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晴嵐待祝莞沒有多少母女慈心,唯獨待許惜月這個侄女很是照顧,最有趣的一點還是,許惜月容貌上不似許宏盛與齊氏兩夫妻,越長大越有許晴嵐的影子。


    都說外甥肖舅,不料是侄女肖姑姑了。


    汪夢醒隻當許晴嵐許惜月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走得那麽近,搖搖頭不予置評,而周佑宸已洞悉真相,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這年頭,姑姑侄女關係那麽好,連樣貌也像姑姑,就是不像父母,這情況也是大雍開朝第一回了。”


    說到此處,周佑宸簡單地抿了口麗華遞來的熱茶,愜意又舒服。唇色被滋潤得嫣紅似血,少女明媚如朝陽的麵容在日輝下,灼灼其華,不可逼視。


    每看一次周佑宸, 汪夢醒都得不斷地在心裏提醒自己,麵前這個少女美則美矣,但那是她的效命主子,切不可多看,亂了心神。


    進行完一番心理暗示過後,汪夢醒恢複了理智,對周佑宸的話產生了疑問,“妙文的意思是說,許惜月和許晴嵐這兩人,關係匪淺?”反正絕對不是表麵上的姑侄關係。


    說到底,許晴嵐不過一外嫁女,天天待在魏國公府,就是不肯親近自己的女兒祝莞,放任祝莞留在荊州生活,甚至,連最基本的生活過問都沒有一句話。


    說出去了誰肯信?有時間疼愛侄女許惜月,就是沒有時間理會自己的女兒,人又愛偏私,不偏向自己的親骨肉的,世所罕見。


    想到關鍵節點,汪夢醒不由得一怔,眼神不斷地在琦華麗華臉上飄,若有所思,“琦華麗華都不是雙胞胎姊妹,長相上有一兩分相似情有可原,許惜月和那個許夫人……”話到最後打住了話頭,顯然是意識到了什麽。


    汪夢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盯著周佑宸,不確定地問道,“這是真是假?”


    “祝莞和許惜月是同一天生產的,而且也是在同一個莊子裏接生的。”


    都暗示到這地步了,反應再遲鈍的人也會意識到了,許惜月祝莞的身世有問題, 最起碼不是表麵身份那麽簡單明了。


    隻不過,魏國公府的人是一無所知,要是真知道了這層要害,周佑宸莞爾,要麽認祖歸宗,廣而告之,要麽就是將錯就錯,維持原來的位置。


    也是,魏國公府大小姐被家中的姑姑刻意調包,說出去了,魏國公府在名門望族裏也別想有什麽好名聲了,嚴重一點的還會影響到魏國公府兒孫的前程婚嫁。


    依著盛京權貴的做派,十之八九會選擇後一種,而不是前一種。


    周佑宸一瞬不瞬地回看著汪夢醒,見她似是不能理解許晴嵐的動機時,便好心地提醒了她一聲,“許惜月的父親是魏國公,母親是大長公主之女,有了這層身份,盛京的名門子弟任她挑選。荊州刺史之女,到底是偏低了。”


    刺史是五品官,還是地方官,荊州也不是繁盛風流之地,一個偏遠地方長官的女兒,跟京官的女兒,兩者相比較,孰輕孰重,一目了然。地方官向來不如京官尊貴,這是約定俗成的認知,許惜月一旦恢複了刺史小姐的身份,哪兒及得上魏國公府大小姐的金尊玉貴?


    許晴嵐也許是想到了這層利害,一不做二不休,為了女兒的前程,不惜偷天換日,把侄女和女兒調包,讓女兒成為了魏國公府千金,侄女代替了女兒在地方長大吃苦。


    也是夠心狠的,祝莞剛出生就被送去荊州,也不顧及長途跋涉下,一個嬰孩經受不住,夭折了。果真是非自己親生的,自然就狠心腸了。


    周佑宸想著想著,眼神裏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絲異樣。


    “這……荒唐!”


    汪夢醒有些生氣,“荊州刺史當年也是大公無私,為百姓效勞的父母官,但凡不是賊子無理,這許小姐也不會未出生就失去了父親。”


    許晴嵐匆匆忙忙改嫁,無非是圖富貴名利,當著刺史夫人,根本遠不如她在魏國公府的生活。


    正因如此,她為女兒精心籌謀了一番錦繡前程,也鋌而走險地將侄女和女兒刻意調包,就為了讓女兒不重蹈覆轍。許晴嵐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哪肯為著祝常平守寡,乃至一輩子是不起眼的五品官夫人?


