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康不改其誌,堅持選擇造反這條路,選擇報仇。他不要隱姓埋名,碌碌無為。也不要去境外廝殺。


    要死也要死在大乾。隻在大乾的土地上廝殺!


    陳觀樓成全他,收他為徒,從此授他武藝,教他辨別人心,籠絡人心,教他造反的奧義……


    一個沒有教學大綱,興之所至,想到哪裏教到哪裏。一個如饑似渴的學習,瘋狂吸收一切知識,別管有沒有用。


    陳觀樓親眼見證何為學霸,何為天賦怪,什麽叫做天才。


    吳大壽沒說錯,吳家的小十三果然天賦異稟。


    用時數月,臨近過年,建始帝終於鏟除了晉王所有羽翼,前後殺人過萬。被牽連罷官流放者不知凡幾。


    朝廷都空了。


    候補的官員們,迎來了一場狂歡。


    整個年底,候補的官員四處奔走,哪哪都是他們的身影。


    晉王孤家寡人,依舊關押在牢房裏。


    晉王的家眷,則被囚禁在王府看管居住。


    “晉王很頹廢,每天都很沉默,既不痛苦,也不痛罵。隻有陳觀樓巡視牢房的時候,他才會聊上幾句。


    “你說他會放過我嗎?”


    陳觀樓嗤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做夢。傻叉!


    “換你,你會放過他媽嗎?”


    “不會!”


    “這不就得了!”


    晉王自嘲一笑,笑得苦不堪言。


    “他既不殺我,又不肯放我,究竟是什麽意思?”


    “估計還沒想好讓你怎麽死!”


    “這還不簡單,一杯毒酒而已。”晉王譏諷道,“總不能是良心發現了吧。”


    “你想錯方向了,難怪會輸。”陳觀樓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他真的對晉王的自以為是,以及出眾的智商,感到十分的驚奇。就這,還想奪嫡。


    不過,他還是耐心地替晉王解釋,以免對方腦補過頭,要死要活的。


    “之前幾個月,殺戮過重。很多朝臣都開始上本勸解!京城也因為這場過萬人的殺戮,變得陰沉沉的,商賈都不敢來京城做買賣。


    比起往年,今年的京城市井明顯冷清了許多。長此以往,不是吉兆。所以,現在他不急著殺你,而不是良心發現。他現在急需重整旗鼓,借著過年的機會,讓京城恢複熱鬧,恢複人心。


    等到時過境遷,人們都想不起你的時候,一杯毒酒結果你,屁事都沒有。事情就這麽簡單,你別往複雜的想,也別自作多情,以為他對你還有兄弟情義。”


    晉王一臉失望頹廢,“陳獄丞,你總是這麽敗興。”


    “當初你身邊若是有一個像我這麽實誠,敢說真話的謀士,說不定結局就改寫了。你知道你為啥失敗嗎,就是因為你身邊的人隻會拍馬屁,將你哄得團團轉。你現在不需要安慰,不需要馬屁,需要的事一盆盆冷水,給你過熱的腦袋降溫。”


    “本王就這麽入不了你的眼?”晉王很不服氣。


    陳觀樓輕蔑地瞥了眼,語氣淺淡地說道:“你給不了我錢,也給不了我權,我憑啥要將你看入眼。王爺,不要那麽自以為是。”


    “可是據本王所知,你對待其他犯官,可不是這副態度。 ”


    “人家有真才實學,你有啥?除了一個身份,你有什麽?”陳觀樓這話問的一點都不客氣。若是可以的話,他甚至想將晉王的麵皮撕下來丟在地上狠狠踩上幾腳。


    “本王同樣學富五車,自幼跟隨大儒學習,同樣有真才實學。”


    “都說了,你身邊圍著太多拍馬屁的人,將你哄得不辨真經。跟正經的考上科舉的頂尖才子比起來,王爺你的那點學識,真的不夠看。你可能懂得多,但並不精深。你可能看得遠,但明顯缺乏戰略眼光,缺乏戰鬥技能,毫無戰術可言。總而言之,你隻是比紈絝強上一截,加上身份光環,令你迷失了方向。”


    晉王很不服氣,想要辯上一辯。


    陳觀樓不慣著他,“你還是想想今晚上吃什麽吧。真是的,王府被抄,連個值錢的玩意都沒有。”


    “你想要錢,問他要啊!是他將我關押在天牢,也是他下令抄了王府。”晉王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陳觀樓嗬嗬兩聲。


    他要是有本事問建始帝要錢,何必三天兩頭跑到牢房挖苦晉王。


    皇室的人,特麽都是摳摳。


    轉眼,翻過年,來到建始二年。


    春暖花開,草長鶯飛,侯府嫁女!


    陳觀樓去吃酒席,又幫世子陳觀複管教兒子半天。


    陳觀複似乎發現了陳觀樓的真正用法:帶孩子!


    陳觀樓:……


    明明他真的很討厭帶孩子,陳觀複卻堅持認為他帶孩子帶得很好,陳夢詔在他的教導下,懂事了許多。


    陳觀樓想吐血。


    比起帶陳夢詔,他更喜歡教導徒弟張義康,小天才。隻是,學習太刻苦了,不懂得玩耍。要是能和陳夢詔中和一下就好了。


    夏天最炎熱的時候,晉王出獄,圈禁王府。好歹是同家眷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


    出獄這天,天牢上下齊齊歡送,總算將這尊大佛給送走了!


    陳觀樓更是喜極而泣!恨不得當場放鞭炮,唱一首好日子。


    晉王卻有些不爽,“陳獄丞真就這般厭惡本王?”


    “非也!我對王爺本人沒有任何意見。然而職責所在,負責看管王爺,著實壓力頗大,以至於偶爾有所怠慢,還望王爺見諒。”


    何止是偶爾有所怠慢,分明是一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橫豎都在挑毛病。每次聊天,晉王都要被懟得懷疑人生。


    罷了!


    看在相伴近一年的份上,晉王大度的想,他不跟對方計較。


    陳觀樓嗬嗬一笑!


    晉王洗漱完畢,穿戴整齊,等待接他的隊伍。


    趁著還有點時間,他還是想跟陳觀樓閑聊幾句,“他會殺我嗎?”


    “會!遲早的事!”陳觀樓篤定道。


    晉王苦笑一聲,“你是真的不會安慰人。”


    “王爺不需要安慰,而是要認清現實,不要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他不是你爹,你必死無疑!若是先帝在,你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世人都說先帝殘暴,卻不料,唯有先帝才能保我性命。”


    “畢竟是親父子!”陳觀樓隨口說道:“你跟他不是一個娘生的,爹死了,你們之間就沒了牽絆。認命吧!”


    晉王苦笑:如何認命!如何能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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