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次露怯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這種事就不必告訴白選手了,”


    對於這一消息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意外,陸笙隻是點點頭,把視線挪回了屏幕:


    “之後請負責人把我們損失的原料、技術以及露西亞在研究所新增的崗位列一份表格,我和怪談研究所那邊匯報一下。現在最重要的是為選手提供其他幫助……妮娜那邊好了就讓她去接一下人吧,也不必對約瑟夫表現出太大惡意,對了,其他組那邊狀況如何?”


    ……


    坦白說他並沒有料想到事態竟會發展至此,誠然,他最初就已經瞄準了對麵那一人,將其視為必須要消滅的對手,也早就料想到或許要為此付出無數的代價,但未料到竟需將如此多追隨者如羊羔般獻祭出去,而即便如此目的仍未達成。


    克裏斯蒂安一臉感慨之色地站在斷壁殘垣的戰場上,看著天上的夕陽與黃土中仿佛夕陽融化後所泛出的無邊血色,雙手合十,向著無上的上帝祈求著仁慈與憐憫。


    “我們的戰爭已經沒有發展可言了。”


    而此刻,同樣從戰場那側緩緩走來的關寒,捏著一枚棋子,踩過一具又一具屍體,似乎手無寸鐵地朝這位聲名顯赫的清教徒走來了。


    他輕輕搖晃著指尖的棋子,似是極為惋惜地發出咋舌聲,一點點前進,直到來到規則所規定的對方所占領的土地麵前。


    “你藏了很多居民,而我也一樣,而我們都已經研出了應有的東西。”


    關寒低下身,把棋子放到自己的靴前,也便是“國界線”那一條纖細的軌跡前:


    “再拚下去就是你死我亡……這兩件事會同時發生,我的農業原料被你暗中傾銷幾乎完全占領,而你的重工業也被我所剝奪,兩個區域在失去彼此的情況下都會麵臨分裂,而最終的勝利者,則是……”


    伴隨著關寒故意拖長的聲音,一陣喧囂聲沸騰而起。


    一群手拿武器的士兵朝著身旁似乎再無他人的二人包抄過來,領頭的是個阿三人,眼中閃著得意的光。


    他舉起手中的拚裝衝鋒槍,大聲嘲笑著向對峙的兩人喊話:


    “……龍國、燈塔?可笑的兩個國家,你們兩個彼此撕成那個樣子,卻把我完全忘了……哈哈,說白了你燈塔曾經不就是靠著這一招發家的?老子在你們中間當軍火商,可賺了不少。”


    “感謝你的配合講解,沒錯,就是這個得意洋洋的人,”


    關寒完全沒把他當回事,隻是以近似開玩笑般態度舉起一根大拇指,跟介紹動物園中動物生態般向克裏斯蒂安比了一個方向:


    “我覺得我再不討喜,總是比這種人要好一點的,所以,比起我們真拚個你死我活,不如讓這位被刻意留下來的蠢蛋消失?”


    “你說什麽刻意留下……夠了,士兵們,殺了他們!”


    阿三國的拉裏覺得自己的運氣極為不錯了。


    他其實並不算性格很跳的那一類人,甚至一開始進入這個所謂的國家副本中的時候還戰戰兢兢的,生怕惹到那兩名頭賊響的選手選擇了悶不做聲,連克裏斯蒂安當初所謂招募盟友共同發展的時候他都沒摻和這破事,成為了少數不結盟的派係,雖然這群詭異居民動不動就要暴動或者發生點隨機事件,但隻是一方麵的壓力,總能應付下來的。


    特別當居民基本被降服,世界資源卻遠不能滿足所有國家運作必要的時候,克裏斯蒂安和關寒的戰爭果然一觸即發,雙方炮火滿天,最終卻是那些選擇了站隊的小國遭了殃。


    在這場神仙打架中,拉裏選擇了坐山觀虎鬥順便學二戰的燈塔、賣火力做交易當騎牆派,隻要戰火不蔓延到他本土上去,他就可以坐享其成。


    漸漸的,戰爭的烈度一點點減小,甚至近於偃旗息鼓了,這時下場的小國大多已經葬送,而克裏斯蒂安和關寒的勢力似乎也因無休的爭執而陷入了衰弱,反倒是拉裏的勢力隨著貿易和代工一點點增長了起來。


    而等到這個時候。


    他終於飄了。


    兩個大選手伺候他一個選手,這福氣還小啊?


    拉裏火速吞並了幾個還幸存的小勢力,將其整合到自己的麾下,結盟是不可能結盟的,要整合唯一的方式就是讓對方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不過放眼望去,整個副本中其他的選手,要不跟克裏斯蒂安和關寒一樣打得幹幹淨淨,要不就是直接入了土——所以明麵上還有誰比他更有資格飄?兩個國家的軍備加上錢財,他們能把他秒了?要是能秒了他就當場把這個副本吃……


    “轟——!!!”


    一陣驚天的轟鳴響起,來自拉裏的後方,本來還想要親自上前衝鋒的拉裏忽然僵住了,一點點呆滯地將視線拉回自己的身後——也便是屬於他占領區域的地方。


    遠處,某片曾經屬於燈塔國依附者勢力範圍內的土地突然揚起了一陣沙塵暴,沙塵之中是一群痛苦掙紮的血人,他們不斷哀嚎著、掙紮著,液態的身體如血漿般向四周蠕動,所到之處無不發出一陣令人牙癢的腐蝕聲。


    “我並不支持無必要的殺戮,我必須為我手中的血而懺悔,”


    而在一旁,那穿著一身老舊灰色長擺西服,手持拐杖,短發上戴著一頂高頂禮帽的清教徒低下頭,抓住胸口的十字吊墜,以一種溫和而寧靜的聲音禱告般開口:


    “但事到如今,我想我們已經到了最糟糕且不可化解的結局道路了——更多的戰爭不過是讓這片大地染上更多的罪孽,我願跟您簽署一份合作協議,不單是這次的、也還有未來的。這樣的戰爭隻需要一次就足夠了。”


    “罷了吧,協約不就跟廢紙一樣?”


    關寒攤開手,有些挑釁地說:


    “那是小本子的領土吧?當初他們選擇加入你的聯盟的時候,難道知道你在他們的地裏麵竟然栽了這麽一個玩意兒嗎?”


    “不,先生,您的猜測未免太狹隘,我當然敬受著主的訓誡,從不欺騙我的朋友。”


    克裏斯蒂安在一片又一片接連升起的沙塵暴中微笑著,他那甚至有些補丁的禮服隨風飄起,麵容也被四麵洋溢的黃沙籠罩得朦朧不清,隻有一雙湛藍的眼如發光般清晰從黃沙中顯露出來,令他像一道生有雙眼的雲:


    “而您呢?不說他地了,便是我所在的地方,先生,您又讓多少人滲透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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