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幹仗,兩敗俱傷。


    亂子以鬧劇開始,最終以鬧劇結束。


    這種局麵,商量不出解決的辦法,無非就是雙方表個態,彼此試探了一下底線。至於老皇帝,依舊昏迷不醒,但好歹讓所有人見了一麵,證明老皇帝確實昏迷確實還活著。


    事情不能一直這麽僵持下去啊!


    於照安還在權衡利弊。


    皇子王爺們也在糾結猶豫掙紮,總有種錯過一個億的錯覺。皇位近在咫尺,似乎錯過了。這一錯,就是子子孫孫。


    陳觀複作壁上觀,打算看戲看到底。無論誰當皇帝,他的目的都是兵權,將一顆釘子死死的紮進三大營。


    勳貴們很默契的跟陳觀複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很默契的開始默默行動,往三大營摻和。


    至於老皇帝要不要退位,要不要廢帝,哪位皇子繼承皇位,嘿,這事文官能做大半的主,勳貴從旁協助的份。文官拿捏住朝政,勳貴拿住武將,彼此心領神會,早已經有了默契。


    潘娘子心頭怦怦亂跳。


    白天的一場混亂結束了,可她卻開始緊張起來,尋找機會離開太極宮。


    為啥?


    因為白天趁著混亂,他給老皇帝下毒了。


    按照計劃,她應該給老皇帝下必死的毒藥。可是臨到動手的時候,她私自改了主意,將殺人的毒藥改成了長眠不醒的毒藥。


    她違背了主人的命令,眼看著老皇帝醒不過來,宮裏頭還會有更瘋狂的戰鬥,她怕死了。兩頭都怕。


    這麽大的事情,如此醜陋的畫麵,宮裏能允許他們這群宮人觀看傳揚?別等到第二天,一道命令下來,統統賜鳩酒,到時候再跑可就晚了。


    隻是,要如何逃出太極宮,很是考驗她的智慧。


    為此事,她半夜都沒睡著,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突然,前麵傳來大動靜。她猛地從床鋪上坐起,豎起耳朵聆聽。同屋的幾個宮女也都紛紛被驚醒,大家心頭惴惴,小聲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啊!”


    “要出去看看嗎?”


    “千萬別。在宮裏頭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可是,萬一需要我們,而我們又不在現場,會不會被牽連啊。”


    “被牽連也比丟命強。”


    “別說了,趕緊起床穿好衣服,隨時候命。記住了,不要看,不要打聽。上麵吩咐我們做事,我們就做。如果沒人叫我們,我們就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說得對!”


    潘娘子默默地穿上衣衫,隱藏在黑暗中。她心跳得很快,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直到有位嬤嬤經過,她們才曉得:陛下薨逝了!


    怎麽可能!


    潘娘子呆愣在當場。


    她明明沒下必死的毒藥,隻是讓人昏迷不醒的藥,怎麽可能才過了幾個時辰,人就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


    她不可能下錯毒藥。


    她從小接觸毒藥,對毒藥的了解比自己的大姨媽還要準確。


    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她咬著唇,一邊應付著周圍的宮女,一邊深思。難道太極宮內,除了她,還有其他人偷偷給老皇帝下毒?


    為什麽太醫沒有檢查出來?


    下毒的人比她還要高明?


    她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她有種預感,她離死不遠了。


    她要出宮,必須盡快出宮。


    遲了她真的會死在宮裏。


    半夜,寂靜的皇宮突然活了過來,人來人往。


    尤其是太極宮,燈火通明,人頭攢動。


    幾位重臣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到寢殿,看著床榻上雙目緊閉的老皇帝,眾人都不敢相信,禍害天下多年的老皇帝竟然死了。


    “陛下當真薨逝?”見李良程還沉浸在情緒中,於照安第一個站出來,詢問太醫。


    幾位太醫都是一副如喪考妣的表情,點點頭,“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氣了。想盡一切辦法,依舊回天乏術。”


    “都是幹什麽吃的?”於照安突然爆發,“陛下身邊隨時都有人,為什麽沒能及時發現,沒能及時搶救?玩忽職守!你們都該給陛下陪葬。”


    陪葬二字一出,寢殿內所有宮人外加太醫,齊齊跪下,跪得幹脆利落。隻求活命。


    唯一沒有跪的是邱德福。他就守在床榻邊,神情悲痛,“於相是在指責咱家嗎?”


    於照安冷哼一聲,“陛下半夜突然薨逝,邱公公,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邱德福緩緩搖頭,神情悲痛又憤怒。


    他目光平靜的看向諸位重臣,“你說的對,咱家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隻是,陛下昏迷多日,至今祭台爆炸案沒有人去調查,罪魁禍首至今逍遙在外,敢問於相是不是也該承擔責任?


    還有,陛下昏迷多日不醒,太醫早就提醒過,陛下隨時都有可能……咱家也提醒過諸公,早日商量出一個解決的辦法,莫要拖延日久。爾等又做了什麽?


    爭權奪利,日日爭吵。在座的有誰真心盼著陛下康複?隻有咱家,打心眼裏盼著陛下能醒來。你們,恐怕早就盼著陛下歸天吧。說不定祭台爆炸案,就同在座的脫不了關係。”


    “邱公公失心瘋了,胡言亂語。”


    “邱公公這是傷心過度,言語失當。”


    “嗬嗬!你們想做什麽?給咱家打上失心瘋的罪名,然後借機將咱家趕出皇宮,趕盡殺絕嗎?做夢!陛下的身後事,咱家要全程盯著。皇位繼承一事,咱家也會全程盯著。你們休想搞小動作。”


    “邱公公,沒有人要針對你。隻是,陛下突然薨逝,大家心裏頭都難受。你悲傷過度,又多日操勞不曾休息。不如,今晚就另外安排人守著,你去歇歇。”


    “咱家不累!若是你們想撇棄咱家,私自做事,咱家告訴你們,妄想!不瞞你們,陛下曾有過交代,讓咱家死死盯著爾等,看看究竟誰頭生反骨。”


    “行了行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邱公公對陛下忠心耿耿,這一點毋庸置疑,你們何必針對邱公公。”陳觀複突然站出來替邱德福說話,“陛下薨逝,宮裏頭千頭萬緒,很多事情還需要邱公公出麵安排。你們如此急不可耐的針對邱公公,會令天下人唾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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