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圖,總不能是指傳聞中的寶藏吧。”


    廖必勝也見到了那密封折子上所寫的內容,起初是不敢置信,後是想起什麽,眼神微妙。


    周佑宸好奇道,“你知道?”


    “快說。”羅秉昭對所謂的寶藏知之甚少,晏修也是十七年前的人了,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對陳年舊事記得如此清晰。


    被兩個人這般注視著,廖必勝麵上一笑,“這寶藏其實也沒什麽,我爹曾經提過一嘴,說是晏將軍家中有一祖傳寶貝,好像就有一張地圖,隻不過那是我爹閑來無事隨口一提的,我沒多當回事。”


    廖禩與晏修交際泛泛,當年晏修被處死時,廖禩也僅僅是心中暗暗懷疑,並未刨根問底。


    而今廖必勝舊事重提,說起來也是趕巧記起。


    “看來,大家都對這地圖知之甚少。”


    周佑宸將折子收好,這是至關重要的證據,等回大雍後要當堂呈現,屆時也為晏修一案的昭雪鋪墊。


    “長公主,”羅秉昭開始分析,“既然是西燕當年處心積慮為了一己之私構陷晏將軍,那麽,晏將軍一案,是否應該還他一個清名?”


    晏修有點類似於羅家人,都是剛正不阿,秉身持正,奈何不得善終。


    這是君王負了晏修,也是大雍對不住晏修。


    羅秉昭心中五味雜陳,難以釋然。


    周佑宸神情冷肅,“你說的也是我回到大雍後準備要辦的大事。”


    “那麽快?”


    一邊的廖必勝有點詫異,“隻有冊子,恐怕不能服眾。”


    關鍵是當年法辦晏修一案的就有朝中的一位重臣, 一旦徹查,約摸著也是不小的風浪了。


    廖必勝不反對為晏修昭雪,問題是,無憑無據,口說無憑。


    “在這件事上,有人比我們更上心。”


    周佑宸並不擔心這件事,橫豎尤少卿比她更在意晏修能否洗刷冤屈,這些天他留在西燕,想必是收獲頗豐。


    羅秉昭會意一笑,“長公主自有妙算,我們就等著看一看了。”


    “就你嘴貧!”周佑宸沒好氣地給了羅秉昭一個暴栗,羅秉昭連連捂著額頭,不依道,“殿下慣會欺負我。”


    “哈哈哈哈哈……”


    別院的歡快氣息感染了所有人,就如天邊的暖陽,金光半照而下,像是鍍上一層金輝,美麗絕倫。


    ……


    周佑宸來到了尤少卿落腳的官邸,明日他們都要啟程回大雍了,臨行前她總要交代幾句。


    總得來說,此次出訪算是有驚無險地平安落幕,大雍西燕簽訂了互不侵犯的和約,上一次的和約因周景湛駕崩不作數,周佑宸周佑楷一朝是新的起點,便要重新簽字。


    蓋上印,便是兩國和約了。


    至於西燕新帝,為了以表對大雍來訪的心意,派了不少人為大雍送上了西燕的特產,一車接著一車,看得眼花繚亂。


    周佑宸和羅秉昭廖必勝通力合作,逐一清點過後,便請使者團好好看管,切不可出了差錯。


    大雍使者團自從來到西燕後,體重都有點不可控了,肉眼可見地長胖了,而且西燕肉食豐富,做法百樣,西燕官員有的出錢,偷偷地買點特產帶回去給家裏人吃吃鮮。


    對此,周佑宸也沒多加阻攔,又不違反規定,自掏腰包即可。


    就連尤少卿,也愛隔三差五喝點西燕奶茶提神醒腦。


    “參見長公主。”


    周佑宸大駕光臨,尤少卿連忙見禮。


    禮畢,尤少卿低眉順眼,靜候周佑宸的吩咐。


    “之前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周佑宸問得隱晦,尤少卿一聽便懂,隨即回答,“回殿下,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在燕城當城主時,尤少卿並非坐以待斃,也曾以遊曆為名,私下多有探訪,算是小有所成,外加尤家太夫人臨終前交給他的物什,尤少卿相信,人證物證俱在,抵賴不得。


    在西燕的這些時日裏,由於周佑宸的謀劃,他到底也進一步摸索到了一些東西。


    周佑宸挑眉,“這麽有把握嗎?”


    “為了這一刻,我整整等了十七年。”


    尤少卿語氣激動,不複往日的平靜淡漠。


    事關重大,又是自己的親人,他又怎能不在意不緊張呢?


