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還是讓他跑了!”環顧一圈後的右護法沒能找到狂燚。


    “不跑才奇怪。”鬼王嗤笑一聲。


    右護法低著頭。


    “猜猜這是什麽?”鬼王問道。


    右護法聞言抬頭,鬼王手裏的是三根細小的銀針。


    “這和您的燃靈針有些相似。”右護法回答。


    “就是它。”鬼王笑了笑:“燃靈針一般是四針連發,但是我隻在樹上找到了三個。這說明了什麽?”


    右護法懵了一瞬:“臣不知。”


    鬼王拍拍他的肩膀,神秘地笑了:“看來我的那位弟弟準頭不錯,四針裏麵還中了一針。”


    中了這毒,不死也得掉層皮。


    ……


    火光連天,整個校園都被籠罩在紅色之中,雖聽不到聲音,但也不難想象那漫天火光之下的哀鳴以及求饒聲。


    但安敘可不認為他那位哥哥會因此心軟,畢竟人家為了王位殺了不知道多少位反對他的大臣。


    安敘收回目光,扶著牆半彎下腰緩了一會才起身,方才的窒息感似乎還未消散,他啞著嗓子,有氣無力地對旁邊的一鬼一魔道,“下次回來能不能快點?”


    秋水撇撇嘴:“出了點意外。鬼王不在,而他手下的兩位護法不信我的話,就隻能等鬼王回來說。我當時急得差點和他們打起來。”


    安敘理解地點了點頭,並不意外。


    鬼王身邊兩位護法都是後來在安景死後才上位,是現鬼王的左膀右臂,而小殿下起兵的事現在幾乎人盡皆知,不信任也正常,他們多半會認為這是陷阱。


    絡接著說:“我現在依賴於你的力量,而你法力也不算強,破壞傳送陣用了一點時間,準備回去時不知道怎麽就被那道牆給擋住了。”


    安敘:“……”


    絡一攤手:“這不能怪我。”


    安敘閉了閉眼,正要開口,腿突然一軟,底盤不穩差點摔倒。絡連忙扶住他,卻被主人的體溫燙得一驚:“你身上怎麽這麽燙?!”


    “火毒。”安敘簡言易賅,他體溫一直沒降下去,仍然高得驚人,且還有上升的趨勢。


    安敘意識有點模糊,但他還是強撐著回了家。他“火毒”十幾年都沒複發過,不知道這次是怎麽回事。


    小時候一天24小時高燒的感受他已經忘了,但那時候他有人照顧,江含茵幾乎沒離開過他。但這次不一樣,安敘隻有一個人,必須保持清醒,這次隻能靠自己。


    安敘開了屋內所有的空調,全部調至最低點;又去浴室放了一些涼水,自己脫完衣物渾身赤裸的躺進了浴缸。


    接觸到涼水時,他渾身的火似有了發泄點,連帶著水溫上升了好幾度。


    他的“火毒”還沒完全複發。隻能先靠物理降溫控製下。


    安敘將胳膊搭在浴缸邊上,頭枕在上麵。剛開始他還能強迫自己清醒,後麵意識越來越模糊,終於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瀕死的感覺幾乎耗盡了他的力氣。小時候那種已經忘卻了的情緒又漫了上來,裹得人喘不過氣。


    安敘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陸陸續續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似真似幻:


    夢中他還是小小的一團,四周是古色古香的木製建築。雕梁畫棟,造藝絕佳。


    他本想好好觀察一下周圍,但身體卻不受控製地邁著小短腿跑向了另一個人,嘴裏還奶聲奶氣地喊“哥哥”。


    腿腳懸空,那人笑著應了一聲,將他抱了起來:“小敘今天有沒有好好吃藥?”


    “吃了的。”被稱做小敘的他撅著嘴,“但是好苦,小敘不想吃。”


    “小敘乖,吃了你身體就會好起來的。”那人揉了揉他的頭。


    雖然看不清臉,但憑稱呼還是能推斷出他們的關係。


    緊接著畫麵一轉,又是另一幅場景。


    小敘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床上,晃蕩著小短腿。過來幾個婢女送來了一些糕點、水果之類的吃食。


    小敘看了她們一眼問:“大姐姐,你們知道我哥哥去哪了嗎?”


    其中一個婢女愣了一下,回答道:“殿下正在書房與主上議事,還沒回來。”


    “知道了。”小敘失望地“哦了一聲,在婢女離開時悄悄跟了出去。


    “你們說小殿下整日想著他的哥哥,不會有什麽奇怪的僻好吧?”


    “這怎會,你可別瞎說。”


    “整個皇宮隻有殿下對小殿下好,小殿下肯定想他啊。”


    “那你們說以後王位給誰啊?”


    “自然是給殿下,小殿下那樣以後怕不是會成癡傻。”


    “噓,別亂說!”


    幾位婢女聊得火熱,並未發現身後的人,也不會知道她們的對話被聽了去。


    小敘知道她們說得是自己和哥哥,卻聽不出話裏濃濃的嘲諷和憐憫。


    ……


    “安景,你心當真就這麽狠?!這是你的兒子!”


    不知何時又換了幅場景,小敘被人緊緊抱在懷裏,耳邊是女人哭聲,無奈又無助。


    他看不見任何東西,耳朵卻異常靈敏,他聽見一個男聲道:“你口口聲聲說是我的兒子,那他又怎會出生就帶有疾病?我身體可好的很,難不成是江姑娘你有什麽病瞞著我?”


    “天生的,怪不得任何人。”女人無力地辯解。


    “江姑娘,你沒有證明他是我的孩子。”男人神情冷漠,語氣似是一個陌生人,“就算是,我們安家也不需要這樣的廢物!”


    “你不能這樣……”


    小敘感覺一滴又一滴滾燙的淚落在頸間,他想伸手幫母親擦擦,想讓她別哭,最後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聽著母親帶著哭腔的話:“小敘,媽對不起你……”


    ……


    外麵大雪紛飛,小敘坐在冰製成的床上無聊地玩著波浪鼓。


    周圍冷得刺骨,到處都是冰製成的物品,淡藍色幾乎覆蓋了整個山洞。


    他不知道這是哪,潛意識裏卻排斥這個地方。


    在以白和藍為主色調的環境中,他已經沒了時間的概念。外麵每天都在飄雪,忽大忽小。


    他感覺自己在這待了好久,但又像在一瞬。最後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感覺有人吻了自己的額頭,帶著他許久未感受過的溫暖。


    夢境支離破碎,由無數個畫麵拚接而成,像壞了的影片膠帶,每一幀都接不上前麵,但卻構成了他的童年。


    永遠都抓不住爹爹的衣角,,永遠隻能看到哥哥的背影,永遠都在被人嘲笑……


    安敘猛得睜眼,入眼是純白色的天花板,他感到自己如同做了噩夢般喘息不止。


    緩了一會,他又重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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