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子清嘴角抽了抽。


    剛剛一路上被顧醫生牽著過來,她老早就想掙脫了。


    但手機震動,她顧著去掏手機,就沒功夫和顧醫生討價還價。


    好不容易拿出手機了。


    結果許夫人就給她看這?


    紀子清確實很久沒有理過許夫人了。


    不知道許澈和許夫人怎麽說的,總之許夫人也一直沒主動找過她。


    她又為什麽要上趕著當奴婢呢?


    顧逸舟看她神色凝重起來,也悄悄鬆開了手。


    “你們昨天遇到的意外,今早新聞都報道了,我和姚醫生都很擔心你,不管你有什麽事,還是先跟姚醫生去檢查,把針打完再說。”


    顧逸舟很少說這麽長串的話。


    紀子清知道,他是怕自己又因為什麽公事,跑了。


    雖然顧逸舟不隻她一個參與臨床試驗的病人,但她一定是最不讓顧逸舟省心的那個。


    紀子清禮貌笑著:“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先看病再說。”


    許夫人找她無非還是為了許澈的破事。


    紀子清想起來郝眉對她的提醒,猜測大概是因為溫情來了,而昨晚許澈又失聯,所以許夫人才找上她的。


    總之不是奶奶在醫院有什麽事,紀子清不趕著過去。


    她在進姚醫生的辦公室之前,就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一番檢查,又是開藥又是打針後,姚醫生才放心的笑著歎氣。


    “哎喲,還好還好,子清你這沒出什麽問題。


    昨晚聯係不到你,顧醫生都急瘋了。


    他比新聞還先知道你在鍾秀山遇到危險了,一晚上沒休息,到處聯係市救援隊要去找你。


    還好你沒事。”


    紀子清有些驚訝,回眸看著顧逸舟。


    但他還是那副沒什麽表情的樣子,隻眸光更深邃了,和她對視的時候不再像以前那樣隻一眼就挪開了。


    看完醫生,顧逸舟去幫紀子清拿藥,她在姚醫生辦公室等著的時候,才聽姚醫生給她詳細說了昨晚顧逸舟的事。


    紀子清有些哭笑不得。


    顧逸舟不僅自己一整夜的熬著,還過一兩小時就給人姚醫生打個電話。


    要姚醫生先別休息,等等看他聯係的救援隊能不能進鍾秀山,讓姚醫生一起跟著。


    就擔心紀子清在山裏出了事,不帶個婦科聖手,怕她保不住孩子。


    姚醫生年紀不小了,是可以當紀子清和顧逸舟媽媽的年紀。


    她帶著厚重的眼鏡,推了一下就湊到紀子清耳邊,像是公園裏熱心的阿姨,小聲問紀子清:


    “我聽人說顧醫生和你在談戀愛啊?”


    紀子清一哽,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她和顧逸舟主要是演給許家人看的。


    現在連顧逸舟單位的人都知道了,這是不是不太好?


    紀子清尷尬的笑著,正準備回答不是,顧逸舟拿著藥回來了。


    “還坐著?不是要回去洗澡換衣服?”


    他聲音低沉如醇厚的大提琴,讓紀子清莫名心虛。


    就有種念書時犯了錯,教導主任隨時跟在她身邊,但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罵她的感覺。


    姚醫生收起八卦的表情,來回看了兩人一眼,就笑著拍拍她手。


    “去吧,顧醫生等著你呢。”


    紀子清:……


    姚醫生這一臉的:你們小情侶兩個人好好的啊。


    兩人出來,顧逸舟說他去辦公室換下白大褂,就送紀子清回家。


    除了這個,顧逸舟就沒有其他的話和她說了,所以紀子清隻能跟在他背後走。


    走在醫院走廊上,紀子清把手機打開了,看到許夫人的十幾個未接來電,還有微信上十幾條60s語音,隻覺得太陽穴突突跳。


    其中隻夾著一條文字:你是不管你奶奶死活了是嗎?


    紀子清隻覺得呼吸一窒,直接停下了腳步。


    顧逸舟回頭,疑惑:“怎麽了?”


    紀子清幾乎是小跑著就朝電梯去了,“我還有事,不用顧醫生你送了,明天我會準時來醫院打保胎針的。”


    顧逸舟人高腿長,沒兩步就追上紀子清,一把扼住她的手腕。


    “我送你比較快。”


    紀子清皺眉,思忖一下還是覺得不合適。


    “我真的趕時間,顧醫生你放開,我自己可以。”


    顧逸舟不給她繼續掰扯的機會,還套著白大褂就直接拉著她進了電梯。


    紀子清也不逞強了。


    大不了讓顧逸舟把她送到許家老宅門口就走。


    電梯裏。


    紀子清想著許夫人的話,緊張得拇指一直用力按食指的第二指節。


    這裏隻有她和顧逸舟,兩人都沒說話,但她把手指按得嘎嘣一聲響。


    顧逸舟轉頭看她,表情很嚴肅,說:“你到底怎麽了?焦慮、不安這些情緒都會影響你,還有孩子。”


    紀子清沒辦法跟顧逸舟說她怎麽了。


    在這個城市裏,或者說在這個世界上,她沒辦法跟任何一個人說。


    不是為了救奶奶,她必須給許夫人當“奴才”這件事很丟臉。


    而是要說她奶奶的事就一定要提到她的原生家庭。


    紀子清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她奶奶是被她爸爸氣到腦溢血的。


    更不想被人知道她爸爸是個賣女兒、賣老婆都要去賭的懶賭鬼!


    紀子清逃避回答顧逸舟的問題,索性看都不看他,隻低著頭咬著唇,想著一會兒要怎麽應付許夫人。


    顧逸舟:……


    兩人步履匆匆的來到顧逸舟的車旁邊,紀子清才發現顧逸舟換新車了。


    之前他的車隻是一輛落地不到二十萬的代步車,眼下換成了一輛兩百多萬的保時捷。


    紀子清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但顧逸舟悶著頭解鎖,上車,坐進去了還喊了她一聲。


    “不是趕時間?”


    紀子清才匆匆忙忙上了車。


    路上,銀灰色的保時捷疾馳著。


    顧逸舟為了緩解紀子清焦慮的情緒,找話題和她聊天。


    “剛剛在驚訝我換了輛不符合我收入的車?”


    紀子清嗯了一聲,但沒多問。


    收入問題是隱私,兩人隻是醫患關係,她不想越界。


    “我家挺有錢的。”


    紀子清:??


    她轉頭,表情微妙的看著顧逸舟。


    不明白他跟她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但顧逸舟沒有顯擺的意思,隻是在陳述事實。


    “我還有兩個藥物專利,兩個醫療設備專利,這些收入就夠我和我未來的妻子、子女吃三輩子。”


    紀子清:……


    所以遍地有錢人,就她是窮鬼。


    她淡淡道:“那挺好的。”


    有些敷衍。


    畢竟她心裏還牽掛著奶奶。


    但下一瞬紀子清就品出顧逸舟話裏的不對了。


    “顧醫生是有伴侶了?或者說,是打算相親結婚了?”紀子清之前問過他,確認兩人假扮情侶不會影響他的個人生活,他們才敲定的。


    所以,現在顧逸舟是要撤銷合作了?


    顧逸舟專心開車,餘光掃過紀子清姣好的麵龐。


    “我沒有伴侶,也沒打算相親。隻是……我好像遇到了一個讓我想結婚的女人了。”


    紀子清唇角繃直,滿腦子都在想之後,她的獨角戲要怎麽演。


    她沉默,但顧逸舟的聲音再次響起:“紀小姐,我說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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