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佑宸今日並沒有去金鑾殿,而是帶上周昀一塊入宮,去萬壽宮覲見蕭太後。


    蕭太後正抱著德順長公主逗玩,一聽嬤嬤說長公主求見,便十分高興。


    等周佑宸領著周昀踏入殿中時,蕭太後難掩歡喜,語帶嗔怪道,“你這孩子,這段時間都忙著國家大事,都忘了母親吧。”


    因督辦玻璃廠,又有出使西燕的重擔在身,周佑宸自是忙得腳不沾地,幾乎很少來後宮探望蕭太後了。


    “都是女兒的錯,女兒該打。”周佑宸作勢要扇臉時,蕭太後抬手製止了她,一陣沒好氣,“打什麽啊?打疼了,不都是為娘的擔心嗎?你這是給我添麻煩吧。”


    話雖如此, 可蕭太後一片慈母心腸,有目共睹。


    周佑宸亦渾不在意地笑笑道,“女兒知道前段時間來不及入宮探望母後,這一次抽出時間,要陪陪母後,以及讓您看看您的外孫女。”語罷就示意周昀上前。


    周昀依禮福身,一派從容。


    蕭太後見此 ,臉上堆起笑容,“好孩子,不用多禮了,你是皎皎對吧 ,快坐。”接著用眼神示意宮人先把德順長公主抱下去。


    嬤嬤會意,伸出手來,想用手臂接過德順長公主,不過德順長公主婉拒了嬤嬤的懷抱,而是自己從蕭太後懷裏翻身下來,退開一步。


    從一個內向木訥的小公主,漸漸的性子變得開朗,不得不說蕭太後在其中花了很大的力氣去照顧德順長公主。


    德順長公主年歲大了周昀幾歲,又是長輩,周昀自然也要行禮。


    德順長公主見此甜甜一笑,“郡主,我們今後可以做個伴了。”


    因周昀是周佑宸的養女,周佑楷也很大方地恩封周昀為永樂郡主,食邑一千二百戶,這讓不少人嫉妒得眼睛發紅了。


    本朝得寵的公主之女若要冊封,最多也是在及笄出嫁時封縣主,這是極大的殊榮了,多的是公主之女沒有任何爵位,畢竟公主之女再尊貴,跟皇室也是隔著一層了,又不姓周。


    能被封為郡主的,隻有太子之女、親王之女,可想而知在此前提下,宗室裏郡主數量並不算多。


    周昀直接越過了大多數宗室貴女, 一躍而起當了郡主,還是那種有封地有俸祿有食邑的郡主,而非隨便一封、名頭好聽的空頭郡主。這如何不讓人羨慕嫉妒恨?


    不知內情的隻當永樂郡主走運了才被冊封郡主,然而在知曉內因的少數人眼裏,永樂郡主的獎賞也隻是當今皇帝不好再大肆嘉獎長公主的功勞,適才尋由頭,嘉恩於她的養女。


    說白了,女憑母貴,誰讓人家命道好到當了鎮國長公主的孩子呢?


    對於周昀,蕭太後無疑也是好奇的,之前周昀身子骨弱,不能見風,周佑宸便沒有帶她進宮。現下不同,周昀會說話,也開始認人了,她再怎麽樣也得帶這孩子看看她的外祖母。


    周昀玉雪可愛,又知禮乖巧,蕭太後見之欣喜,連忙將周昀抱在懷裏,又對坐在旁邊的德順長公主說道,“菲菲,皎皎是你的外甥女,你以後要好好疼她,知道嗎?”


    “兒臣遵命。”德順長公主的目光隨即投向了含笑看著她的周昀。


    周昀眨眨眼,對於這個很陌生的姨母是頭一次見,不過她不討厭這個姨母,姨母不會害她,這是娘告訴她的。


    “母後,你不能寵壞了皎皎,她在府裏向來是有些無法無天的。”周佑宸生怕德順長公主心思敏感,對周昀心生嫌隙,於是尋了話茬,故意開玩笑道。


    蕭太後不信這套說辭,先是愛憐地摸了摸周昀的臉頰,再下結論,“我看皎皎很乖,哪裏無法無天了?安安可不能瞎說。”


    “母後,看來我已經失寵了,有了皎皎,你就不喜歡我了。”周佑宸兩手一攤,做出很無奈的表情。


    “去去去,都當娘了,還這麽不正經,跟你孩子有什麽好計較的?”蕭太後翻了翻白眼。


    “那當然了,母後疼我的孩子,那不就是疼我嗎?我幹嘛計較呢?”話鋒一轉,周佑宸又開始得意上了,神采飛揚,一改之前“失落吃醋”的神色。


    “就你嘴貧!”


