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他的恩報完了,他們以後不會再有交集了,他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江一然看見他笑了笑,逆著光走過來,一手拿過了安敘的包:“今天過的怎麽樣?”


    安敘:“……”


    江一然沒等到回答,察覺到安敘心情不好,他轉頭問沫雨:“怎麽了?”


    “嗯……”


    沒等沫雨說完,安敘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沒什麽,走了。”說著,拋下後麵三個人走了。


    “是今天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了嗎?”


    “遇到一個傻逼校長。”安敘停下腳步,從他手裏拿回書包,單手背在了肩上,“走吧。”


    江一然默然幾秒,抬腳跟上。


    路上,兩人沒有再說過話。


    到單元樓門口,安敘回頭看了江一然,後者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一手插在口袋,剛把手機息屏。


    感覺到投來的視線,江一然抬頭對上少年的目光,忽地笑了。


    兩雙烏黑的眼眸清澈透亮,明晃晃地寫著幾個字:我都到了你怎麽還不滾?


    “這麽不歡迎我啊?”江一然笑問。


    心思被看穿,安敘心虛地收回目光:“沒有。”


    他隻是不理解這人為什麽還要跟著自己,他們明明已經沒有關係了。


    “你要留下過夜嗎?”回到家,安敘發現屋子裏他的東西還在,江一然似乎不打算離開。


    “你想讓我留下嗎? ”江一然將人抵到門邊,笑著反問。


    安敘眯著眼和他對視,暖黃的燈光襯得男人神色更加柔和。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見過這個樣子的江一然。


    “隨你便,別打擾我寫作業就行。”


    “遵命。”江一然笑了。


    晚上十二點多,將近淩晨一點,安敘才收了作業本。


    桌上是江一然半個小時前給他熱的牛奶和一盤切好的水果。進來時他還打著哈欠:“你們學生真能熬,果然我是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


    安敘看著還剩一半的牛奶,又想到了他剛才那句話,嘴角難得勾了起來,將杯子裏的牛奶一飲而盡。


    甜甜的,味道不錯。


    不過他並不打算睡。


    收拾好之後,安敘躺在床上開了電腦,敲擊幾下鍵盤後進入了一個網站。那是“月淵”刺客接單的地方。


    “月淵”接單的方式有很多種,就看下單的人用什麽方法找到他們了。網站是其中最便捷的一種,保密性也強。


    安敘在上麵下了單,不一會便得到了回應。


    兩人先加了微信,為防止隱私泄露,用的都是小號。安敘先付了一半定金過去,等待消息。


    他自己也是刺客,不過身份特殊,暫時沒法拋頭露麵。


    與此同時,桃糖掐著一點的尾巴給他發了上次調查的結果,內容倒是挺詳細,不過速度慢了點。


    安敘不急著看,先回信息吐槽:你這速度還沒你哥一半快。


    對方很快回複道:,能給你查就不錯了,少挑三揀四。


    桃糖的哥哥叫桃灼。也是書吟院的人,不過後來與裏麵的一些人發生了些矛盾,這些年一直在國外。


    說是隻弟,實則二人沒有血緣關係,甚至連種族都不同。桃糖是一隻魅妖,桃灼是人。


    當年妖族大亂,魅妖一族險遭滅絕。朱雀從萬千屍骨中帶回了年僅四歲的桃糖,後便交由桃灼撫養。


    桃家在當時是以搜捕人著稱,不知用了什麽方法,找人總能精確迅速,有時連衙門也不得不有求於他們。


    桃灼身為桃家人自然會,桃糖由桃灼帶,也略懂一些皮毛。


    桃糖雖然是妖,但他喜歡在人族待著,比如裝嫩上學,比如唱歌成為明星。


    鑒於兩人經常互懟,安敘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按他的話來說自己能幫鬼王調查叛亂的事就不錯了,少挑三揀四嫌他速度慢。


    沒等安敘回複,桃糖又發來一句:


    睡了,熬夜對皮膚不好,人家絕世容顏可不能敗在熬夜上麵。


    熬夜猝死,祝你早點死,晚安。


    安敘:“……”


    次日,江一然照常起的很早。他估摸著安敘起床的時間,下樓去買早飯。


    回來時發現少年房間門一動不動,關得嚴嚴實實。


    總不能走了吧?


    他下樓也就五分鍾,總不能安敘在這五分鍾裏洗完走了吧?


    還是說沒起?


    但這也不像安敘的風格,畢竟離遲到隻有二十分鍾了。


    正當江一然疑惑之時,門把手忽然轉動兩下,安敘睡眼惺鬆地站在門口,兩人麵麵相覷。


    安敘不解地盯著他:“你在幹什麽?”


