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羅秉昭的聲音。


    周佑宸老半天不說話,羅秉昭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周佑宸意識回籠,輕歎道,“沒事了,我們走吧。”


    剛剛已商定遊學計劃,羅秉昭一道跟去,順帶要給周佑宸寫信匯報情況,索性大家達成共識,周佑宸也放下心了。


    一行人在無言中回到了長公主府中。


    春燕提起裙擺,氣喘籲籲地跑到周佑宸跟前,跟周佑宸說了在承恩公府發生的一件大事——蕭安昶被蕭言白禁足了。


    周佑宸微微一怔,後是想起什麽,了然道,“是金星寨的事情?”


    “正是。”春燕說道,“承恩公很生氣,覺得世子不分輕重,便勒令他閉門思過了。”當然更難聽的話春燕沒有說出口,外人若是知曉了,絕對訝異,那個風流倜儻的蕭家長子,居然會是這般言辭粗鄙之輩。


    周佑宸聞言,手指輕敲桌案,一言不發。


    蕭言白是什麽人?周佑宸也說不出來,她和這個大舅父來往不多,上一次借著羅秉昭狀告何家一事,與蕭言白簡單寒暄了幾句,隻覺得蕭言白深不可測,又懷有秘密。


    以前不愛親近他們尚且說是朝局影響, 可現在周佑楷為帝,蕭家得勢,蕭言白仍是不冷不熱。


    周佑宸也曾起疑過蕭言白其人,但查不出所以然,白澤暗衛雖然也是一支強大的隊伍力量,然而問題在於,蕭言白的過去自然得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雁過留痕,風過有聲,一點痕跡都沒有的,要麽就是清清白白,要麽就是人為破壞。周佑宸傾向於第二種解釋。


    蕭言白反對蕭安昶玉玲瓏的婚事,絕對不是所謂的門不當戶不對,或許是另有隱情。


    “兩位表小姐聽說此事後,便去找承恩公求情,但蕭公爺不肯鬆口。”


    春燕接著又道。蕭家發生了這麽大的一件事,當侍女的自然要第一時間稟報主子。


    周佑宸頭疼地扶額,“大舅脾性固執,一旦做出了決定,任何人都不得更改 。”


    蕭太後曾言,蕭言白從小到大想做成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做不成的,眼下他氣惱著蕭安昶的心思,一時半會也難以勸他收回成命了。能做的,興許是想方設法盡量讓蕭言白氣消了。


    想到此處,周佑宸便道,“蕭家有何消息,立即上報吧。 ”


    到底是兒女情長,周佑宸暫時無意多管,過段時間她要身負重任,前去金星寨勸降,等到那陣子塵埃落定了,也許情況也會變了。


    “是。”


    夏雪則滿臉好奇,“殿下,蕭世子心儀金星寨寨主,這不該是一件好事嗎?”


    雖然玉玲瓏現在身份尷尬,但在周佑楷頒布聖旨,為玉炎平反,又給玉玲瓏封了縣主後,無論如何,蕭安昶喜歡的這個姑娘,到底也算是清清白白了。


    蕭言白平常也不是那等嫌貧愛富、以貌取人的迂腐之人,為什麽會在獨子的婚事上這般糊塗呢?


    周佑宸看出了夏雪的想法,直言道,“大舅父心裏另有打算,大表哥喜歡玉玲瓏, 那就是打亂他的計劃。”


    蕭言白對蕭安昶自是重視在意的,繼承家業的長子,任何府邸都是慎之又慎。自然而然,長子長媳,一家宗婦,非同小可,絕不是一句兩情相悅就可糊弄了事的。


    最起碼蕭言白眼中,玉玲瓏談不上是一個稱職的兒媳婦人選,也不是未來的蕭氏當家主母的合格標準。


    蘇氏還好一點,她對身份沒有那麽看重,橫豎玉玲瓏並非賤籍出身,良賤不婚,不違反律法,玉玲瓏隻是身份敏感,又不是當不起一家主母的身份。


    目前來說,蕭安昶要想迎娶玉玲瓏為妻,路漫漫其修遠兮。


    “蕭世子的妻子是未來的主母,世子夫人人選可不能馬虎。”對於這件事,綺華反而看得最清楚。


    “那又如何?俗話說,有情人終成眷屬,蕭世子喜歡玉玲瓏 ,那不是一件好事嗎?若玉玲瓏真成了世子夫人,那些對抗朝廷的山寨,也就不會再與朝廷作對了。”


    麗華平日裏心直口快,現在直接一番剖析利弊,引得周佑宸側目而視。


    “這件事哪有這麽簡單?”綺華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金星寨這些年發展壯大,儼然是綠林第一總瓢把子,但底下也是麵和心不和,魚龍混雜,黨派林立,玉玲瓏要是投了朝廷,那些人必然群起而攻之。 再者,玉玲瓏是否喜歡蕭世子,還是未知數,你那麽快下判斷,為時尚早了些。”