    萬壽宮內眾人歡笑一堂,宮中的孤寂冷清一掃而空。


    在試著與周昀交流幾句後,蕭太後點點頭,“安安,皎皎你養得好。”


    同樣是養孩子,周佑宸沒有刻意嬌養,而是嚴加管教,從和周昀短短的幾句交流裏,蕭太後深知,周昀比同齡人來得早慧懂事,離不開周佑宸的悉心教導。


    再想想近日在京城裏聲名鵲起的博望書院,蕭太後的心弦被觸動了。這個孩子,真的是超乎想象得靈敏。


    聞聽蕭太後的話,周佑宸一正臉色,“皎皎在那樣的環境裏活下來,我自然要好好撫養她,讓她明禮識字,不當混子。”


    有關周昀的身世,蕭太後一清二楚,單嬤嬤是她送過去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心裏也就多了幾分憐惜。


    “平常給皎皎的吃食不能太油,也不能養得太嬌,不利於孩子的成長……”許是想起了舊事,蕭太後眉宇間籠罩著一絲憂愁。


    周佑宸一一應下, 沒有打斷蕭太後的話,哪怕這些話單嬤嬤安氏也都提過,為人母親的一片好意,她怎麽好意思拒絕呢?


    在萬壽宮內周佑宸沒有逗留太久,她如今肩挑重擔,哪有閑心聊天敘舊?今天還是特意抽空才擠出了這點時間。


    是以,在陪著蕭太後德順長公主一塊用膳後,周佑宸領著周昀離開了萬壽宮。


    在臨走前,周佑宸送給德順長公主平安扣,全當是見麵禮了。德順長公主想拒絕,但蕭太後說了,這是姐姐的一點關照,不用客氣,盡管收下,德順長公主這才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回府時,蕭太後賜下的重禮一車接著一車, 讓人目不暇接 ,又豔羨極了。


    “這些全都放在府庫裏,挑一些好的放在臨風院裏,要小心些,別讓郡主磕著碰著了。”周佑宸嚴肅著一張臉,瞥著孔管事盧管家。


    兩個管家是跟隨周佑宸的老人了,這點忌諱不會不懂,自是下去操辦了。


    “長公主,早朝有大臣反對為昌華郡主加封工部屯田清吏司的主事一職,後被陛下駁了回去,內監已經去顯國公府宣旨了。”


    春燕服侍周佑宸沐浴更衣時,如往常般匯報消息。


    “那個反對的官員叫什麽名字?”


    周佑宸打算在冊子裏記上一筆。


    “是都察院的海禦史,此人是右都禦史的嶽父。”春燕的話說得很明顯了,這件事是有人背後攛掇。


    都察院右都禦史是另一個人,此人說起來還是沈子鄞的父親東亭伯。東亭伯能混到右都禦史這個位置,顯然不是善茬,他對於沈子鄞這個長公主一派的人深惡痛絕,連認也不想認,相當於是逐出家門了。


    雙方不和已久,逢年過節也不來往,像是沒這門親戚般,京城不是沒有對此說嘴議論的。


    當初沈子鄞被主母兄長欺淩,差點被逼得投湖自殺,若非被他遇見了周佑宸,隻怕沈子鄞得成為東亭伯府後院裏的一縷冤魂了。


    沈子鄞的母親洪姨娘去得早,母子二人都不得寵,紮著主母的眼,沈子鄞能平安長大,其中酸楚不足為外人道也。


    今日上奏反對倪通為工部主事的海禦史,幾分是故意給周佑宸難堪的心思無從獲知,不過東亭伯與周佑宸處於敵對關係,那是十分明確的。


    東亭伯府……可不安分,周佑宸心想著。


    “去給沈子鄞捎口信,告訴他,尋機請人在朝堂上參奏東亭伯夫人放貸殺人、東亭伯治家無方。”周佑宸敲了敲桌,既然東亭伯來尋她的晦氣,那麽她也無需客氣,她手頭多的是東亭伯府的把柄。


    “是!”春燕眼前一亮,腳步飛快地跑出去了。


    東亭伯府隻是小角色,不足掛齒,很快隨著沈子鄞的暗示,薑禦史站了出來,參奏東亭伯夫人受賄放貸、東亭伯圈地占田等一係列罪證。


    這下可好,東亭伯烏紗帽保不住了,爵位也被一擼到底,成了清貧之家。


    在一陣風起雲湧中,連沈子鄞的哥哥也沒逃過一劫,被周佑楷免去功名,永世不得入仕,這輩子是毫無指望了。


    薑禦史彈劾東亭伯府,罪證確鑿,沈子鄞哥哥並不無辜,欺男霸女這種事情一件也沒少幹。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是道理。


    東亭伯府沈家如何哭天搶地那是他們的事,三天後,在周佑宸吩咐囑托完長公主府、博望書院、紡織廠琉璃廠的大小事後,大雍使者團從盛京出發,禦林軍開道,浩浩蕩蕩,直達西燕。


    此次使者團周佑宸是身份最高者,周佑楷要求使者團所有人唯周佑宸馬首是瞻,眾人不敢不從。


    到底是出使,比起上一次的騎馬,周佑宸這一次坐上了轎輦,裏間放著各式各樣的器具物品,足夠保證這一路不會太過無聊。


    周佑宸懶洋洋地躺在軟枕邊上,笑意清淺。


    因有軍隊保駕護航,一路上無人敢打使者團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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