什麽能對付這潮水的法子,按照這個趨勢下去,恐怕不過多幾天整個莊園都會被逐漸上漲的湖水所吞沒。


    而湖中之物也將自由於岸上暢行,反倒是被規則拘束的選手,即便善於遊泳也無法在水中行動。


    也許這就是約瑟夫所厭棄的所謂倒計時。


    至於回到客宅。


    “……”


    客宅還是那個客宅,精致而溫馨、輪廓在迷霧中甚至變得更加溫和了,一旁蔓延的湖水本身還未徹底攀爬至客宅牆壁,隻是將四周本就不算高的氣溫變得更加冷冽了一些,水影也莫名穿透了濃霧拍打在了棕紅的牆麵上。


    隻是,那小樓富有層次的牆麵上,其中一扇窗戶中出現了一抹極為顯眼的顏色,讓白無一不由得頓住了一下腳步。


    那是……紫藤花?


    實際上,白無一並不認識紫藤花,除了被古德裏安口頭告知了一下具體名字又在花瓶中看見過短短一截,也並沒有查詢什麽資料,但即便是這樣,當他看見那瀑布般流淌而下的一片紫色,還是從其形態中一下便識別出了其具體種類。


    為什麽那麽大一片紫藤花會從客宅的窗戶上麵流下來……等等。


    啪!


    那本就從窗戶上方露出一截的紫色花朵,在之後忽然又冒出了更大一截,刹那間脫離了窗戶在白無一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重重摔落下來。


    鋪天蓋地的紫藤花幾乎在白無一仰起的麵容上擦邊而過,伴隨著強烈的花香與鮮豔的衝擊力,牽扯出一道淒美的弧度,砸落到他的腳邊。


    ……更多紫藤花一點點從花後延伸的人形上絢爛綻放了。


    該死。


    如此緊急的情況,習慣了危機的白無一隻覺得那湖水的陰冷從單純的光影一下變成了實質滲入他的腦髓,他第一時間並不是接近那人形……盡管他學過一些急救,並且2樓墜落大概率是重傷而非死亡。


    但萬一那風信子把他看作凶手了該怎麽辦?白無一首先做的是搖鈴,把管家、把仆從、把那些大概率中立的單位叫來,這麽多人聚集起來,那新來的弗蘭克便是再激動應該也不會直接爆發了,隨後他才一點點小心地穿過那些紫藤花……


    說真的,他就不該靠近的,對,紫藤花沒毒,然後呢?他為什麽要管這個閑事?


    伴隨著這個糟糕至極的念頭,他很快就靠近了逐漸彌漫的花海中間一道模糊的人影,他快速把人影上方覆蓋的花朵盡可能扒開……很可惜,這些花很多都都深深根紮於這位有一些女性特征的人形身上,他想徹底扒開是不可能的,加上這也是植物,他剛才衝過來都算是小心翼翼的。


    麵對這樣的異形頭顱,探鼻息則是更加不可能的。


    這狗曰的設定,到時候急救都不一定知道該怎麽按,白無一在一股子幾乎要讓人窒息的花香中歎了一口氣,總算是依靠觸摸頸動脈判定了對方還有心跳。


    隨後,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位突然從天而降的女士。


    紫色的花朵主要從她的頭頂(頭發和流的血)、肩膀處出現,目前依然在彌漫,按照花=血的副本特征,這個出血量絕對得縫針,手腕、腿部,有少量花朵殘留,但並沒有明顯外傷,不存在被劫持後扔下樓的可能性,那麽……


    她應該就是自己跳下來的。


    “勞倫斯……”


    就在白無一仔細判斷當前情況的時候,那之前一度陷入昏迷的女士可能是被他用滿是冰冷雨水的手觸碰了一下,於是似乎微微醒轉了。


    滴答。


    一絲幾乎目不可察的露珠從白無一手側的紫藤花上滑落而下,從那被霧氣繚繞得顫抖的花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勞倫斯、你……”


    “這是怎麽回事?”


    沒過多久,查理便領著一群人來到了客宅外方,看到這一幕也是一個個神色驚訝肅穆。


    最後還是老管家大手一揮:


    “去把這事稟告主人吧,莊園裏目前隻有他和懷爾特先生算是醫生,也隻有他知道該怎麽處理。”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來的時候她就直接摔下來了。”


    而這時,白無一也重新拉開了距離,攤開手解釋:


    “這位應該是弗蘭克的母親?她還活著,至少還有心跳,是從二樓某個房間——就是那個,窗戶那邊掉下來的,有可能是因為從昏迷以後剛剛蘇醒,意識還比較昏沉所以……”


    “媽媽!”


    一道幾乎算是尖叫的聲音從仆從們後方急促傳來了,隨後便是一道倉皇失措的粉色身影,弗蘭克一下跨過人群,直接跪倒在自己母親麵前,抱著她嚎啕大哭:


    “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我們才剛剛從那裏逃出來啊!為什麽你又……”


    “冷靜。”


    查理走到弗蘭克身旁去,把手輕輕搭上對方肩膀耐心勸說:


    “菲利克斯先生,請您不要緊張,您母親目前隻是昏迷,我們莊園的主人是一位技藝精湛的醫生,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的。”


    “……為什麽,我媽媽會摔在這個地方!”


    該說果不其然嗎?情緒稍微退卻一點後,弗蘭克立刻發出一陣憤怒的質問聲,但這時的白無一早已與現場拉開距離,他也就一時沒有找準發泄怒火的目標,於是將視線定在了似乎是現場領頭者的查理。


    他將母親小心放回地上,隨後震怒地衝到查理麵前,頭上的風信子落個不停,哪怕白無一已經刻意躲得遠遠的了依然有一些擦過了他的頸邊,作為一種比較常見的園林用花,風信子的毒性自然是不比烏頭之類強悍的,但饒是如此,白無一依然感到被那花漿汁沾染的皮膚感到一陣瘙癢。


    “冷靜,冷靜。”


    查理並沒有把白無一供出來,就算這個時候把白無一供出來也不過是讓情況變得更加複雜罷了,直接暴露在花瓣中的老管家臉色似乎變得有些蒼白,表情中也出現了一絲痛苦,而就在這時……


    “怎麽了?”


    約瑟夫領著一群人,來到了客宅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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