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無憂撐起上半身,顫顫巍巍抬起頭。


    此時朱無憂的臉上沾滿了塵土和砂礫,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狼狽,再也沒了之前的倨傲。


    朱無憂瞪著一雙眼睛看著李君衍,“王爺隨意毆打朝廷命官,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怪罪嗎?”


    李君衍語氣涼涼的,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本王就是讓人毆打你了,你又能拿本王如何?


    去長安告禦狀?


    可刺史無招不得離開州府。


    寫奏折?


    這裏距離長安甚遠,等奏折送過去,都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了,皇上還會管嗎?


    這點兒小事兒,朱刺史該不會想要八百裏加急送到長安吧?”


    不等朱無憂回答,李君衍已經笑了起來,“再者,你不敬本王在先,本王讓人教訓你,乃天經地義,難不成你覺得,皇上會為了你怪罪本王?


    還是說,朱刺史自認為是太子的人,比本王還要高貴,皇上一定會站在你那邊?


    可本王怎麽覺得,皇上要是知道你是太子的人,不僅搜刮了民脂民膏給太子,還對著皇上哭窮,要錢要糧,會直接抓了你砍頭呢?”


    原本還怒氣衝衝的朱無憂,在聽到李君衍後麵這一番話之後,瞬間變了臉色。


    “王爺不要信口胡說!本官受命於皇上,何時成了太子的人?”


    李君衍挑了挑眉,“原來你不是太子的人啊!是本王誤會了?


    那等會兒本王就要給太子去一封信聊表歉意,你並不是他的人,我之前不該去信問責於他。”


    朱無憂臉色蒼白如紙,“王爺!你不要欺人太甚!”


    “怎麽了?”李君衍眼神冰冷的看著朱無憂,“難不成你既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皇上的人,那你是景王的人?”


    朱無憂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王爺,下官此次前來,是要帶著罪民回去的,還請王爺將人歸還,不要胡攪蠻纏。”


    李君衍神色驟然冷了下來,“罪民?本王的庭州隻有庭州的百姓,沒有你所說的罪民。


    朱無憂,本王看在你是一州刺史的份兒上,原諒你剛剛言語不當。可你若是再胡攪蠻纏,就不要怪本王不講情麵了。”


    朱無憂的臉色變了又變,過了好一會兒才咬著牙開口,“既然王爺說這些人是庭州的百姓,那他們為何要住在外麵?睡在帳篷裏?”


    “庭州三年大旱,本王好不容易培育了莊稼,帶著人耕種。他們害怕莊稼被偷被搶,住在外麵是為了更好地看護農田,有何不可?


    朱無憂,你一個西州刺史,不好好去管你西州的事情,來本王的庭州耀武揚威,咄咄相逼,是看本王太好說話了嗎?”


    感受到李君衍眼中的殺意,朱無憂瞬間一凜,行禮道,“下官不敢。”


    “既然不敢,就滾回你的西州去。”


    “可賦稅——”


    “藩王不是需要向朝廷交賦稅,至於之前?之前的事情本王怎麽會知道?


    庭州之前沒有刺史,好像是朱刺史你兼理的。


    本王現在問你,庭州之前三年的賦稅去了哪裏?


    限你五日之內,把賦稅和賬本都整理好,給本王送過來。


    若是到了時間還沒送來,本王會親自去西州刺史府要。


    到時候,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朱無憂目瞪口呆地看著李君衍,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


    他來庭州的兩個目的都沒達成,甚至還搬起石頭砸斷了自己的腳。


    庭州的賦稅早就已經送去給了太子,現在讓他上哪兒將這賦稅和賬本變出來?


    朱無憂越想越是惴惴不安,額頭上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汗水和剛剛的塵土交織在一起,很快就把他的臉染花了。


    “王爺,下官——”


    “本王不想聽你說那麽多。”李君衍打斷朱無憂的話,“五天之後,你若不來,就在西州的刺史府等著本王!”


    “王——”


    朱無憂著急之下,想要靠近李君衍的馬。


    但還不等他走出去一步,就已經被徐三擰著胳膊,押著跪倒在地。


    徐三冷聲質問,“你想行刺王爺?刺殺親王是死罪,現在就可以將你就地正法!”


    此時此刻,朱無憂的胳膊很疼,雙膝也很疼,可他完全顧不上這些了。


    本來以為李君衍被趕出長安,又身中奇毒,來到庭州這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的地方,肯定無比的落魄。


    他原本是想來羞辱一下李君衍,回頭把事情報給太子,讓太子好好地嘉獎他。


    現在全完了!


    他怎麽就忘了,李君衍再怎麽落魄,也是當今皇上親生的,更被封為了宸王,位至親王。


    在他麵前放肆,還是在距離長安這麽遠的庭州,太子完全看不到也顧及不到的地方,這不就是找死嗎?


    就算他真的被殺了,太子難不成還能為了給他報仇,殺了李君衍?


    這根本不可能!


    想明白了這一點,朱無憂汗流浹背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流。


    “下官不敢有害王爺之心啊!王爺明鑒!”


    李君衍擺了擺手,“徐三,放開朱刺史,可別傷了,不然他就有借口拖延時間了。


    朱刺史,時間不等人,趕緊回西州去準備吧!”


    雖然已經被徐三鬆開了,可朱無憂還是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絲毫不敢爬起來。


    “王爺,之前是下官無禮,下官給王爺賠罪!


    可庭州之前三年的賦稅,下官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啊!”


    李君衍輕嗤一聲,“朱無憂,雖然你的臉很大,但也不值庭州三年的賦稅。


    回去準備吧!別忘了,本王隻給你五天時間。”


    朱無憂還想再說話,可對上李君衍帶著殺意的雙眼後,瞬間就閉上了嘴,再也不敢說了。


    朱無憂帶著人馬離開了。


    來時策馬奔騰,囂張至極;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滿麵愁容。


    李君衍看著朱無憂等人離去的背影,對徐三道,“徐三,點好兵馬,半個時辰之後,隨本王從另一條路奔赴西州。”


    徐三並不詢問原因,直接應下,“是!”


    李君衍調轉馬頭,快馬加鞭回了宸王府,來到了書房。


    看著李君衍重新出現在麵前,桑覺淺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剛剛的一切都太精彩了,她完全是沉浸式觀看!


    李君衍目光灼灼地看著桑覺淺,“淺淺,剛剛我離開後,你還能看到我嗎?”


    “能。”桑覺淺下意識地回答,又趕忙解釋,“我可沒偷看你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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