    對於尤少卿的心情,周佑宸感同身受,語氣稍有緩和,便道,“小心一點 ,謹慎為上。”


    目前來說尤少卿的身份還是個秘密,如若為人察覺,那就沒有尤少卿的命在了。


    尤少卿作揖,“謹遵長公主吩咐。”


    “真相大白了, 我保證會物歸原主。”


    有關那所謂的寶藏地圖,周佑宸有理由懷疑周景湛是否知情並參與了這件事。


    要知道,宣成帝晚年雖然多疑,但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的暴戾脾性,當時他那麽快就處決了晏修,簡直是有違常理,看樣子是另有隱情。


    周景湛是恭王,為了奪嫡,未必沒想過排除異己,晏修是鐵杆保皇派 ,與東宮哪怕私交一般,卻也遠勝於其他皇子了。


    若說宣成帝隻是為了給敬文太子鋪路而容不下晏修,似乎有點牽強,可要是事關兩個皇子, 那就不奇怪宣成帝的做法了。


    很有可能周景湛利用了宣成帝晚年疑心病重的毛病,進而打擊了晏修,然後又為自己的上路掃蕩阻礙。


    就是不知道,她的大舅父蕭言白充當了什麽角色?當年晏修出事時,別忘了蕭言白也是朝廷命官,甚至他是為數不多文官裏對晏修非常欣賞的人之一。


    周佑宸從未有一刻如此懷疑猜測過她的大舅舅,他們是血濃如水的親人,隻是……


    “另外,舊宅……”周佑宸欲言又止,晏修一門被抄斬,府邸就被查封了,這麽些年下來也沒賞給別人居住。


    那麽多年過去了,府邸早就破舊不堪,若想物歸原主,最好請人重新打掃一番更合適一些。


    尤少卿搖搖頭,“屆時我會親自去一趟。”


    晏修屍骨一直被好心人停放在庵堂裏,這麽多年也未下葬,就等著真相大白的一天。


    而今歲月匆匆,白駒過隙,戎馬倥傯,周圍的景和人都變了,物是人非。


    他要做的太多太多,本想著要過些年才能辦到,沒想到那麽快,他就可以把父親入土為安,還他一個清白。


    尤少卿想著想著,朝周佑宸鄭重其事地行了大禮。


    周佑宸蹙眉,“你不必如此。”


    “長公主大恩大德,無法報答,微臣這條命,今生今世任憑長公主處置。”


    尤少卿跪在地上,語氣真摯。


    家中落難以來,他看慣了人情冷暖,就連在尤家,他時常感受得到那些人對他的排斥與厭惡,他不是尤家的一份子,隻是寄人籬下的可憐人。


    太夫人疼惜他,卻也不能時時刻刻看著他,尤少卿記不得是什麽時候他漸漸學會了以微笑示人偽裝的假麵孔。


    太夫人一走,尤少卿在尤家也待不下去了,他選擇了離開。


    江南的生活不能說一無所獲,縱然有著這樣那樣的不完美,卻也讓人刻骨銘心。


    尤少卿對尤家人不冷不熱,除了去世的太夫人能勾得起他心中的溫情外。


    他會跑到燕城,還是錢財惹得禍,有人看上他手中的錢寶,於是派土匪綁了他,想殺人奪寶。


    當時他被下了軟筋散,渾身上下毫無反抗餘地,若不是土匪見錢眼開,跟雇主討價還價,指不定他很難逃脫得了魔爪。


    被搶走了大部分的錢財,尤少卿狼狽至極,那也是尤少卿有記憶以來最為落魄的時候。


    尤少卿饑一頓飽一頓,麵黃肌瘦,全靠一點米粥填飽肚子,一個年輕小夥子像流浪漢般,一路逃到了燕城。


    他身上的一些東西沒被土匪發現, 或者說當回事,父親的遺物他保管完好,幸好他識文斷字,又會點功夫,很快被燕城的城主帶回去了。


    然後,他想方設法將城主一家趕出了燕城,他在世家的扶持下當了城主。


    後麵的事情尤少卿不想繼續回憶了,實在是太過痛苦煎熬。


    從尤家再到燕城,他吃盡苦頭,受盡白眼,也沒多輕鬆,和堂弟周益謙對比一下,誰也不比誰快樂 。


    或許是尤少卿看多了人心,對人本就不抱任何希望,周佑宸是他第一個感受到與眾不同的人。


    她也會算計,和人虛與委蛇,同時耀眼奪目,如一團火般,吸引著所有人。


    尤少卿說不清自己的內心是何種感情,但他決定好了,今生今世,唯周佑宸馬首是瞻。


    “你的命不值得我要。”


    周佑宸果斷拒絕了。


    尤少卿有才,她會任用,不過更多的就沒有了。


    羅秉昭廖必勝和博望書院的那些人 ,才是她的心腹。


    被周佑宸拒絕了,尤少卿很是失望,他抬頭便道,“無論如何,微臣願為長公主效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眼前這個女子,應該可以賭一賭吧。


    周佑宸輕笑一聲,“你已經是了,不用表明忠心。”


    “所以,我可以為長公主分憂嗎?”


    “……嗯,看情況吧。”


    周佑宸話一說完,尤少卿也不繼續跪著 ,很快起身回了一禮。


    無形之中,他們達成了共識,從這一刻起 ,榮辱與共,息息相關 乃至生命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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