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覺淺嗔怪地看了一眼李君衍,“別貧嘴了,趕緊喝,喝完去洗澡。”


    李君衍接過碗,修長白皙的手指和碧色的碗相互映襯,簡直是覺得盛宴。


    他沒有直接喝,而是眉目含笑地看著桑覺淺,“謹遵神女之命!”


    話音落下,他抬起胳膊,將碗裏的生薑可樂一口喝光。


    看著他這舉動,桑覺淺嚇了一跳,“你喝那麽著急幹什麽?燙到了怎麽辦?”


    說著話的同時,桑覺淺趕忙湊到了李君衍的身邊,“你張開來,我看看,有沒有燙到喉嚨。”


    李君衍卻隻是垂眸含笑地看著她,沒有說話,更沒有張嘴。


    他呼出熱氣,全都噴灑在了她的臉上。


    帶著可樂的甜滋和生薑的辛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薑真的太辣了,桑覺淺突然覺得周圍有些燥熱。


    他的皮膚卻是冰冰涼涼的,讓她十分想要靠近。


    可就在這個時候,李君衍的雙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將她往後推了推。


    “淺淺,我身上濕了,別把你身上也染濕了,我先去洗澡。”


    他轉過身,慢慢走向了衛生間,從裏麵關上了門。


    沒過多長時間,桑覺淺就聽到了水聲。


    這聲音將桑覺淺驚醒。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撫摸撒花姑娘了自己的臉。


    指尖是冰涼的,可臉頰卻是滾燙的。


    桑覺淺的趕忙走到了窗戶邊,直接跳進到了李君衍的書房裏。


    站在書房的門口,涼爽的風夾雜著細細的雨絲鋪麵而來,終於將她臉上的溫度降了下去。


    隻是仰起的嘴角,卻怎麽也壓不住。


    美色惑人,古人看不起我!


    -


    入夏以後,庭州就十分的酷熱。


    每日被毒辣的太陽曬著,還要下地幹活兒,抽水灌溉農田,百姓們每日都十分的忙碌。


    不僅身體疲憊,個個也都被曬黑了不少。


    現在天降甘霖,百姓們隻覺得興奮。


    更有甚者,大雨裏淋了許久,才不情不願地回家。


    大雨下到晚上,就不再打雷了,隻是雨勢沒有絲毫的減小,依舊是大雨滂沱。


    可這仍舊澆不滅人百姓們興奮的心情。


    幹渴了三年的土地,更是不斷地吸收著雨水。


    所有人都覺得,這場雨之後,庭州就會徹底好起來。


    三天後。


    雨依舊沒停,但是已經小了很多。


    淅淅瀝瀝的雨,帶來了無盡的清涼。


    城內的水泥地麵,被雨水衝洗得十分幹淨,走在上麵,不會沾染汙泥,對人們的出行也沒有什麽阻礙。


    桑覺淺也想看看細雨蒙蒙中的庭州是什麽樣子,換了一身裝束,和李君衍一起打著一把打傘,漫步在這庭州的街頭。


    因為下雨了不用幹活兒,百姓們三五成群地坐在可以避雨的地方聊天,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暢快的笑容,眼睛也都亮晶晶的。


    桑覺淺和李君衍從邊上走過,但大大的油紙傘遮擋了兩人的臉,百姓們盡管沒有注意到他們,依舊在高興地閑聊。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聽著他們淳樸的話語和笑聲,桑覺淺和李君衍的心情都很好。


    兩人默默前行,都沒有說話,隻是偶爾看對方一眼,相視一笑。


    一起就都在不言中了。


    “你們聽說了嗎?”


    故意壓低的聲音,充滿了神秘的味道,就這麽順著涼涼的風,鑽進了桑覺淺和李君衍的耳中。


    桑覺淺有些好奇那人是要說什麽,故意放慢了腳步。


    李君衍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跟著慢了下來。


    “咱們庭州大旱了三年,怎麽就突然下雨了呢?”


    此話一出,旁邊的人想都不想,直接就道,“那還能是因為什麽?當然是因為神女啊!”


    聽到這話,桑覺淺下意識地看向了李君衍,正好對上李君衍看過來的視線。


    李君衍眼中滿是無辜,嘴角噙著笑意,好似是在說,這傳言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錯了!你們說錯了!”


    “什麽說錯了?”


    “這雨可不是神女帶來的!”


    “不是神女帶來的,還能是誰帶來的?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你竟然敢對神女不敬!”


    “我可沒有對神女不敬!但是你們想啊,明明庭州大旱,神女降雨就能解決這個問題,為什麽讓我們累死累活地挖井?”


    “這......會不會是因為神女不會降雨?”


    “你說得對啊!我覺得很有可能!所以我說,這下雨啊,和神女沒關係。”


    “那為什麽突然就下雨了?”