    江一然道,“我在思考你房門為什麽是關著的。”


    “不然我開著?”說著,安敘還真就把剛關上的門又打開了。


    “不是。”江一然失笑:“我是想問你今天為什麽起這麽晚?”


    “熬夜了。”安敘走向浴室。


    “幾點睡的?”江一然跟上去問。


    “一點吧。”安敘隨口答了一句,轉身見到了江一然站在自己身後兩步遠的地方:“我上廁所你要看?”


    “也不是不行。”


    回答他的是重重的關門聲,江一然憋著笑,他幾乎能想象出門內安敘無語的表情了。


    由於熬夜的原因,常年排名榜上穩居c位的學神安敘今天卡點進了教室。


    奇怪的是,上課十幾分鍾了沒有老師來。過了一會,葉紓才被班主住叫出去。回來後隻是讓大家自習,等通知。


    安敘旁邊的女孩子隔著個過道,歪頭問葉紓:“老師說什麽了啊?”


    “具體我不了解,好像要放假。”


    “放假?真的假的?!


    “老師真這麽說?”


    哪有學生不喜歡放假的,一聽到這兩個字,都不約而同地轉頭驚喜地看著葉紓。


    “我不確定啊。”葉紓道。


    “難道是因為那事?”有人疑惑道。


    “什麽事?快說來聽聽。”


    “就我來的早,發現校門口停了幾輛警車,現在還在呢。”那人道,“我看到幾名警察叔叔上了樓。”


    “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我從廁所裏聽到的瓜,好像是因為死人了。我當時以為是恐怖故事,就沒在意。”


    “你怎麽天天從廁所聽八卦啊?”


    “哈哈哈,廁所人多嘛。”


    “不過也有可能,你沒有發現我們班除靈社的人都不在嗎?”


    聞言,安敘抬頭掃視一圈,慕跡凡和慕寒城不在,社長沫雨也不在。


    “你剛才看到警察叔叔上了幾樓啊?”


    “沒看清,但好像是我們這棟樓。”


    “是學生嗎?還是老師?”


    大家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第一次遇到死人的事,還是發生在身邊,他們都很激動,也很新奇。


    葉紓嗓子都快喊啞了都沒能鎮住他們一顆八卦的心,索性就不管了。


    安敘昨晚沒睡好,趁這功夫,爬在桌上睡覺。半夢半醒間,他聽到了班主任說放假,班裏瞬間炸開了鍋,大家開始收東西。


    安敘則被班主任叫起來帶到了辦公室。


    “一會警察過來問你點事,別緊張,照常回答就好。”班主任道。


    安敘懵逼地進了辦公室,然後發現同樣懵逼的還有停課被臨時叫過來的陳旭風呇。


    “怎麽了這是?我們三這還扯上了命案?”陳旭不可置信。


    “鬼知道,我打遊戲打一半就被我們班主任叫來了。”風呇道。


    安敘聳肩,心中有了猜測。


    門被敲響,警察先把陳旭叫了出去,沒十分鍾,他便滿臉震驚地回來了,驚訝之餘還帶點幸災樂禍:“我去,陳校長死了!我以為死的隻是個學生,沒想到啊。”


    “這就叫報應,看他以後還怎麽罵我們。哪個好心人動的手,我去謝謝他。”


    安敘神色一動,心道:不客氣。


    最後安敘也被叫了出來。警察裏也有修行者一眼便能判斷是刺客所為。那最大可能就是仇殺。


    安敘他們昨天才和校長起過衝突,雖然作案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排除。


    安叔神色平靜的回答了幾個問題,三、四個警察站崗似的圍著他,這架勢仿佛下一秒露出破綻就會將他帶走。


    一個問題反反複複變著法兒的問,安敘也不惱,臉上沒有一絲波瀾,語氣平靜的就像在回答午飯吃什麽,作業是什麽。做筆錄的警察也沒見過這麽冷靜的學生,觀察他也認真了起來。


    “死者生前冤枉了你這麽多次,你不怪他嗎?”警察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不啊。”安敘歪頭,緩慢地開口:“他是我的校長,這麽做也是為了我好,我怎麽會怪他呢?”


    “這可不是一個好學生該做的事。”


    警察覺得這話有點怪怪的,但還是讓他回了教室。


    “所以,我找了別人。”


    在他們聽不見的地方,安敘補完了後半句。


    安靜的走廊裏,少年眼中閃過戾氣,勾起的嘴角表示他心情大好。


    他向來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對於陳校長的沒事找事已經一忍再忍了,他非要作那就沒辦法了。


    他雖是醫者,但也是刺客;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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