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那邊響起解鎖的聲音,隨後是古德裏安平靜的回複,白無一走進去,發現古德裏安戴著眼鏡正坐在書桌前,麵前堆著一大堆關於希臘神話和園藝方麵的書籍,仔細地翻看著。


    “白先生還是一如既往地守約。”


    等白無一走到房間中間,古德裏安才緩緩合上書,把眼鏡也放到一邊開口:


    “但我恐怕我們隊列之中有些讓的記性並不那麽好……那個燈塔人,你見過她了嗎?”


    “是,莎莉小姐並不是那種讓人完全無法接受的隊友,不過她這個人的距離感和鬆弛度可能……有點,嗯,你和她合不來也很正常。”


    有的矛盾源自於智力,有的矛盾源自於相性,一般來說白無一不會怪罪那些外國人有跟自己格格不入的風俗,隻要能相安無事的話。


    “我知道她想找你一起行動,”


    古德裏安手邊上有一杯牛奶,這倒是和他的形象有些微妙不符,黑啤人要不就該喝苦澀的黑啤、要不就該喝咖啡……總之,似乎不該是這樣不提振精神又柔和的東西:


    “我的話,並不一定和你一起行動,你的探索能力很強,跟我在一個區域容易浪費時間,但是我也不推薦你跟著她,沒有自保能力是很麻煩的。”


    “你打算去哪?”


    “首先是在這裏,然後去金利斯住的地方,”


    說到這,黑啤國警官頓了一頓,似乎看出了白無一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而補充:


    “放心,我不會直接上三樓,除非拿到了保證安全的東西,那個時候我會告訴你的,我想的是利用我的能力複現一下這個地方在金利斯叛變的那幾個月裏麵發生了什麽,是什麽原因導致它變成了一個副本,最後,調查金利斯本身。”


    “我們現在沒法聯係上外界。”


    白無一說,從他們進入副本起,外界沒有哪怕一次聯絡選手的行為,這一點不算正常。


    副本中的提示機會是加法而不是平均法,一個選手有三次被提示機會,若是兩個人結成了團隊,那他們擁有的提示機會並不是一整個團隊三次機會,而是一共六次,因此在正常情況下,越是結成團體,外界專家組能給予副本內選手的幫助也就越多。


    現在一共5名選手結成的聯盟,起碼有15次提示機會,在開局使用一次機會來告知他們是否可以進行提示是很合算的,但現在沒有,也便很可能是一種“提示”了。


    “但我們所作所為最終目的還是幫助外麵的人,”


    古德裏安並沒有因為這種與外界隔絕的情況感到有一絲一毫動搖,恰恰相反,他的語調變得越發堅定了:


    “這次副本有很多情況都很特殊,越是特殊,就越是可能具有變數,白先生,我本來就一直在追查約瑟夫·金利斯,現在更是一次機會,哪怕我知道我幾乎不可能戰勝他,也必須去做。”


    “一直?”


    “即便在沒有叛逃的時候,他也一直是個怪人,”


    說到這,黑啤國警官眯起了一雙鷹一樣的眼,手撐住下巴,以一種匯報任務般的嚴肅、刻板語調一字一頓地說:


    “你,一定是知道這一點的,你和他打交道的次數很多,他在任何人的麵前對自己的古怪也並不十分掩飾,這個人是那種你知道他很奇怪,行為不符合常理,但又無法真正找到犯罪證據的那一類人。”


    他這話說得好像審問犯人,但白無一也並不替約瑟夫反駁,不如說,他或許可以算是那名腐國人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清楚表達過殺意的目標。


    “所以你就去調查他了?”


    “副本我在成為第一梯隊以後就很難提前做功課了,隻能從選手身上下手,這也是我會希望和你建立合作的原因,從行為規律看,和你建立合作的收益是最高的,比如安德烈,而對抗則會出現大量損失,比如諾拉、本傑明等等選手。”


    被人以一種絕對客觀的角度不經意誇讚比起什麽吹噓都要令人開心,白無一努力壓製住一絲嘴角,把耳朵張開,聽著黑啤人嚴謹地列著名單,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的情緒又壓抑入了冷水:


    “但你並不能救所有人,你的自保能力僅限於你自己。如果沒有一個強大的戰力作為助力,你就必須放棄一些人,哪怕你和他們的關係看起來相當不錯,甚至哪怕有戰力,隻要他們不傾向於自保的話你也沒法多給他們提供這方麵的幫助,比如萊麗斯,還有很多其他npc。”


    “……可能吧。”


    “你沒有必要有負麵情緒,npc隻是副本中虛假的造物,每一個選手應該學會為自己的生命負責。”


    古德裏安平靜注視著白無一情緒的變化,以他一貫客觀到不近人情的語氣落下定義,隨後他沉默半晌,吐話:


    “不過我也的確希望你去調查這裏麵的npc,我不擅長幹這種活,你則反而比較擅長交談,作為報酬,我會分享給你我這邊從書本和建築中得到的一些信息,至於金利斯過去的調查材料,我認為你國家給的應該比我這邊詳細。”


    “應該?”


    約瑟夫的過去早在還是選手的時候就被扒了一遍,當然,由於他背景的特殊,也算不上精光,隻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從紐津大學醫學專業畢業厚馬上投身於商業和慈善事業的他都可謂善名遠揚且前途無量,他的導師、同學、資助對象以及親戚大多對他也是一種盛讚的態度,若要說能和犯罪扯上什麽關係,恐怕隻有金融犯罪了。


    但他手下的產業經調查也並無什麽太過越界的非法行當……其中一些甚至還是老金利斯把持產業時留下的罹毒,對於這麽一個幾乎完美無缺卻行為怪誕的“聖人”,人總是忍不住想象其善行之下或許藏有惡毒的虛偽。


    “金利斯的父母和他的關係比較傳統,父親年輕的時候外出工作,極少照料家庭事務,母親則充當了家庭主婦負責運營莊園以及對金利斯進行教育,”


    古德裏安盯著桌上書頁的封麵,沉吟著:


    “雖然這樣說,他母親其實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以前在藝術界頗具盛名,人脈也很廣,所以給金利斯進行的教育資源也非常好,他從小就接受了大量高端教育……這種環境放到罪犯身上的話,我看到的一般是那種承受不住壓力於是反而自暴自棄了的孩子,但他可一點看不出有這個跡象,何況這種罪犯一般是在某一天進行激情殺人,連精心策劃謀殺都算是比較罕見的,而他的激情……嗯……我覺得隻能叫興趣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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