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女性好像此時才注意到一邊懸掛的銅牌,頗有些抱歉地捂住了自己嘴:


    “您上班的時候不能閑聊是吧,我也剛剛來公司,對這裏規矩還不是很適應,說來這公司規則實在是挺多的,是個有點奇怪的地方。”


    “……”


    白無一沒有理會她,而那名年輕女性則看著緩緩關上的門,身體抖了抖,手不自覺地不斷張合著。


    “呃,我有點幽閉恐懼症,緊張的時候容易話多,您當我自言自語就行,不用理我。”


    哪怕白無一低著頭並不理她,這名女性還是自顧自地說起了話來,若放在平時,也許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事,但放在現在卻隻讓人感到心緒不寧。


    現在的白無一隻希望進電梯的人越少越好,最好一整天就讓他一個人死蹲在電梯裏,直到交接完成。


    之前哪怕是和老人鬼怪對峙,他尚且還有規則可以傍身,而到最後那鬼怪失控時,他也知曉原因,且還有母親幫襯。


    剛才的一幕白無一卻毫無頭緒。


    無論是遭遇,還是逃脫,他都毫無頭緒……這一失去掌控力的危機感讓白無一本就不安的心緒更加不安了。


    “你是今天才到公司裏的嗎?我是一個月之前來的,姑且也算是你的前輩,也許還能幫上什麽忙呢。”


    那人看著電梯下去,眼睛一直死死盯著樓層的屏幕:


    “其他公司不一定,咱們公司新人和老人區別可大了,不過咱們這資曆最老的可能還是清潔工,那個人有點奇怪,我不太敢跟她接觸。”


    清潔工,應該就是那個歪著脖子的奇怪女人吧。


    是因為在這裏待太久了所以才精神失常的嗎?如果是那樣,倒也正常。


    “聽說她是唯一一個在這幹了5年的,應該很了解老板吧,我這一個月還完全沒見過老板呢……不過看其他人,感覺他們還蠻害怕老板的……哎……”


    她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話,白無一也不回答,隻是微笑著看著,很快,電梯到了底層,他也便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以期讓這位小姐快些離開。


    年輕的女性愣了一下,說了一聲“謝謝”,接著動身離開。


    但這次來往並不幹脆利落,外麵很快傳來喧囂,一名身著紅衣、頭戴禮帽的來客很快突兀地占據了電梯外的視線。


    “許先生。”


    那名女性趕緊向其低下頭打了個招呼,而那人則有些趾高氣昂地點了一下頭,看也不看那女性一眼。


    白無一則在看到這人的第一瞬間就大感不妙。


    無論從衣物、表情、乃至工牌上,此人都完全不符合任何規則上的規定。


    但白無一卻無法確認此人有問題。


    “客人您好,乘坐本電梯需要進行信息方麵登記,姓名、身份、還有去往樓層,另外,還煩請您告知一下上樓的目的。”


    “公司還沒做大,規矩定得一條一條的,員工也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因為1樓這個地區很特殊。


    在這裏上樓的人,不單可能有員工,還有可能是……


    “小子,我看你是新員工,第一次我就不計較了,以後要記得我這張臉,許峰,你們公司的第一大客戶。”


    還有可能是客戶呀……


    辨別員工的身份可以靠衣服、可以靠規則、可以靠身份和樓層的不協調來判定,但是這些標準對於客戶這個身份,全都沒有絲毫作用。


    越是在這個怪談中待得久,白無一就越感到它和之前一次最大的不同:這一次的規則雖然已經比上次多了,但是非常、非常不全麵。


    上次的規則也不是一次就解釋了所有狀況的,但至少有已經死去的外婆的紙條進行補全,這一次的補充線索基本上是靠員工們語焉不詳的內容進行補充,還被規則在很大程度上杜絕了充分詢問的可能。


    “是,客人,我很抱歉,那麽請問您是要去哪一層呢?”


    “肯定是展示成品那一層啊,你們的產品一直出不了成品,我才親自來看的,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新到連產品在哪都不知道吧?”


    像個真正的社畜一樣卑躬屈膝,結果得到的卻是對方以一種近乎輕視的口氣說出來模棱兩可答案。


    白無一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因為接連刺激有些暴躁的心情平複下來,開始思考。


    ……


    斯威蘭國的選手把手中的小本關上了。


    “你沒有工牌,連樓層都不知道,不準上去。”


    雖然說的話很強硬,但剛剛經曆了一係列驚心動魄經曆的斯威蘭國選手其實還是有些驚慌的。


    麵前的紅衣人死死盯著這個昂著脖子的乘務員,被氣得笑出了聲,他伸出一根指頭,指向那名選手,又緩緩挪了一個方向。


    “這就是你公司的好員工?還是說,這就是你專門派來攔下我的?”


    紅衣人咬牙切齒地說:


    “好得很,我告訴你,這筆生意咱們吹了,你拖的時間早就超過我們合同了,等著吃官司吧!”


    這些話明顯不是對著那選手說的,說完以後,這紅衣人就惡狠狠瞪了選手一眼,轉身離去。


    他這副作態讓斯威蘭國選手有些心慌,不過很快,他就又平靜了下來。


    不要緊,這可是自己國家智囊團出的主意啊,之前要不是國家的提醒,他怕都不認識那個氣罐清潔劑,說不定直接被炸飛了。


    反正之前那個奇怪的女人也是這樣轉身就走的,雖然之後回來了,但是,也沒問題吧……


    就在他一心忐忑地等待著大門關閉之際,電梯外的樓層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慘叫,接著便是一陣宛如猛獸撕咬一般可怕的聲音。


    斯威蘭選手嚇得趕緊按下了關門鍵,在門徹底關閉之前,似乎有什麽灰白的東西一閃而過,但不待徹底看清就被關在門外麵了。


    果然,聽國家的話是沒錯的,剛才自己要是放那家夥進來,被咬爛的說不定就是自己了。


    把心放下一點後,斯威蘭國選手便又重新打起精神來準備應對下一批客人。


    但這時,熟悉的雪花噪音又再一次浮現了,這代表了那名奇怪的客人將要又一次出現……但鑒於剛剛也沒發生什麽,斯威蘭國選手的心態還是相對放鬆的。


    這種放鬆持續到他感到自己的指尖開始麻痹為止。


    自電梯在第一層關閉以後,仿佛整個大樓都失去了運作一般,再沒有任何人出入來往過,而斯威蘭選手在等待半晌之後,隻覺得自己身體有些麻痹的冷意。


    他本以為是長久保持站姿導致的血液不暢,但甩了甩手也不見好轉,於是才把視線轉下去……


    便看見了自己已經一點點分解成了不斷閃爍的雪花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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