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認知,或者說不止是認知,還包括了認知之後不由自主的想象,而且想到什麽,就是什麽……人的想象力沒有那麽詳細,想什麽都隻能想出一部分,所以想出來的東西也有一大堆可掰扯的東西,”


    白無一把紙條拿在手裏,喃喃自語著自己的新推斷:


    “而這些想象的影響力是有區域性的,3樓臥室是一個,2樓專業的房間是一個,而1樓……則幾乎全部都是,特別以表演的房間效果最嚴重,被害者的想象在那些地方已經不止能影響周圍的環境,讓自己看到自己潛意識中想象的混亂場景,甚至會改變自身。”


    也許4樓也是一個,或者說,4樓本身就是由規則想象的延伸。


    8.公司偶爾會迎來一些商務上的合作夥伴,他們往往穿著西裝,如果你遇到了他們,請不要抬頭,不要和他們對話,如果他們向你問路,無論他們問的目的地究竟是什麽地方,請告訴他們該地點在4樓。


    這個規則,實際上才是4樓真正的源頭。


    “什麽……那控製住自己不想不就好了嗎?”


    “你看,你剛剛是不是在預想自己不想以後規則世界的反應……或者說,你是不是在想象自己不想象就能通關的未來?”


    “……”


    “人類是無法控製想象力這種東西的。”


    這也是紙條上所記下的一道提示。


    那樂手的反複掙紮與自我否認到底來自怎樣的場景……白無一自然不能全麵認知,哪怕古德裏安可以複現,以現在的狀況,也還是將那段凝結成如此一番痛苦扭曲文字的經曆束之高閣更好。


    無論夢想公司本來創立的目的是什麽,從莫裏的紙條上來看,這裏本來就是為了想象力所製造的一處地方,也許正如其名字一般,是讓夢想或者說想象成真之地……因幻想而生,卻又因幻想的無法遏製,成為了一片夢魘之地。


    約瑟夫靜靜看著,白無一,靜靜聽著他從一片混亂中得出的線索,隨後愉快笑了。


    而白無一也在一邊重新開始複工,一邊偷偷掃視著腐國人。


    如果是想象的話……約瑟夫突然端出人肉的行為好像也不是完全無法解釋,畢竟處於黑暗之中,在恐懼的驅使下想出無數令人畏懼的畫麵,這一行為哪怕是白無一本人也時常發生。


    ……約瑟夫曾經流露出過恐懼情緒嗎?哪怕一次?


    古德裏安沉默著,看著白無一似乎又一臉平靜地開始從事起詭異頒發給他的那些枯燥工作,給出疑問:


    “……這句,你不提醒我,不是更好嗎?如你所說我那樣想象了,它不是……”


    “我們就不搞那些套娃邏輯了,光是巴爾托尼奧的情況就證明光是一個堅信估計沒什麽作用,我不知道巴爾托尼奧具體的情況,但國家都沒編一個假消息讓我去迷霧那邊,那他估計是肯定沒有通關的。”


    巴爾托尼奧差不多是在白無一麵前第一個衝向迷霧的,當時,他的認知非常單純、想象也不會太複雜,甚至無非自己通關後的情景之列。


    可如此純粹的信念卻沒有換來通關的鑰匙……白無一不願意去想象巴爾托尼奧的現狀,但完全脫離於夢想公司寫字樓,在近乎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步入茫茫的迷霧,步入有無數遐思空間的未知之中……


    “……總之,這個事實我們還是不能忽視的,至於其他的還是忘了比較好。”


    關於莫裏所變成的粉紅色的霧氣狀生物……可能是還未成型的粉色大象。


    他可能本來是想以一個比較單純的指向性幻想取代其他更為危險的幻想,但,取代隻是看見粉色的大象,這份失控的幻想最終被他也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也許隻是一分、一秒,莫裏將對自身狀態的聯想與粉色大象的形象聯係到了一起,而後便被這想象所吞噬了。


    人在遭遇了任何危機的時候,在放心下來的一刻,總是會不由自主去想象自己到底怎麽樣了。


    莫裏當時應該還沒完全被那想象所吞噬,不然,字條後半那一段長而扭曲的字跡估計也不會存在了吧,恐怕為了對抗自己便扭曲的形體,他便又開始拚命想象起自己原來的形象來……但這是想象,不是任何記載的資料。


    想象是虛浮的,無論未來是否會從中有一部分成真,但想象必然會有假的部分。


    結果就是這種想象不單沒有幫助莫裏逃離悲慘的命運,反而讓他被侵蝕的程度越發慘烈了,在麵臨最終一刻前,他選擇去見艾麗,讓她呆在在他認知中最安全的地方……永遠不要所謂轉正。


    噗呲。


    奇怪的聲音傳出,下一秒,莫裏那過度膨脹的身軀忽然泄出了一大股奇怪的氣息……那並不是粉色的,但氣味如此之龐雜、之濃鬱,已不可忽視。


    薛定諤箱中貓屍的臭味已經彌漫,它已被觀測,命運也已注定。


    “接下來怎麽辦?”


    古德裏安站在病人中間,又使用了一下能力,他看著那已經躺到在床上的莫裏的虛影,皺眉,說:


    “雖然得到了一點信息,但遠不足以通關,而其他地方現在我們也是無處可去,線索並沒有拓展成新線索,它斷了。”


    “並非如此。”


    腐國人這時走來,接過了話:


    “想象可扭曲我們自身,亦可扭曲我們所在環境,若采用得當,便可以從威脅我們的毒藥變為通關的鑰匙……而最受想象影響的有兩處,一處是1樓,此地危機重重。”


    “還有?”


    “還有一處我可不知道了,白,您不該知道嗎?”


    “……本該不存在的4樓。”


    ……


    “和認知相差無幾,但是更加難以控製啊。”


    “想象有的情況下明知道是假的、或者無關的,但是這是人類大腦的常見活動,壓根不管有意識無意識都可能發生,想要約束這種能力來通關……比通天還難。”


    自從看到莫裏給出的第一張紙條,專家組便從中明白了整個副本的核心,並為此心事重重起來。


    他們不是沒看過類似題材的文學作品作為一點虛構參考,但文學作品中,對精神汙染方麵的設定大多還是類似於和諧大廈中監控所製造出老板那樣的直接汙染。


    而這次。


    想象並非它物給予,更非不自然之不可名狀。


    選手自己的精神,汙染了肉體。


    若要抵擋它物的精神汙染,無論異能、逃避、或者隻是硬挨過去一段時間,也許都可以抵擋。


    但除死亡外,人類何以擺脫自身的思維?


    頭腦中的火焰,若是冷卻,肉體的溫度是否也會隨其而止息?


    若是當真擺脫,他們又如何能得以通關?


    “把選手敲暈,能不能把他們運出去呢?”


    一名專家摸著下巴,有些艱難地提問了。


    “不行。”


    對麵一名專家立刻搖頭,向其的提問做出了明確的反駁:


    “人會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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