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正常來說肯定不會有什麽來往的船隻,或者人……它應該是被攔住的私人領地才是,至少從外麵看起來是這樣。”


    對圖形記憶相對來說比較敏感的阿裏如是說,站起身,將本子放進懷中又拿起了刀。


    “那可不一定,”


    最後說話的是約瑟夫,他興致勃勃,探出半個身子向遠方眺望:


    “外麵的人認為湖泊不會有人隻是因為湖泊外麵有鐵欄和山路罷了,但如果有人從山上跳下,剛剛好沒有死亡的話,說不定就可以進到莊園裏麵來,要是這樣來的一位客人,我是肯定會招待他仔細談論一下自己的故事的。”


    三人的議論並沒有影響陰影的接近,很快,那陰影就徹底顯露出輪廓……是人,但不止人,而是一艘慢悠悠的、似乎很簡陋的船隻,上麵站著個人影,手中似乎握著船槳……


    沒有燈的形狀,但那船上似乎有兩道隱隱約約的光源。


    “……這就沒意思了。”


    不知道為什麽,約瑟夫看清那來船輪廓的一瞬間似乎就對對方失去了興趣,他迅速拉住阿裏和白無一,強硬地拽著他們往主宅的方向走:


    “牽強附會的意向而已,沒什麽有意思的,卡戎出現在這裏對你們唯一的作用就是告訴你們這裏很危險……也不止就是了,至少它現在應該還不會靠岸來?還要過上一段時間?不管怎麽說,它都還不是你們現在能麵對的東西。”


    他嘀嘀咕咕說著的話白無一倒也沒聽太明白,倒是阿裏在聽到“卡戎”這個名詞的時候眉頭緊皺,看著白無一的神色,便湊到他旁邊小聲提醒:


    “這是希臘神話裏麵冥界的船夫……我好像記得,那個阿多尼斯的神話,裏麵也有冥界的戲份吧?”


    是有,畢竟阿多尼斯的故事以古希臘慣有的悲劇結了尾,春花之神最終被野豬殺死,但比起一般悲劇,它倒還有一絲希望,由於美神的青睞,阿多尼斯一年中還是有六個月可以在陽間行走的,與之相對另外6個月則需要在冥界度過,這就是春冬生靈交替的象征了。


    不過真要說的話,這部分的故事的確是沒有卡戎這個名聲不響來頭卻大的冥界船夫參與的,這樣以來以他為其中冥界元素的代表確實有些刻意為止了,也許這就是約瑟夫不滿的原因。


    前進著,前進著,就仿佛恭喜白無一終於又探索完一個地點般,管家查理打著黑色的傘,一步步急匆匆地走到了約瑟夫麵前,當他看見白無一和阿裏一左一右地簇擁著約瑟夫之際,也是愣了一下,隨後才行禮然後開口:


    “主人,懷爾特先生到訪了,請問……”


    “……”


    一瞬間,腐國人幽藍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那雙似乎永遠隻是淡淡微笑的唇此刻拉長了一些弧度,讓約瑟夫本來總是平靜而真誠的表情染上一絲非理智的雀躍,他立刻抬起手,熱切地說:


    “啊……這可真是久違的貴客了,我現在會立刻去門口接待……”


    聽到他的話,白無一和阿裏皺了一下眉,約瑟夫理論上會且僅會在餐廳中招待不住宿的客人……


    就在他們糾結著是否要製止對方之際,腐國人頓了一下,瞥眼看向他們表情,隨後補充了一句:


    “務必讓懷爾特先生在這裏多留幾天,以他一般的情況,也應當會在這邊住宿一段時日吧?”


    “是,因為泥石流的原因,懷爾特先生本來也是來拜訪我們莊園的,現在隻是更加不好回去了而已,我已經安排仆從去打掃房間了,隻是不知道您還有沒有什麽其他囑咐。”


    “除了多給我一些敘舊的機會以外沒有其他什麽。”


    約瑟夫把袖口整理了一番,目光灼灼且大步流星地朝門口方向走了過去,這是他在副本中表現最興奮的一次,幾乎連肩膀都在微微顫抖,走路的姿勢像是看到了獵物的猛禽,早早地抬起肩膀,做出一個不知道該算是擁抱還是捕食的動作。


    而至於白無一則理所當然地思考起了其他問題。


    “現在肯定了,客人裏麵不隻有我們這幾個是會住宿的,”


    白無一看著阿裏,把發現和總結羅列了一遍:


    “湖上麵的那個……不知道會不會變成客人,總之我肯定是不敢跟那種玩意兒住在一個地方的,現在這個懷爾特也不知道是敵是友,我這邊專家組好像沒有特別跟我說過有這麽一個人……但是看約瑟夫的表現,他跟這個人的關係肯定是很深的,我感覺光靠說話是沒法打消他讓這人住進來的心思的,那假如我們很不想跟這人一起住,怕是隻能從對方下手了。”


    “也不一定不能接受。”


    阿裏摸著下巴,說:


    “之前那三個來莊園裏的家夥,性格也沒有太大的問題,當個鄰居也不是不行……再說,我們也不太可能拒絕所有客人的住宿請求,那樣顯得反而我們有問題,不太正常,而且說不定以後真遇到一些絕對不能接納的客人,我們還能找老客人想辦法呢。”


    “是這個道理。”


    總之,比起提前的驅趕或者直接防備,白無一決定讓阿裏先去通知一下其他選手關於這位特殊來客“懷爾特”有可能入住的信息,自己則先去門口打探一番此人的虛實——起碼搞清楚對方頭頂上有可能頂著的花頭。


    在其間他們理所當然地又一次經過了花園中心的雕像,這次雕像也一如既往地拿起了弓箭,態度也依然悠閑,這倒是讓兩人心中穩定了一二,隻希望他們對於客人性質與雕像表現聯係的判斷沒有錯誤吧。


    等阿裏遠離後,白無一又一次一人偷偷摸摸地前往了莊園大門,遠遠在黑門對麵出現的是一道白色的身影。


    從頭頂至身軀,一片近乎純粹的白色,而覆蓋著這麽一片色彩的花朵品類是連對這方麵頗為無知的白無一也知曉的……


    康乃馨。


    “懷爾特先生。”


    約瑟夫吐出名字,算是讓後方人確認了對方身份,接著大大方方走過去給了對麵的來客一個擁抱,而那本來在仰頭看雨的花朵也反應過來,並不算熱情地扶住了約瑟夫的手。


    “金利斯少爺,好久不見了。”


    懷爾特說,聲音聽起來明顯上了年紀,是較為沙啞而平穩的老人嗓音,語調透露出一種和古德裏安相似的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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