    金星寨聲勢浩大不假,與此同時內憂外患也是不爭的事實。


    “啊?這麽危險,殿下,要不你別去了,好不好?”麗華嚇了一跳,生怕那些不講道理的江湖莽漢砍了她家長公主,連連拉著周佑宸的衣袖以示反對。


    “不可,”周佑宸搖頭,冷靜與麗華解釋說,“這件事不僅僅是為了蕭家,也是為了大雍的太平。金星寨在綠林裏享有威望,這些年朝廷忙於對外戰事,疏於對地方的治理,以至於地方百姓苦於寨匪的蠻橫而無處訴苦。玉玲瓏能否歸順,茲事體大,我不能退縮。”


    而且,周佑宸一句話沒說出來的是,玉玲瓏肯投降 ,將來她重開絲綢之路或訓練雄獅征戰天下時,玉玲瓏都是上好的人選。


    金星寨的地理位置獨特,進能去燕城,退能進西燕,這是戰略目標,周佑宸不得不去。


    見周佑宸心意已決,麗華也不橫加阻攔,就是心裏免不了擔憂,眉頭緊鎖。


    “長公主自有分寸,那些人傷害不了她。”終究是羅秉昭關鍵時刻站在周佑宸這邊,相信周佑宸的能力。


    周佑宸瞥去一抹感激欣賞的目光,羅秉昭回之一笑,淡然處之。


    庭院內最是風輕雲淡,百花爭豔。


    蝴蝶翩翩起舞,鳥雀蟲鳴,交織雜燴,譜成一段小曲。正逢暖風吹拂,枝葉於斑駁的光影下發出沙沙聲。


    ……


    蕭安昶的禁足仍在繼續中,蕭言白這一次是真氣狠了,一直未曾展顏鬆口,連帶著有意周旋一二的蕭太後見此情形,都不好說什麽了。


    柯淑琴上一次差點滑胎,情況危急,隻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坤寧宮中養胎,閉門不出。


    華太後看著氣色還行,就是周景湛在永安宮中實在是太不省心,好在有顧德海照看著,周景湛掀不起風浪。


    宮中風平浪靜,前朝也暫時無事,相對來說周佑宸度過了比較輕鬆的日子。


    而就在眾人心思各異的前提下,汪夢醒羅秉昭啟程離京,送別的隻有周佑宸廖必勝二人。


    汪夢醒想去遊學,這件事最初瞞住了汪培正,後在汪夢醒準備行囊時, 汪培正終於在有心人的提示下回過味來,大罵汪夢醒孽女,兩父女爆發了激烈的衝突。


    最終還是汪閣老出麵鎮住了汪培正,幫汪夢醒躲過了汪培正的詰問處罰,之後的事情也很簡單了,汪培正稱病在家休養,汪夢醒獲得了遊學的允許和資金。


    汪夢醒這邊棘手,但羅秉昭這邊容易多了,羅大將軍府和羅秉晟本就疼惜她,她一說什麽是什麽,充其量是準備給她送人貼身保護,以及補貼金錢,當做是這一路上的花銷了。


    拿著滿滿一大包的禮物,羅秉昭哭笑不得,心底暖暖的。這遠比周佑宸預備讚助她們的多得多,隻能說親人一片真心,盛情難卻。


    華太後那邊自是也被告知了羅秉昭即將跟著汪夢醒遊學一事,原先想著華太後會強烈反對, 可最終,華太後隻是久久地望著羅秉昭不語,算是默認了羅秉昭的做法。


    自此,準備工作大功告成。


    看著兩張青春嬌俏的臉龐,周佑宸撫上手掌,對她們以表祝賀,順帶傳達了她的心意,“這一路未必一帆風順,但你們記住,無論是平地,或泥濘,都是最為寶貴的體驗。你們這一路我都安排好了,放心大膽地展翅高飛吧。一定要記得,給我寫信及時匯報。”


    “謹遵殿下教誨。”


    這一刻,她們目光堅定,想法一致。


    周佑宸揮了揮手,目送這批幾十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離開盛京。


    送走了汪夢醒和羅秉昭,周佑宸也不曾鬆懈半分,倪通那邊獲得了巨大突破,周佑宸前去查看時,發現已有鋼的雛形,為此而倍感興奮。


    倪通是不折不扣的工科大拿,她在這個時代是最為稀缺的人才,那是尤少卿也自愧弗如的一種天賦。


    倪通的研究進展順利,周佑宸也順帶將她名下的產業重新做出未來的規劃安排。


    霜月樓名為青樓,但隻是風雅場所,裏麵的姑娘才藝雙全,卻賣藝不賣身。


    霜月樓前身是不折不扣的秦樓楚館,可周佑宸收購此地後,便重新改造裝修,再加以改革,令霜月樓麵貌一新。周佑宸哪怕要建立情報網,也萬萬沒有逼良為娼、賣皮肉賺錢的道理。


    先前霜月樓的劉媽媽告訴過周佑宸,有人這段時間頻繁來霜月樓, 好似是打探霜月樓的幕後主子何許人也。


    這些年但凡是對霜月樓姑娘動手動腳的,全被周佑宸教訓了一頓,也因此,無人敢在霜月樓裏恣意妄為。


    打聽霜月樓的主子,意欲何為?


    周佑宸望著賬本,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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