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應全不分青紅皂白之下打了何秉昭一巴掌,這件事足以讓周佑宸憤怒不已。


    原先想著何應全大抵有點腦子,就不會明目張膽對何秉昭怎樣,結果,哼!


    “我看何應全是不想當他這個兵部尚書了,毆打郡主,罪當處死!”周佑宸這話不是危言聳聽,何秉昭品級比何應全高,真的計較起來,兩人有君臣之別。


    一個臣屬逾矩掌摑郡主,那是大不敬的,說大一點就是藐視皇族,該笞三十。


    “公主打算怎麽做?”夏雪也氣得不輕,何秉昭這般八麵玲瓏又聰慧大氣的人物,居然被何應全那般對待,沒眼光,也很令人同情何秉昭。


    周佑宸在氣惱過後也恢複了冷靜,扯了扯嘴角,語氣微冷,“自然是連本帶利,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了,去叫薑易徐環,我有事吩咐他們去辦。”


    “是。”春燕趕緊下去去找薑易徐環二人。


    薑易徐環二人聞言,馬不停蹄地往珍寧宮方向抬步邁來。他們負責對內外的情報匯總,平常無事都是在宮裏活動,這會兒周佑宸找他們,必是有要事相商。


    見周佑宸麵色陰沉,堪比六月雷雨天,薑易徐環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麵麵相覷之下,先給周佑宸見禮問安。


    周佑宸眼皮微抬,“本公主命令你們,想法子趁著兵部尚書何應全出府的時候,回敬他三十個耳光,一次也不能少,盯著他,何應全也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居然是喊他們去打一個大臣耳光,這件事有些始料不及。


    薑易出聲問說,“公主,可是何應全他做錯了什麽?”除非是激怒了周佑宸,才會用這種法子發泄怒氣。


    “公主是為安德郡主出氣。”夏雪隨後把何應全打了何秉昭一耳光的事情說了出來,又解釋道,“另外,公主也準備對兵部尚書一職動手,何應全占了這麽久,也是時候讓出來了。”


    原本,何應全當兵部尚書,周佑宸是要留待周佑潤徹底失敗後再解決了他,但是何應全打何秉昭的事情一出來,周佑宸不願再忍下去,打算趕緊讓何應全把位置讓出來,接著便讓何秉昭和他來個了結。


    薑易聞言,恍然大悟,“公主英明。”安德郡主何人他是了解的,倒是沒想過何秉昭與周佑宸關係那麽好, 看來,往後安德郡主的前程也是一片光明。


    “此事,屬下義不容辭,必定辦到。”徐環躍躍欲試,她是女子,自然對這種事情有點興致,況且何應全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叫人心寒 ,不管不顧打自己的女兒,哪像是一個父親?


    薑易也隨即道,“屬下遵命。”


    周佑宸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辦事。薑易徐環沒有逗留,輕運輕功,轉身就走。


    “薑禦史那兒也讓他想法子,明日參兵部尚書何應全,約束後宅無力,娶妻不賢,縱容其妻買凶殺人,又和妻子娘家同流合汙,汙蔑郡主,藐視皇族,有結黨營私的嫌疑。”


    周佑宸冷冷一笑,何應全這一次休想善罷甘休,這隻是開胃小菜,真正等著他的便是無窮無盡的折磨。打何秉昭的一耳光,就得拿他的命去還。


    琦華深知周佑宸此次是被氣狠了,話裏話外毫不掩飾對何應全的殺氣。


    不過也是,何應全做什麽不好非得去招惹何秉昭?得罪了自家公主,純屬是他愚不可及。


    “公主, 有您在 ,安德郡主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麗華無不唏噓道。以前哪怕是了解到安德郡主與自家父親關係不親厚甚至彼此不對付,哪裏會想過,何應全竟是這般心狠,一點情麵都不講?


    虎毒不食子,可有的人,往往是畜生都不如。


    一時之間,琦華麗華憐憫何秉昭的遭遇。春燕也是倍感同情,還不如她在家時被自家爹爹疼惜得多。


    “是啊,郡主想必要去萬壽宮那兒和太後娘娘告狀了。”琦華看得分明,何秉昭大可不必結結實實挨了何應全那一耳光,可她就是這麽做了,原因隻有一個——利用這耳光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正如琦華所言,此時的萬壽宮氣氛凝重,不複往日的安謐。


    華太後高坐其上,一旁坐著的何秉昭笑容溫婉,臉上那清晰可見的巴掌印像是控訴著何應全如何無情狠辣。


    “放肆!”


    華太後已然氣得胸口起伏不定,眸光淩厲,“何應全哪裏來的膽子對當朝郡主動手?”


    “太後息怒。”劉姑姑輕撫著華太後的後背,嗓音溫柔,“那兵部尚書想來也是以為自己是郡主的父親,便打了她,卻忘了,今時不同往日,沒有人能和郡主動手。”


    這番話說得不可謂直刺人心,明麵上沒有批評何應全做錯,可字裏行間滿滿是何應全犯了大忌的警告。劉姑姑也是宮裏的老人了,說話的藝術水準那是不同凡響。


    “哼!”


