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玥的質問,讓慶豐公心裏一緊。


    撒謊的人是他。


    秦氏自始至終被蒙在鼓裏。


    可是,慶豐公怎麽能夠承認,是自己向家族裏的人隱瞞了些事呢?


    房大夫人的神情很坦然,沒有半分心虛。


    她一直看著自己麵前的地板,就是聽到宋時玥的質問,臉上也沒有任何波瀾。


    所有人都看得出房大夫人不知內中詳情,她對宋時玥說的是自己知道的,自以為的真相。


    房大夫人不說話,也不為自己辯解。


    無聲似有聲。


    慶豐公本是想讓房大夫人,認下是她自己口誤。


    可看她的神情,就是在無聲的抗議。


    這個兒媳婦是在對他不滿,還是在對水彤之事的處理不滿?


    慶豐公正思量著要如何將事情圓過去,房書蝶已經搶道:


    “我們誰都沒有撒謊。”


    她的臉上不再有之前的任性囂張,是宋時玥從未看到過的知書達理。


    房書蝶周身的氣質明顯有了變化,仿佛換了一個人。


    “皇帝舅舅,各位大人,靈毓公主。我祖父並沒有欺騙眾位,隻是瞞住了公府裏的人。”


    慶豐公聞言,心底一鬆。


    郡主顯示出了原本該有的聰慧,說明她已經清楚的認識到了當前的局麵,有了應對之策。


    隻聽房書蝶語氣柔和,不再有之前的尖銳,不急不緩的說道:


    “水彤是我母親的貼身侍女,她做錯了事。丟臉的是我和母親。祖父為了顧及我們母女的顏麵,並未將摘星樓的事向府裏人解釋。”


    房大夫人的神情有了變化,有意外,有釋然。


    “丫鬟做錯了事,的確會被人以為是主子管束不力。但我們是一家人,怎麽會笑話呢?”


    房大夫人說話沉穩大氣,彰顯了大家祖母的氣度。


    簡單的一句話,為自己說水彤是水紅的話做了解釋,又為慶豐公和房書蝶保留了顏麵。


    宋時玥等人明白,不能再計較水彤沒有被發賣的事了。


    人家是對府裏人隱瞞了,並沒有刻意蒙騙外麵的人。


    而且杖責是施行了的,總不能死磕打板子的人沒有用力吧。


    慶豐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秦氏,你是房家的長媳,你能這樣想,為父很是欣慰。”


    宋時玥翻個白眼,會想到一開始就隱瞞,就說明房家並不是團結一致的。


    房大夫人會顧全大局,不過是因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罷了。


    顧玉宸向前一步,“皇上,慶豐公解釋的清楚,我們也不能再誤會他蒙騙。”


    “是啊,打都打過了,總不能因為打人的仆婦力小,再來一次。”


    顧老家說話的語氣帶著理解,神情卻是輕蔑的。


    劉文棟笑道:“長安侯放心,這也提醒了下官,日後對人犯行仗刑,一定要挑對人,可不能讓歹人鑽了空子,受不到該有的懲罰。”


    “不僅要選有力氣的人行刑,劉大人還得將該流放發配的犯人,及時流放發配。”


    宋時玥認真提醒,“一旦延誤了時間,會讓犯人誤以為,自己還能像叛罰前那樣,為所欲為。”


    “公主所言極是,下官一定謹記在心。對該判刑的人犯絕不手軟。”


    幾人在旁一唱一和,都是善意的提醒,卻讓慶豐公的臉上青紅交替。


    房書蝶倒是不以為意,隻要能不被宋時玥再追究祖父蒙騙就行。


    景仁帝靜靜的看著眾人。


    見到房書蝶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看向宋時玥的眼裏,帶著能奈她何的囂張。


    景仁帝暗暗搖頭,沒想到長寧的嫡女,還是個有著多副麵孔的人。


    隻是她得意的太早了,靈毓能跑到自己麵前求公道,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她?


    就在慶豐公和房書蝶要徹底放鬆時,宋時玥向景仁帝向微微屈膝福了一禮。


    “父皇,水彤未被發賣的事我們暫不追究,一切等著長寧公主的回複。”


    “嗯!靈毓是個明理的。”


    景仁帝誇讚一句,等著她的下文。


    宋時玥繼續道:“父皇,今日水彤仗勢欺人,損壞了品珍閣的玉飾,不能隻接受刑罰,還必須賠償憑證格的損失。”


    “應該的,損壞了他人財物,必須賠償。”


    “可是,水彤不過是一個奴婢,連皮帶肉,帶骨頭也賣不出1一百萬兩銀子。品珍閣怎麽能承受起這麽巨大的損失?”


    所有人的眼角都在抽搐。


    在座的沒有人不知道品珍閣是顧家的產業。


    一百萬兩銀子,對於其他府宅也許是很巨大。


    可對產業龐大的顧家,不過是九牛一毛。


    景仁帝用力壓住自己想反駁的話,也許是丫頭不知曉顧家的實力。


    顧老爺子還是剛聽說,她索要的賠償是一百萬兩,怪不得嫻郡主想賴賬。


    就是合長寧公主府與慶豐公府兩府之力,要湊齊一百萬兩白銀,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


    更何況是丫鬟之錯,長寧公主可不會認的。


    宋時玥愁眉苦臉的說道:“父皇,這筆銀子可是能給邊關將士添置多少件冬衣?備多少軍糧? ”


    “這個……”


    景仁帝狐疑的看她,這丫頭該不會是要將一百萬兩銀子捐給朝廷吧?


    顧玉宸已經替景仁帝替回道:“一百萬兩銀子足以讓全大楚的將士更換新冬衣了,備足糧草嘛,就有欠缺很多。”


    “這樣啊!”


    宋時玥歎口氣,“若是玉飾未損,正常拍賣,能賣到多少?”


    “帝王綠難尋,有市無價,競拍之下定會有人出得起天價。”


    顧玉宸極其配合,眼中帶著笑意。


    “就算兩百萬兩也是有人出的起的。”


    “啊!那我豈不是要求的少了?”


    宋時玥連忙看向慶豐公和房書蝶,“慶豐公和郡主都是明事理的人,水彤雖然是個奴婢,卻是長寧公主的侍女,他的命都是長寧公主的,那麽她犯的錯,她造成的損失就應該由長寧公主來賠償,對嗎?”


    “憑……”


    房書蝶被她剛才的坐地漲價,兩百萬的數字驚到,現在又聽她提到由母親賠償,差點尖叫出來。


    宋時玥快速的接口,“憑公主的身份,定然不能讓百姓們瞧了笑話,丟了皇家的臉麵。”


    “那可不能!哪有皇家賴賬的?若是傳到民間,豈不是讓皇上的顏麵無存?”


    顧玉宸配合默契,“夫人放心,長寧公主定不會賴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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