    康定伯世子夫人即便不如魏國公府尊貴,可有爵位,也有誥命,身份上高於先前的刺史夫人。


    想通了其中的關鍵,自然不難理解,為什麽許晴嵐要換走孩子了。


    “對許惜月如此煞費苦心,也不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她那好閨女名聲掃地,一輩子完了嗎?”汪夢醒一點也不讚成許晴嵐的做法。


    分離骨肉,以全一己之私,實在是夠刷新下限的。當然,汪夢醒此刻並不知道,後麵跌破眼鏡的更多,以至於魏國公府自此一蹶不振,不得不辭官歸鄉,離開盛京,後話按下不表。


    “人總是存有僥幸心理。”


    周佑宸也看不上許晴嵐的所作所為,小家子氣,做戲也做不全,這件事揭發出來,第一個倒黴的莫過於是她那寶貝閨女。許惜月被如珠如寶地疼愛十數年,到頭來自己的孩子受苦受難,這公平嗎?


    哪怕她是無意的,可作為受益者,流言蜚語也免不了。一般人也不敢娶她了。魏國公夫婦也很難和之前一樣,心無芥蒂地拿她當做親生孩子疼愛。


    自作孽不可活,周佑宸心裏下了判定。


    “公主 ,您說這件事有沒有操作的地方?”汪夢醒沒有忘記,魏國公許宏盛與榮郡王周佑潤交好的事實。


    能多砍掉一條臂膀,就能早點解決了周佑潤。魏國公府有此把柄,周佑宸真的不打算借此來對付周佑潤一係嗎?


    周佑宸微微一笑,讀懂了汪夢醒的意思,告訴她,“祝莞很快就要回京了, 好戲在後頭。”


    這出好戲,在三天後就有了答案。


    汪夢醒急匆匆地到回風樓找周佑宸,周佑宸已在密室裏等她。


    汪夢醒連茶水也顧不上喝一口,便急道,“公主,祝莞在離盛京不遠的山坡上不幸摔了一跤,死了。”


    “死了?”周佑宸抓住字眼,“是許晴嵐約她去的?”


    “正是,”對周佑宸的敏銳佩服得五體投地,汪夢醒接著道,“許晴嵐以和女兒見麵為由,單獨約她去盛京外的那座無涯山見麵,然後傳來消息,祝莞不慎跌下懸崖而亡。”


    無涯山可是最負盛名的險峰,山底叢林密布,也有野獸出沒,懸崖底下更是深不見底,但凡是進了裏麵的人,沒有一個活著走出來。


    祝莞出事,汪夢醒想都不要想就猜到是事出有因,嫌惡道,“公主,許夫人太惡毒了。”


    許晴嵐連親侄女都敢下手,當真是無法無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夫人過於寵溺驕縱她的緣故,以至於許晴嵐自始至終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反而沾沾自喜於解決掉一個心腹大患。


    一條無辜生命的逝去,許晴嵐不為所動,冷血到近乎毛骨悚然。僅僅是為了許惜月的前程,就理所當然地犧牲了另一個姑娘的生命和未來,想想都不寒而栗。


    “風過無痕, 雁過留影,舉頭三尺有神明,許晴嵐也是自掘墳墓。”


    周佑宸沒有如汪夢醒那般義憤填膺,態度顯得冷靜從容多了。


    汪夢醒有些捉摸不透周佑宸的意圖,遲疑了一會兒,便道,“公主,我們要不要告知魏國公府,祝莞她被許晴嵐害死的真相?”


    “無憑無據,魏國公府憑什麽信你?”周佑宸諷刺一笑,眼瞳神采奕奕 ,又多了幾分冷意,“魏國公府大小姐與祝莞的身世,那都是我們猜出來的,而且,祝莞遇害,也是我們單方麵的臆測。許晴嵐有恃無恐,你說了,無濟於事。”


    許惜月祝莞的真實身份,說到底也是周佑宸動用人脈徹查出來的,若說證據,當年的接生產婆與嬤嬤丫鬟大半被許晴嵐打發或滅口了,要查這件事也不難,關鍵得看魏國公夫婦樂不樂意查。


    不想查的話,真相如何不重要,維持著太平假象即可。周佑宸見多了人心,也不去賭那一分可能性。


    “下午我們就去定儀大長公主府。”


    周佑宸簡單收拾了一下,便約著汪夢醒、何秉昭、廖必勝、倪通到了定儀大長公主府。


    當朝大長公主的生辰宴,賓客雲集。定遠侯世子和世子夫人在府門口招待賓客,笑容滿麵。


    而當小廝稟報懿英公主駕到時,世子夫人攜領女眷們前來拜見。


    “臣婦\/臣女叩見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周佑宸一身華服,紅光滿麵 ,霸氣無比地出現在大家麵前,氣勢非凡,令人肅然起敬。


    周佑宸與定遠侯世子夫人也是熟人了,便主動扶了一把世子夫人,臉上堆起笑容,“世子夫人免禮。本公主今日前來是來給姑祖母賀壽的,不必行此大禮。”


    說完,世子夫人身後的一幫女眷紛紛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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