    華太後冷笑一聲,“何應全是真以為自己高枕無憂了吧。 ”


    哪怕華太後不問政事,也和隆武帝之間隔著什麽,可再怎麽說,也是當朝皇太後,大雍最尊貴的女子。敢對華太後最疼愛的郡主下手,也是十足十的不把華太後放在眼裏了。


    華太後猶記得,最初何秉昭為救她陷入昏迷時何應全的嘴臉,本想著是父女,哪怕再怎麽關係糟糕也不敢隨便怠慢,然而,何應全再度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人是沒有下限的。何應全與周佑潤走得很近,肅誠侯府也是為周佑潤效命,華太後蹙眉,周佑潤的野心越來越明顯了。


    “太後娘娘,”劉姑姑指了指一旁端坐的何秉昭,輕笑道,“郡主也是知道您最疼她,這不就來和您說道說道了?”


    一見到乖巧聰慧的何秉昭,華太後心口的鬱氣頓時散去了幾分,拍了拍何秉昭的手背,親切地問候,“很疼吧?你那父親,心腸太狠了。”


    何秉昭正值芳齡,出落得姝麗端莊,楚楚動人,尋常人一見到如此佳人總會心軟幾分,偏偏何應全就是有膽子打她。


    華太後閱人無數,曆經滄桑,也真心喜歡何秉昭。何秉昭年歲正好,又美豔絕倫,哪個老人家不欣賞美人?特別是 ,這個美人十分懂事聽話時,這份喜愛總會維持得長久。


    “秋芸,你去匣子裏找來玉肌膏,為郡主塗抹上。”華太後心疼不已地摸了摸何秉昭臉上的巴掌印,聲音很低 ,生怕嚇壞了何秉昭,“你以後受了委屈,都別怕,有哀家在,任何人都不可欺負了你,就算是你的父親也不行。”


    就華太後適才的慈愛神情,要被外人瞧見了絕對是大吃一驚,一貫強硬的華太後居然也有這般溫情時刻,著實是不可思議。


    何秉昭見怪不怪,淺淺一笑,“有皇祖母憐惜安德, 安德不疼。”就衝著這份受了苦也努力不讓華太後難過傷心的心意,華太後見狀,哪能不心生憐惜?


    何秉昭越早熟懂事,華太後越接觸越感覺心酸。尋常女兒家都是愛撒嬌愛鬧的年齡,偏生何秉昭過分成熟穩重,這往往意味著她在家裏並不是那麽的好過。


    一想到何應全的態度上,華太後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悶氣,敢打她的孫女,看來是她這個太後愈發低調, 不被眾人當回事了。


    華太後決定要給何秉昭做主,準備給何應全一個警告。


    劉姑姑將玉肌膏帶來後,本欲自己給何秉昭上藥,不料華太後自己接過來了玉肌膏,小心地用指尖沾上藥膏,細細地給何秉昭塗抹去掉巴掌印。


    何秉昭身子一僵,似是有些不習慣這般和人親近。


    華太後塗抹得很快,動作也很輕柔,何秉昭福了福身,感謝華太後為她敷藥。


    華太後卻是不以為意,“你是我的孫女,祖母照顧孫女,天經地義。”


    這話何秉昭沒有接,華太後與她沒有血緣關係,哪怕華太後再怎麽疼寵她,也是伴君如伴虎。


    既然何秉昭入了宮,華太後也很痛快地將萬壽宮偏殿芳菲殿收拾了出來,留給何秉昭居住。


    芳菲殿也是長寧公主當年居住的宮殿,隻是住處不在萬壽宮,此地更多是華太後思念女兒,專門收拾設置出來的地方。


    對此,何秉昭接受了華太後的好意,心安理得地住在了芳菲殿。


    沒過多久 ,兵部尚書何應全在朝堂被薑禦史彈劾娶妻不賢,管理後宅無力,勾結肅誠侯府,有結黨營私之嫌。


    薑禦史這奏疏可謂是毒辣,差不多把何應全那層麵皮拉下來踩幾腳了,何應全老臉漲紅,老半天憋不出一句話反駁。


    隆武帝倒是沒有直接處理了何應全,隻是讓他交出官印,等何時解決完了尚書府後院,再來衙門辦差。


    這也就意味著,何應全被罷官了,相當於是無期限了。


    這還沒完,何應全在出宮回府時不知為何被人蒙住腦袋打了三十下耳光,打得可謂是鼻青臉腫,慘不忍睹,聽說何應全回去時衣衫不整,直接丟臉在盛京百姓麵前了,被眾人指指點點。


    何應全吃了這麽大的苦頭,摔得這麽狠,如今他是空有尚書之名,毫無權勢,白白被人奚落笑話。這些嘲笑唯有何應全一人承擔了。


    何秉昭得知此事時,微微一怔,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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