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稷下學宮跟青雲宗打擂台,此事事關重大,本官得仔細斟酌。”


    孫道寧一向穩如老狗,絕不輕易涉險。沒有足夠的利益,很難挑動他冒險一試。很多時候,他寧願選擇忍,也不會冒然動手。


    就算因此錯過了無數機會,他也不曾後悔過。


    他深知宦海沉浮,不爭朝夕,隻求穩定向上。


    求穩讓他避開了無數次危險。那些激進的同僚,或許某一時段走得比他快,升得比他高。然而,他們都一一隕落,不是在牢裏,就是在邊陲流放,要麽已經化作一捧黃土。唯有他,穩穩當當,官至尚書。


    “老孫,你到底行不行啊?”陳觀樓很是嫌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要斟酌,那也要斟酌,既不果斷,也缺乏魄力。跟這樣的人合作,安全是安全,就是有點憋悶。光挨打不還手,這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他向來都是有仇當場就報了。隻有君子才用十年報仇。


    可他不是君子啊!


    孫道寧也不是君子,偏要學君子做事。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做事情不管不顧。朝堂鬥爭,不容有半點閃失。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本官可以不贏,但不能輸。”


    陳觀樓:……


    不贏就是輸!


    他望天,觀念不同,無法溝通。


    罷了罷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隻管盯著刑部要錢要糧就行。戶部有錢,其實刑部也不差錢。那麽多案子過手,那麽多苦主。單說天牢,一年的營收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隻不過,有些錢不能過明路,必須另設賬本。否則,戶部就有理由克扣刑部每年的預算。


    “你說說第三策。”


    孫道寧自始至終,還是求穩。


    陳觀樓幹脆利落,“第三策很簡單,找人殺了姓鄭的。”


    “不行!絕對不行。官場有官場的規則,絕不能不經三法司,不經律法審判就殺人。一旦開了這個口子,朝堂必將大亂。此話,本官就當沒聽過。”


    “那就當我沒說。”


    “你剛說的第三策,不會是敷衍本官吧。”


    明明第一策和第二策那麽好,有勇有謀,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為啥到了第三策就變得如此簡單粗暴。


    陳觀樓輕咳一聲,臉不紅心不跳,沒有絲毫心虛,“敷衍?老孫,你可以懷疑我的出發點,但你不能懷疑我的人品。我為啥要敷衍你。我是你的人,我還指望著跟著你雞犬升天。”


    “誰誰誰的人?別胡說!你是朝廷的人,吃的公家飯。第三策到底是什麽?”


    “鄭道衝武道幾品?”


    “五品!”


    “品級這麽高,還當朝官,這合適嗎?”


    朝堂上,基本上就沒有武道品級高達五品的官員。


    第一,就跟孫道寧之前說的那樣,宦海沉浮,瑣事纏身,難以一心二用。專心走仕途,就沒法專心走武道。武道品級越高,要求越高,需要全身心投入領悟武道精髓。分心他顧極易走火入魔。前車之鑒不可不重視。當然,對於天才例外。但是,天才都去追求武道,基本不涉足官場。


    第二,官場潛規則。武道品級過高,就去專心走武道,莫要摻和官場上的是非。要麽就走軍旅。朝堂是治理天下的地方,而非比拚武道修為高低的地方。


    鄭道衝以五品修為,擔任戶部侍郎,明擺著破壞了官場潛規則。


    “你是說,從武道修為下手,攻擊鄭道衝?”孫道寧福至心靈。


    陳觀樓斟酌了一番,他不想害無辜的人,說道:“這條策略不太好走,一不小心,就會引火燒身。”


    “我就不信鄭道衝他敢殺人。”孫道寧怒了,拍著桌子怒氣衝衝。


    “最佳策略還是第二策。”陳觀樓真心實意地說道,“讓謝長陵那幫人去衝鋒陷陣,他們和陛下關係好,他們在陛下跟前說一句話頂你一百句。有他們出麵,鄭道衝隻要失了陛下的寵信,剩下的事情水到渠成。”


    “就怕謝長陵他們不肯做打手。”


    “那就讓稷下學宮做打手。”


    “不可不可!”


    不是不可,而是不能。


    孫道寧連連苦笑,陳觀樓太看得起他,他何德何能能指使稷下學宮做打手。


    陳觀樓了然一笑,篤定說道:“稷下學宮一直在滲透朝堂,對朝堂的影響力日趨深入。這個時候青雲宗突然跑出來摻和一腳,你猜稷下學宮作何感謝,會不會心生警惕?別以為這些當世大宗門關係多好。最希望同行死的就是同行。稷下學宮估摸逃不出這個規律,心頭肯定盼著青雲宗死翹翹。”


    “本官不否認你的說法。隻是……風險太高。”


    “富貴險中求。”


    “求個屁!”孫道寧破防了,“本官才剛剛出任刑部尚書,離著升官還有好好多年。這個時候折騰,對本官沒多少好處。至於戶部卡脖子一事,我再想想辦法。”


    “老孫,天牢窮得揭不開鍋啦!”


    “胡說!你才從祝如海身上敲了一筆……”


    “分贓都分完了。”


    “胡說八道。哪有分贓,什麽分贓,別信口雌黃。我們是朝廷的人,吃的是公家飯,按時拿俸祿,何錯之有?話都不會說,簡直荒唐!”


    陳觀樓:……


    所以這個,當官的都懂又當又立,無師自通,官場基本手段。


    他立不了。


    分贓就是分贓,有什麽不能說的。私下裏說說,坦蕩!也就是當官了,拿了錢還要擺姿態。


    他偷偷翻了個白眼,“總而言之,天牢沒錢啦,錢都被你們刑部抽走了。要不你改改規矩,少抽點。多給天牢留一點,好歹讓大家有飯吃。”


    “定下的規矩不能改。”孫道寧義正辭嚴,本就長了一張特別正義的國字臉,官威一擺,活生生的四個字:正大光明!


    “天牢揭不開鍋,老孫,我告訴你,首先餓死的肯定是犯人。到時候大批量犯人死在牢裏,你可別找我麻煩。”


    陳觀樓直接上威脅。


    孫道寧冷哼一聲,“天牢是什麽情況,你騙得了別人,還能騙得了我。就算十年不給天牢撥款,天牢也不差錢,更不差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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