    那人沒回答,突卻突然轉變了話題,“你們聽說了嗎?長安來人了,是皇上身邊的總管,是來給咱們王爺賜婚的!


    未來的宸王妃啊,是尚書大人的嫡女,那可是真正個高門閨女啊!


    聽說她就是這幾天到,然後庭州就下雨了......”


    “你的意思是說,是未來的宸王妃帶來了甘霖?宸王妃才能救庭州?”


    “我之前沒這麽想,但是現在聽你這麽一說,我覺得很有可能啊!你們覺得呢?”


    “既然宸王妃已經到了,怎麽沒見王爺將人迎進來?”


    “畢竟神女常伴宸王左右,會不會是神女不同意?”


    “神女怎能如此!神女也不應該耽誤宸王娶妃啊!要是宸王妃一氣之下回了長安,庭州再次幹旱可怎麽辦?”


    “神女應該不是不明事理的吧?”


    “要不咱們去神女祠,求一求神女?”


    “我沒覺得這注意不錯!”


    一群人說著就站了起來,急急忙忙的朝著神女祠去了。


    桑覺淺將傘柄往後移了移,沒了傘的遮擋,能清楚的看到那些人離去的背影。


    “淺淺!”


    李君衍有些著急開口,“我並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流言傳出。我這就讓林七和孫二去查!”


    見李君衍神情焦急,語氣急切,桑覺淺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背,“樂之,沒事,不用照樣著急,我又沒有生氣。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陳公公讓人做的。”


    那麽多年的電視劇,小說,可不是白看的。


    這麽低劣的手段,她一眼就看穿了。


    唯一讓桑覺淺心中有些複雜的,是剛剛的那些百姓。


    願意幫忙傳播謠言的,定然是被陳公公收買的。


    那些聽了三兩句話就被蠱惑的,心誌更是不堅。


    她也算是為了他們傾盡心血,沒成想他們心中卻是這麽想的,要說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可也僅僅是有些失望罷了。


    聽到桑覺淺的話,李君衍看向桑覺淺時,眼神更亮了,“不愧是淺淺,看的就是明白。不過這事兒,還是要查得,不能如此放任下去。”


    今天隻是議論幾句,但誰知道,他們日後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桑覺淺也沒有阻攔。


    這些事兒,李君衍自己做主拿主意就行了。


    林七和孫二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到了晚間,兩人就一起來書房匯報結果了。


    不等兩人開口,隻看著兩人臉上那過於嚴肅的表情,就能猜到,調查出來的結果並不是很好。


    孫二行了一禮,率先開口。


    “回稟王爺,神女,庭州城內已經謠言四起,百姓們都對這件事兒議論紛紛,都說天降甘霖是因為尚書府的嫡女。”


    林七也道,“最先散播的謠言的人還沒查到了,背後之人肯定是仔細籌謀過,昨天還沒聽說,好似是今天要一下子都冒出來的。”


    兩人說罷,都愧疚的跪在了地上。


    “屬下無能,沒能第一時間察覺製止,以至於神女名聲受損,請王爺神女責罰。”


    在桑覺淺看來,這沒什麽好責罰的。


    他們兩個是人,又不是神。


    每日裏有那麽多事要做,庭州城又有這麽多人,謠言在暗地裏滋生,又被人刻意隱瞞的時候,他們沒聽說實在是太正常了。


    心中雖然這麽想著,但桑覺淺卻沒直接說出來,而是第一時間看向了李君衍。


    李君衍才是他們的主子,才是他們的大老板,她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越俎代庖地好。


    不然,李君衍就要在手下麵前有失威望了。


    李君衍麵無表情地看著兩個人,“沒能第一時間察覺這件事兒,的確是你們兩個失責。


    暫且給你們記下,看你們能不能將功補過。”


    兩人同時保全,“任憑王爺吩咐!”


    李君衍眼神冷厲,聲音似乎夾雜著寒霜,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


    “雨一直不停,陳公公還有心思算計這些,定然是吃得太飽太撐了,從今日起,不用給他們送吃的了。”


    孫二有些擔憂的看向李君衍,“王爺,陳公公畢竟是宮裏的人,又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若是餓出什麽問題,皇上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他這麽大的人了,難不成還要讓本王管他的一日三餐?他一個奴才也配?


    就算餓死在城外,皇上也不會因此拿本王如何。”


    桑覺淺原本隻是靜靜地聽著,也沒太將他們的對話放在心上。


    可突然聽到李君衍這句話,桑覺淺卻有些愣怔。


    李君衍....是王爺啊!


    不管他平時裏表現的多麽愛民如子,多麽的勤政簡樸,多麽的溫潤如玉,細致體貼。


    他還是王爺。


    他是當今皇上的親生兒子,是生下來就掌握著生殺大權的人。


    桑覺淺緩緩轉頭看向他,兩人坐得這麽近,她卻突然覺得有些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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