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算你能保住獄丞的差事,那你如何應付上麵的調查,如何應付仵作驗屍?”


    穆醫官一臉煩躁,質問對方。


    陳觀樓親自泡了一壺茶,用的是從侯府薅羊毛薅來的上等茶葉。


    又親自給穆醫官斟茶。涉


    “老穆,喝茶。我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別急。”


    穆醫官板著臉坐下來,心裏頭一萬匹羊駝奔騰而過,“別以為用茶葉就能收買老夫。我先告訴你,江圖中毒過世一事,瞞得過所有人,但肯定瞞不過仵作。刑部仵作經驗老道,看一眼就知道具體死因。你也別想著收買人,人家是刑部的人,未必肯賣天牢的麵子。說不定人家來驗屍之前就得了上麵的吩咐,要找天牢的茬。”


    穆醫官的擔心很有道理。


    江圖猛地一死,肯定損害了某些人的利益。這些人豈能輕易放過天牢,放過陳觀樓?


    關鍵還在於,陳觀樓沒回來之前,啥事都沒有。他一回來,幾個時辰後江圖這廝就死了。要說這裏頭沒鬼名堂,你問問上麵當官的,他們信不信。


    都是千年的狐狸,說什麽聊齋。誰不知道誰啊!


    陳觀樓慢條斯理的斟茶,喝茶,表情一點都不慌。


    “江圖一心求死,莫非我還能攔著。他今兒不中毒,明兒也能吃飯噎死,喝水嗆死,總之都是一個死字。上麵要找我麻煩,盡管來。據我所知,江圖的全部家當都被抄了,那幫人吃得嘴裏流油,這還不滿足,還想利用江圖繼續構陷政敵。他們真要為難我,大不了我就掀翻桌子,大家都別玩了,吃到嘴裏的也都給我吐出來。”


    “誒誒誒,你可別亂來。”


    穆醫官急了。


    沒人將陳觀樓說要掀翻桌子的話當笑話聽。孫道寧不敢,穆醫官也不敢。因為陳觀樓真的有本事掀翻桌子。


    就算掀不翻,偷偷摸摸搞暗殺肯定沒問題。說不定一晚上就能死一大串,京官減半。那場麵多可怕啊!


    試問,誰敢真的得罪一個敢跟九品武者對打,還沒死,順利逃命的武道強者?


    武道強者為啥被人追捧,為啥世家都要好吃好喝的供著那些武道強者。區區四品五品都能奉為上賓。能和九品對打的武者,就問問你得是什麽稀少的存在。


    物以稀為貴!


    隻要他願意,天下都去得。


    天下無數的宗門,豪門,大戶,都會敞開大門歡迎他,奉為上賓,以客卿身份對待。沒有人會將一個準九品武者趕出去。


    也沒有人會想不開,將一個準九品武者往死裏得罪。


    準九品,是外界給陳觀樓的模糊境界的一個模糊的評定。


    他究竟有幾品實力,公認不下於八品,或許已經達到八品巔峰。


    陳觀樓自個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實力有多強,能不能和九品巔峰對打不落下風。反正,晉升《升天錄》第五篇之後,整個人升華了,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極其玄妙的境界。


    如果世上有仙界,他想,或許他有機會摸到仙界的邊邊。


    這樣一個武道強者,說要掀翻桌子,大家都別玩了。這話裏麵的威懾力,絕對讓人膽戰心驚。


    穆醫官一頭冷汗的勸解,語氣也緩和了,不敢再以之前質問的語氣和對方說話。


    “我就隨口一說,你也別當真。消消氣,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置氣。大家身在官場,都吃著公家飯,還是以官場的規矩做事比較好,你說對吧。”


    這就是為什麽官場沒有高階武者,沒有武道強者當官的原因。


    一言不合就掀桌子,不按規矩玩,那這官當得有什麽意思。每天操心如何暗算別人夠累了,還要防著武道官員暴起殺人,那這官不當也罷。


    也因此,武道強者想當官,隻能進軍營,且大部分都在邊關值守。武者想進入文官體係,可以,但是武道品級不能太高。太高,沒法子好好玩耍。


    陳觀樓咧嘴一笑,“老穆,瞧你緊張的樣子,我隻是隨便說說而已。”


    “以後別隨便說說,怪嚇人的。總而言之,江圖暴斃一事,最好的結果就是上麵默認這件事,最壞的結果就是上麵非要調查真相。”


    “你身為神醫,難道沒辦法製造點假象,蒙混過關。”


    “我的陳獄吏,陳獄丞啊,你也太看得起我。如果是活人,我還有辦法。死人,我能有什麽法子。毒藥都灌不進去,怎麽作假?就算真有辦法作假,偏偏普通人還行,不可能騙過經驗老道的仵作。”


    “我就不信,世上沒有用錢買不到的人,除非價錢不夠高。你替我勾兌一下刑部的仵作,試探一番,看看對方要多少價碼。”


    陳觀樓當機立斷,決定拿錢開道。他收了江圖的好處,自然要做好善後工作。


    收錢辦事,是他的原則,不能破了原則。即便人已經死了。


    個人信譽,靠的就是一件件的小事累積起來。


    “我?”


    穆醫官指著自己的臉,一臉懵逼。


    “不然呢?難道讓我出麵?”陳觀樓反問一句。


    穆醫官氣糊塗了,陳觀樓欺人太甚,“老夫是醫官,從未幹過勾兌送錢收買人的事。陳觀樓,你怎麽好意思使喚我?我替你遮掩已經累死累活,你竟然還要差遣老夫幹拉皮條的事情,你太過分了。”


    “話不能這麽說,這是勾兌,是打交道。說什麽拉皮條,太難聽了。”陳觀樓揮揮手,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將穆醫官的憤怒放在眼裏。


    “不幹!”穆醫官擲地有聲,絕不妥協。維持了一輩子的體麵,他丟不起這張臉。


    陳觀樓:……


    “真不幹?事成之後,給你五十兩酬勞。”


    “不幹!別說五十兩,五百兩也不幹。”


    區區錢財就想收買他,做夢。生前身後名,名聲乃是無價。虧陳觀樓還是個讀書人,簡直斯文掃地,臉都不要。


    陳觀樓:……


    被人鄙視了。


    罷了,罷了。


    強扭的瓜不甜。


    “不幹就不幹,有的是人幹。我去叫錢富貴,他出麵肯定沒問題。”


    隻要不讓自己出麵勾兌,穆醫官瞬間變得和顏悅色,“你打算用多少錢?”


    “刑部的仵作,平日裏沒少遭人嫌棄吧,撈油水的機會多嗎?”


    “撈油水的機會肯定很多。天下大案要案都在刑部,仵作地位雖然低賤,卻是不可缺少的人物。”


    “言之有理!那就……五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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